王皇后的贤惠，那可是出了名的。
这她说自己有罪，落在启元帝的耳中，就显得有点在威胁他的意思了。
启元帝脸色越来越难看：“皇后……”
王皇后不管不顾地朝着启元帝磕了一个头，自顾自道：“臣妾其罪有三……”
“其一，臣妾对太子管教不严，导致他变成如今这模样，是臣妾的罪过。”
“其二，臣妾贵为中宫之主，却没有尽好作为一国之后该有的责任，是臣妾的罪过。”
“其三，臣妾明知太子不是个好储君，却因为一己之私，没有向陛下谏言，此乃臣妾的罪过。”
唉……
王皇后呀，这些都与你无关。
你这是何苦呢。
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呀。
王皇后继续朝着启元帝磕了三个响头，哽咽道：“陛下，臣妾德不配位。”
“请陛下废后……”
此言一出，御书房内顿时安静了下来。
过来好一会儿，启元帝这才反应过来，怒斥道：“胡闹……”
王皇后的贤德之名，可是在老百姓中深受爱戴的。
我估计启元帝也不想被人戳脊梁骨。
这要是真的废后，必定引起一阵阵轩然大波呀。
王皇后无视启元帝的怒火，继续道：“陛下，太子无德，配不上储君之位，恳请陛下废除太子之位。”
我去……
居然连太子之位都要废除。
看着跪在地上的王皇后，我内心有点莫名的感受。
她这是要抛开这些权势，保住太子一命呀。
毕竟太子如果再这样作死下去，离死不远了。
我仔细观察着启元帝的神色，顿时我好像看不清他了。
所以，启元帝后面会同意吗？
良久之后，启元帝沉声道：“皇后你可知道，你这话一出，带来的后果？”
王皇后点了点头道：“陛下，臣妾清楚，但是陛下，太子的德行实在是不符合储君之位，如果真的把大齐交到太子手上，大齐危矣。”
“臣妾跟陛下做了二十几年的夫妻了，其实臣妾在做这个决定之前，也是筹措良久的。”
“臣妾很自私，臣妾也想要自己的儿子能够有朝一日荣登大统。”
“但是，太子近几年的所做作为，臣妾实在是没办法过自己这一关。”
“陛下，请允了臣妾吧，臣妾只求太子能够当个普通人，平平安安的度过一生。”
语毕，王皇后继续对着陛下继续磕头。
“砰……”
“砰……”
这头一下下磕下去，砸地我心好疼呀。
启元帝缓缓走到王皇后跟前，把她扶了起来。
“好了……皇后……”
王皇后抬眸，布满泪水的眼眸看着启元帝。
启元帝长叹一口气：“皇后，此事，事关重大，让孤好好想想……”
说罢，启元帝朝着我使了一个眼色。
我立马领会。
“娘娘，我扶您回宫吧……”
王皇后擦了一下眼泪，缓缓地站了起来，我随即就把手递过去。
许是刚刚跪得太久，刚刚起身时，王皇后摇摇欲坠，我立马眼疾手快的环着她。
王皇后对着我感激一笑。
*
坤宁宫内。
我扶着王皇后慢慢地坐在了躺椅上。
“谢谢你，湘湘……”
我摇了摇头，柔声道：“皇后娘娘，你要保重身体……”
王皇后拉着我的手，轻声道：“本宫的身体，本宫心里有数。”
我看着王皇后这满是愁容的脸，口中的话一下子说不出来了。
“怎么了湘湘？想问什么就问吧，你这孩子，什么时候能憋住话，那就不是你了。”
这么明显吗？
筹措良久，我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惑：“皇后娘娘，您做这个决定的时候，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的？”
王皇后闻言，眼底的光微微暗淡了一些。
她摸着我的手，悲怆一笑：“太子是什么德行，本宫何尝不清楚。”
“只是，本宫总是盼着有奇迹出现而已。”
“本宫也只是个普通的母亲，本宫也希望太子能成才。”
“但是现实告诉本宫，太子难堪大任……”
说着，王皇后眼眸中的泪珠又开始滚落下来了。
我急忙伸手擦拭着王皇后眼角的泪珠：“都是我该死，我干嘛要提起娘娘您的伤心事呢。”
王皇后轻笑道：“这事已经是铁板钉钉的，本宫只是给了陛下一个台阶而已。”
这……
我有点诧异的看着王皇后。
王皇后眸光闪过一丝若有似无的凉意：“本宫跟陛下二十几年的夫妻了，陛下的心思，本宫还是知道的。”
“陛下其实早就已经对太子心怀芥蒂了，只是苦于师出无名罢了。”
“既然如此，这个开端就让本宫来好了。”
唉，启元帝啊，你真是何德何能有王皇后这么好的妻子呀。
“其实今日，本宫很是痛快，这二十几年来，本宫战战兢兢的，深怕做错，深怕被人诟病。”
“本宫一直活在别人的期望中，但是今日，本宫做了一回自己。”
“本宫很羡慕纯妃妹妹，她性格率真爽直，从来都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不像本宫，这二十几年来，做任何事情，总是瞻前顾后的。”
“少时，本宫还未出嫁的时候，是家里最小的，兄长们都宠着本宫，因此，本宫孤傲的性格就慢慢形成了。”
“现在回想起来，儿时的那些任性而为的事情，仿佛历历在目。”
我看着王皇后眸中的光亮，一时之间也是感慨良多。
如果王皇后的父兄们没有战死，她现在应该处境会好很多吧。
要是王皇后没有嫁给启元帝，那么她现在应该会比现在当皇后快活很多吧。
曾经，王皇后也是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小姑娘呀。
“本宫今日也不知道怎么了，就跟你唠了这么多，湘湘啊，你可别嫌弃本宫话多啊。”
怎么会呢？
我握住王皇后的手，轻声道：“怎么会呢，皇后娘娘，您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今晚有湘湘陪着你。”
王皇后闻言，眸中弥漫着一层雾气。
“皇后娘娘，我们喝酒怎么样。”
一醉解千愁……
王皇后轻笑：“好呀，少时，本宫可是有千杯不醉的称号呢。”
我故作不服气道：“皇后娘娘，我酒量也是很行的好不？”
王皇后揶揄道：“是吗？当初贤王府设宴，不知道是谁，两杯倒呢。”
我去……
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