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还是周光，告知了我这里面的关巧。”
林全一愣，有些疑惑的问。
“周光不是第一次出公差吗？”
押送犯人其实是个苦差事，又没什么油水。周光怎么会去？
“那次周光不是押送的官差......”
“那是什么？”林全忍不住追问了一句。
“是.....是客人。”
“客人！？”
这个回答让临泉有些蒙圈，什么东西京城里没有，需要周光到这里来买。
宁绍钧却是隐隐猜到了里面的门道。
顺庆的开国皇帝是位贤明的君主，他在位期间就发布了严格的条律来约束才朝臣，其中就有一条。
禁止官员狎妓！
后来的历代皇帝也再也没有改过这条规定。哪怕是如今色欲熏心的庆武帝也是没有将其废除。
就因为这样，京城里的暗娼园子盛行一时。直到后来太过显眼才消散下去。
没想到在离京城不算远的这么个小村子里，竟然还埋着这么多肮脏的地方。
“暗娼！”
两个字从宁绍钧的嘴里吐出来，林全有些不可置信。
一村子都是暗娼？
这不是胡扯吗？
可看张丰没有反驳，林全有些悻悻的闭上了嘴。
“这里能有大夫吗？咱们要不再往前走走吧！”
宁绍钧听着耳边不时传来的声音，面色黑沉的对着赶车的两人说道。
“以前村里是有个赤脚大夫的，就在村边住着。我第一次来的时候，流放犯人有几人病了，就是那老先生给送的药。”
张丰抬手指了指不远处一户破败的茅草屋。宁绍钧意味不明的看了他一眼。
看来这人对这里很是熟悉啊！
马车停在了茅草屋前，林全和张丰跳下马车，前去敲门。没过一会儿，院里响起两声咳嗽，一个略带苍老的声音传出。
“谁啊？”
“孙大夫，是我，张丰。”
张丰回了声，没过片刻，小院的门就被打开了。
门里一个瘦小的老头，环视三人一圈。将门打开，侧过身子示意他们进去。
小院的门太小，马车进不去。宁绍钧将兄长背了下来，就在他进小院的时候。
余光瞄见前方岔路口，有几个人影闪动。看样子，像是前来查看的探子。
“进来吧！”
孙大夫的声音响起，宁绍钧回过神来，对上老人没有丝毫波澜的双眼，朝着老人家点头致谢后，这才背着宁绍元进了院子。
几人进了院子，宁绍钧按着老人的指引，将宁绍元背进屋里， 放在了床上。
孙大夫将屋里的油灯都点燃，将不大的屋子照的透亮。
“张官差啊，还烦请你去烧些水来！”
张丰闻声退了出去，林全也跟上去帮忙。宁绍钧退到一旁，给老人让出地方。
孙大夫上前查看了宁绍元背上的伤口，见伤口已经开始愈合。再去查看他已经红肿不堪的右腿。
宁绍钧在一旁等着，看老大夫紧皱着眉头，一言不发的样子，心里忽然就凉了几分。
大哥的腿......
“哎，可惜了！”
孙大夫长叹一声，直起身子对宁绍钧道。
“小哥，这位公子背上的伤没什么，已经见好了。腿上的伤，依旧见了腐肉。
老头只能将腐肉剔除，将伤口清理干净。至于这条腿，怕是以后不能用了！”
随着孙大夫的话说出口，宁绍钧紧紧握住拳头，指甲深陷肉中带来刺痛感，却不及心中的痛。
“小哥，你也别太伤心。世事如此，多有不如意。公子虽失去了一条腿，但好在其武功不弱，日后未必不能安身立命。”
“我们再去.......”
宁绍钧红着眼睛，想上前将人带走。
他的兄长是多么惊才绝艳的人啊！怎么能少了一条腿了？他该怎么接受？
孙大夫挥了挥手，打断了他的话。
“别折腾了！这位公子的筋脉已断，寻常大夫是没办法的。
看你们的衣着，似也是落了难的。能安生养着，保证这条腿还在，就已是幸事，再多的就......”
孙大夫的话让宁绍钧恢复了一些理智。
是啊！
离这里最近最好的大夫，都在京城。如今他们这样的身份，只怕是往回挪动一步，宁家就会被冠上谋反的罪名。
要是那样，远在边关的父亲，和流放路上的这一大家子，全都要丧命。
思及此，宁绍钧动了动干涩的喉间，声音沙哑的开了口。
“小子明了了。请老伯为我兄长医治。”
说着他从腰间挂的布袋里，摸出了十两银子，双手奉上。
孙大夫没有推辞，将银子收下。
“这银子多了！老头没零钱找你，走的时候给你配些路上能用上的药，带着总是好的！”
宁绍钧像是没有听见他的话，眼神一瞬不瞬的盯着床上的宁绍元，心里不断的安慰着自己。
没关系！
至少他们都还活着，大哥的腿不好了。他就背着他走，一家人一定都会平安的到达肃州，与父亲相聚。
孙大夫准备好了要用的东西，用烈酒浸泡过之后，这才动手处理起宁绍元腿上的伤口。
宁绍钧看不下去，心里觉的闷的慌。便出了屋子，守在了门口。
院门外，由远及近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门外更是有火光闪动。
在院中站着的林全听见动静，眼神一凛，手搭上了腰间的佩刀，朝着院门口走去。
因着马车就在门外，院门并没有关上。宁绍钧站在屋门口，也是将院门口的动静看的一清二楚。
一群精壮的汉子，手里举着火把，簇拥着一个身穿锦袍却面色有些发苦的中年男人，走到院门外停了下来。
“大晚上的，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林全不等他们出声，便厉声喝道。
后面的精壮汉子，见着说话的人身穿官差服饰，并没有露出一丝忌惮，倒是中间看似领头的中年男人，脸上堆起了笑意。
“原来是官爷啊！无事，无事。小人是这瓦村的村长，姓李。村里半夜进了生人，我等前来看看！”
林全扫视了一圈，这才说道。
“官府办差！都回去吧！”
此话一出，李村长身后站着的一个吊梢眼的汉子，眼神一立，往前进了一步，刚想说什么，就被身边的人拉住了。
在一声清咳后，这一伙人就匆匆退去了。
见他们走远，林全握在刀柄上的手，这才微微松开。
刚刚那些人，不是一般的村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