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湘出医院，远看到齐天盛的车，脚步轻盈地跑过来，“警察叔叔，真准时啊！”
齐天盛一笑，“职业水准。”
肖湘坐上车就翻包，“饿了，我喝袋中药垫垫。”
“后座有吃的。”
肖湘回头看，“这么多，都是给我买的？”
“给老人买的。”
肖湘手伸出去要拿袋子，听这话又缩回来，“你是说我老？”
齐天盛尬笑，“这么敏感呢！就是给老年公寓那些老人买的嘛，你随便吃。”
肖湘坐正身，“不吃了。”
齐天盛看看她，“不吃乱七八糟的也行，还是吃饭养胃。”
肖湘以为齐天盛说去老年公寓去看装修，会以看装修为主，没成想齐天盛到这秒变团宠万能工了。
齐天盛进活动室，对着门口下跳棋的老太太叫声，“张阿姨。”
老太太抬头看到他，“哎呦呦，我们大圣来了”她站起朝里边喊，“咱家大圣下班了！”
一群老头老太太聚过来，有拄着拐棍的，有转着轮椅的，还有相互搀扶的。
“大圣啊，这半个月挺忙！”
“我们大圣怎么瘦了！”
“咱家大圣越长越周正。”
“大圣，奶奶的龙须糖，给奶奶买了吗？”
“大圣，我那屋的摇椅坏了，你给修修。”
肖湘被一群老头老太太硬生生挤到了人群外面。
10多分钟后，有位护工来吹口哨，“爷爷、奶奶们开饭了，大家去食堂。”
大部分人不围着了，开始往食堂挪。有几个没动，坐轮椅的老爷爷拉着齐天盛胳膊，“圣子，我那半导体又不响了，你去给我修好。”
那边拄拐的老太太，递来个缺眼镜片的老花镜，“大圣，奶奶这眼镜你现在给我修，我一会儿吃完饭来取。”
另外个老太太看着年轻些，身体挺硬朗，“大圣啊，一会儿去我屋里，把摇椅修修。”
齐天盛全部点头应下，“行，你们先去吃饭。”他从袋子里翻出两盒龙须糖，才有空对被挤出几米外的肖湘说话，“走，我领你去到处转转。”
肖湘上前打趣他，“没看出来，齐警官还是中老年妇女的偶像梦中情人呐！”
齐天盛领着肖湘往里走，“没准等你成老太太了，也能喜欢我。”
肖湘抿唇笑，“不用等老。”
齐天盛听言马上转头看她，很怕是自己想多了，可又怕自己想太少。他半晌下决心发问，“什么意思。”
肖湘在齐警官研判的目光里意识到失言，她大步往前走，“就好像，我成老太太，你还是18岁小伙一样！我成老太太肯定不会喜欢糟老头子，我喜欢也要喜欢像你现在这年纪的年轻帅小伙。到时，你都不知道英雄埋骨何地了！”
齐天盛捕捉到肖湘躲闪神情也不纠结了，他推开一个房间，“我看辛妈那和这差不多大，咱也不用弄得太豪华，能用就行。卫生间设在房间里，洗衣房设一个公共的。吴奶奶这是双人间。”他把龙须糖放到床头柜上，“我看地砖抗造，冬天散热好些，咱也都铺地砖。”
肖湘点头，“装修我是一窍不通，你就看着安排吧。”
齐天盛领肖湘出来，又进一个房间，“刘爷爷这是单间，你看他坐轮椅，卫生间洗手台比正常的矮15公分，还有马桶周围都安护栏扶手。我那天带李想来看了，我觉得我们也有必要弄两个类似的单间。其他的就以双人间、三人间为主。”
“行，听你的，装修都听你的。”
齐天盛听肖湘那语气，感觉像他们俩要装修新房似的，心里升腾出一点不可言说的幸福感。
他去拿起老人放窗台边的半导体收音机看看，“这东西修好几回，现在都没有修的价值了，就是老人自己的一个念想。回头我给他买个新的。”
他放下收音机，“带你去看看三人间，这个老年公寓其实不算大，现在一共才18个老人，就5个人忙活。我看辛老师那，咱也就照着住满25人的标准建。估计住满也得一年半载的，到时候你和辛老师雇个厨师，先俩人弄，两三个月等上手了，人多忙不过来再招人。”
“嗯，我是啥想法都没有，到时全听辛老师安排吧。”
“那不行啊，你得有想法，辛老师什么年纪了！她还指望你帮她出主意呢。”
两人上到二楼，齐天盛领肖湘进了一个开阔的大房间，这房间外面有个半露天的阳台。
齐天盛径直去了阳台，肖湘跟进去，看他蹲下看摇椅，“还能修吗？”
齐天盛把摇椅翻个底朝上，细端详半晌，“没坏啊！”他再翻过来细看，“好好的呢。”他把椅子往肖湘身边推，“你坐上我看看。”
肖湘犹豫，“我不能给人家压坏了吧？”
“蒋阿姨这屋仨老太太轮班坐这摇，都没事儿，你比她们轻多了，能你一坐就坏了？放心坐，这不等着修呢。”
肖湘坐下，齐天盛蹲在椅子边晃两下，“还可以啊。”他把整个椅子底下看一圈没发现问题，手推肖湘肩，“你躺下我看看。”
肖湘配合着躺下，夕阳的光正好落她脸上，她下意识闭上眼睛。
齐天盛推着摇椅晃几下，“这不好好的。”
“是好的，好舒服！难怪阿姨们都坐这摇，世界都安静了，阳光都陪着我晃来晃去的。”
齐天盛蹲那看肖湘享受时光，微微弯起唇角，夕阳洒在她脸上，像给她打了一顶高光灯，她闭着眼睛微笑，是那样恬淡唯美，他又晃几下。
“真舒服，都快睡着了。”肖湘低低说话。
这瞬，齐天盛有她在他耳边说话的错觉。他吞吞喉，“要不等你老了，我送你一个，就在旁边摇你？”
“嗯，到时我就在这样的阳光里慢慢摇到死。然后，再有请齐警官帮我收尸，把我和摇椅一起烧了。”
齐天盛黑眼睛定定看着肖湘，“那我们就说定了？”无法陪她追逐太阳，与她相守黄昏也挺好！
肖湘轻启唇要回话，突兀地木棍敲击门板声，打破夕阳里的宁静，吓得肖湘激灵着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