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君啊,您来了,这东乡县就有青天了,您是不知道啊,这里居然盘踞了数十头大大小小的妖魔,他们不仅以人为食,甚至还变着花样的圈养人奴,以供食用,那地方,我甚至还发现一些朝廷册封的城隍!”
白鑫一坐下,燕赤霞这家伙就开始大倒苦水,说的他热血豪迈却又苦于实力不足,不能整治那些妖魔。
一边说着,他还一边往白鑫身前递碗倒酒,试图让白鑫感觉吃人嘴短,能帮他一把,笑得白鑫乐不可支。
“行了,别做这种小二姿态,还狗屁妖王,你分明就是被一群成了气候的山野精怪给打下山头罢了,不过那些妖孽也确实勾连此地城隍危害一方,你这说的倒也没错。”
白鑫呷了一口碗中的黄酒,淡淡的看了一眼窗外送别新娘的队伍,明明是大喜之事,却无人敢哭敢笑,就如那朽木一般,毫无生机。
遥望远处的青山,漆黑浓郁的妖气如同盖子一般将山林罩住,里面时不时传来臭不可闻的恶臭,还有随处可见的破旧嫁衣和挂满树枝的人发。
“燕赤霞,本帝君授予汝斩妖除魔之权柄,可敢让这方疆域再无邪祟?”
燕赤霞翻身下拜,拱手言到:“帝君有令,下界除妖师愿遵之!”
白鑫将一柄长剑交至燕赤霞手中,“此乃当年昊天赠予本帝君之利剑,乃是用天下至刚至阳的矿石冶炼而成,又在雷火之中久经考量,今日,本帝君便将此物赐予你,望你好生使用。”
燕赤霞双手上举,轻轻接住这方宝剑,随后高声道:“多谢帝君赐剑,小人必将除尽天下邪祟,还万民以休养生息!”
白鑫轻轻摇头:“否也,燕赤霞,这天地众生皆为平等,蜉蝣野犬也均是一条生命,你要除的,是那些灭绝人伦,残害生灵之妖,之人!即使为妖,在山林间自在生活,不曾祸害一方,为何要除?就算是人,奸淫掳掠,罪孽滔天,为何要护?须知,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天下为公方为正道。”
燕赤霞脸顿时通红一片,急忙叩拜,“多谢帝君为小人解惑,日后也必然遵循帝君圣令行事,不会伤及无辜。”
“嗯,那便去吧。”
燕赤霞顿时起身,风风火火的走出包房,先是将饭钱结清,随后便拿着长剑悄摸跟在送亲队伍身后。
此地县令能安稳做主数十年,背后肯定和那些妖魔牵扯颇深,不宜在白日将送亲队伍拦下,免得给那些妖魔和官僚借口干涉。
用了个敛息法决,燕赤霞远远的坠在队伍后,一直跟着来到妖巢,这里白骨做阶,烂泥做步,周围枯树满是老鸦哀鸣,女子毛皮被挂在树枝装饰,无数冤魂在树荫间悲嚎,果真是个魔窟。
燕赤霞看到这一幕也不免心生惧意,但手中白帝剑传来一阵暖意,让他回过神来,不敢多留,急忙追着送亲队伍而去。
过了片刻,一头一人多高的大狼摇晃着尾巴,口中衔着一块发着金光的骨头从远处走来,突然他停下步伐,鼻头微动,有些诧异道:“咦,这里居然有人味。哦,对了,今天是大王新婚,我真是傻了。”
一边走他还在一边自顾自地抱怨,这一年来结了七八次婚,他族里的狼崽子加起来都没这么多,还每次都要送礼,他都快不知道送什么了。
燕赤霞站在一处破旧的山神庙前,这里宾客云集,除了满地的小妖,还有一些穿着锦绣丝绸的富家老爷,其余的就是一些样貌古怪,半人半兽的大妖了。
他咽了一口口水,数了数,里面约莫三头俱是化形只差一步的妖王,另外还有十头半人半妖的大妖,两个浑身冒着黑气的阴神,这场面是他想都不敢想的。
很快,在一只乌鸦尖锐刺耳的声音响起,宴会也终于开始,一个长相粗犷的大汉从后方走了出来,身边还有几个被头发编成的锁链拴住脖子的女人。
大汉挺着大肚子,在几个女人的伺候下落座在最上方的主座上,他鼻子抽动了一下,大笑着从身前的案台下取出一坛酒。
“哈哈哈,让诸位见笑了,俺除了美食就好这一口美色,今年算是第九次娶妻了,诸位还请莫生气,俺这可是旧藏了许多年的老酒,可是用上好的婴儿心肝炮制而成,又埋在阴地里数十年!今日就请诸位与俺一同品尝!”
“哈哈哈哈,山神大人客气!”
“嘶嘶,果真是好酒,小妖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妖王大人,新婚燕儿,可不要因为这娇娘子,就忘了我们这群兄弟啊!”
“哈哈哈,不会不会,诸位,今日不醉不归!”
大汉用力踢了踢身边的几个女人,让她们下去给几位妖王和阴神倒酒,顺便在身边伺候一二,宴会也正式开始了。
燕赤霞趁此机会偷偷来到后院,看到一群百无聊赖的杂役正在笑着谈论今天的新娘子姿色如何,他眼睛一转,绕到后面,轻轻拉开窗户。
这里可是妖窟,或许外面的妖王也没想过真的有人上来劫人,所以后面的窗户和门户都没有落锁,轻而易举的就让燕赤霞混进新房。
看到女孩因为紧张将手指握的发白,燕赤霞急忙轻声喊道:“莫怕,我是来救你的,不要出声,你等会先从后门离开,那边没有锁,等会我会想办法拦住那些妖魔。”
燕赤霞一边说着一边掀开女孩的头巾,让她看到自己确实是人类,随后给她指了指他已经探明了的道路。
女孩自然不愿意呆在这妖窟之中,慌不迭的就起身摘下身上沉重的挂饰,随后朝着燕赤霞指明的道路逃去。
但燕赤霞忽略了一点,妖王之所以肆无忌惮,不仅是因为他笼络了这方无数妖魔和朝廷册封的阴神,还因为其也是朝廷册封的山神,整个山林都是他的耳目。
燕赤霞的举动早就被妖王洞悉,他不过是为了看一出好戏才让燕赤霞混进后院,现在戏也该结束了。
看着女孩被妖王一把抓住,然后当着他的面将女孩撕成数块,扔给小妖们,让他们大快朵颐,燕赤霞的双眼顿时因为发怒变得通红无比。
他顿时抽出腰上的两柄长剑朝着妖王便冲了上去,那妖王冷笑一声,露出鄙夷神色:“什么狗屁侠客也敢来找俺的麻烦,不知所谓。”
就在他随手一抬,准备好好地显摆一下时,他只感觉手臂一凉,随后便是巨大的疼痛传来。
妖王一脚踹飞来不及躲避的燕赤霞,嘶吼着看向身后的妖族们:“杀了这个剑客!我把我珍藏的何首乌赐给他!”
不少大妖顿时两眼发光,就连几位妖王和阴神也下意识的愣了一下,随后俱都狞笑着轰飞身边的小妖们,朝着燕赤霞扑去。
他们可不会蠢到相互扯后腿让大好的肥肉跑掉,先联手干掉燕赤霞,再各自凭本事夺得那何首乌。
看着扑上来的妖王和阴神,燕赤霞只感觉背后一阵凉意,悲叹到:“我命休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