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剑垚把小妍带到京大,赵小虎点头哈腰的放行。
这货现在看到李剑垚也好,看到车牌也好那屁股绷的紧紧的。
小妍一身穿的比较优雅,米白色长款羊绒风衣外套,配上黛青色的围巾,头顶米白色钟型羊绒帽,脚踩一双冬季短款皮鞋。
身后谢兰英一袭黑色风衣,束着马尾,板着脸,眼珠子左扫右扫。
而身侧的李剑垚就显得比较普通了,臃肿的棉衣棉裤,脚踩着一双布棉鞋,要不是身材修长,肯定跟个包子似的。
身上随身的挎包更显得土气了许多,不过对于李剑垚来说这是重要道具,得背着。
尤其是头顶的解放帽,在离家之前总觉得少点什么,戴上之后就显得和自己的装束比较吻合了。
仨人这么在校园里一走,很明显就能得出这男的跟这女的不是一家的感觉,尤其是小妍的身高比李剑垚还要矮好多,更有叔叔带侄女的错觉。
在黑绿灰的世界里突然的一抹米白色,让很多大棉袄配红绿围巾的工农兵学员感到惊艳。
林助理在门口迎接,李剑垚就把小妍交给了他。
“这位是林助理,今天的行程你就听他安排吧,我就不参与了。
要是聊的快,就让小谢送你回回去,车钥匙在她那里。”
小妍习惯性的仰头跟李剑垚告别,由于距离比较近,帽子险些让她给晃掉了,被李剑垚一把给按了回去。
“要优雅!”
“嗯!”
“有劳林助理了!”
目送他们进门,李剑垚回经济系,先得把教材翻译翻译,李剑垚的速度比较快,质量也好,算是担了重要角色。
系里也有其他人在加班加点的翻译,李剑垚还要负责一部分校稿的工作,相比于编写讲义来说,这份工作目前来说还比较合适。
编写讲义反而因为无法准确界定目前的开放程度而显得自己用处不大,老陈和老张他们看了李剑垚划定的内容纷纷摇头说这些内容不宜出现在目前的课程中,遂放弃了让李剑垚参与编写。
目前的这个阶段,正直正确比什么都重要。
办公室里四张桌子,用书架隔开,实际上是和范教授共用一间办公室,而那两张桌子是给四个助教准备的。
李剑垚虽然级别给的高,但是人毕竟年轻,所以有限的助教资源里并没有给指定人,两个助教的名额到现在还在空置状态。
而范教授的助教姓张,是为数不多的工农兵学员里选出来的助教。
不是李剑垚对工农兵学员带有有色眼镜,实际上有很多人报名了助教的选拔,但结果十分不理想,论日常表现,这些家伙都很优秀,是合格的青年才俊。
但是论业务能力,那就没得说了,比如作为优秀学员,丫看不懂西方经济学文献,不懂计量经济学、外语能力仅限于日常的哈喽雷海斌斗,更别提专业文献阅读和翻译,甚至还有人没有经济学基础。
比如老陈的三个助教,最年轻的29岁,最老的42岁,刚有个机关的干部是37岁,没有经济学基础的就是这位干部,只用他来对接计委的调研项目。
所以这个时候的高校其实并不是单纯的教授知识,在应用层面上也帮助相关部门解决了很多实际性的问题。
真实的情况是挺忙的。
而在十年前,正教授的办公室一般是两人间,也就是一个教授带一到两个助教的结构,但现在办公资源也是紧张,大家就要挤一挤了。
副教授、讲师、行政人员每降一个级别,房间里就要多出两个人来。
比如讲师是8到10人间,行政人员就是12人以及以上的大开间,甚至有临时板房加军用帐篷凑合的房间。
也不光说捐建的范围涉及到办公楼,现在京大全年的建设资金确实十分有限,而在领导的眼中,好钢得用到刀刃上,紧着实验室和教学楼优先才是正经事。
范教授的助教年龄也不小,看上去有30多岁的样子,倒是没有工农兵学员那样的趾高气昂把脖子耿耿着,对李剑垚也是很客气。
“张老师,烤白薯呢?嚯,这味儿,香的很!”
“是啊李教授,等烤好了尝尝,我偷摸换的,也能顶点饿!”
李剑垚笑呵呵的从自己的挎包里掏出来几个红心的大红薯,放到了炉子上。
“不尝你那个,白薯噎人,一会儿你尝尝我这个,红心的,比京白薯要甜。”
没错,大多数的办公室都有这么个炉子,烧煤块或者蜂窝煤的都有,但煤的供应量非常少,比如蜂窝煤每天每人就两块,如果是煤的话就是16公斤,但后勤的煤块也不多,更多的是煤矸石或者煤面子,燃烧值极低。
京大的建筑里,种类也多,比如54年阿毛援建的办公楼就有暖气,六七十年代建的筒子楼就半暖半煤炉,老校舍就是没有暖气,只有煤炉子。
有暖气的也别得意,距离锅炉房300米内的建筑就能做到有效供暖,超过这个范围就是个摆设,甚至会拉低房间内的温度。
而在刚刚过去的12月,经济系资料室因为烟囱倒灌导致了3人煤气中毒,这一个月来全校正在做煤炉改造,加装了排气铁皮,导致成本飙升了78%,这个数字是经济系的教授们在改造完成之后当做课题给工农兵学员们的一个小实验计算得出的。
主要耗材是铸铁煤炉,18元一台,每五年可以更换一台,如果提前坏了不能用但还想取暖那就自己购买。
蜂窝煤,2毛4每块,每人每天两块。
烟囱的铁皮管8毛钱每节,但需要自费购买,而在黑市,一节铁皮烟囱的价格是2.3元,充分体现了生产力水平低下的程度。
由于加长了烟囱防止室内一氧化碳中毒和烟倒灌,不但导致了成本的上升,烟囱效应也导致了燃料燃烧速度的加剧,煤更不经用了,但供应量并没有增加。
所以铸铁炉子下面的风口一般都开的很小,来保证燃料能够长时间的燃烧。
还有在窗缝处悬挂湿毛巾来预警一氧化碳浓度,如果毛巾变干了,赶紧通风,人也出去呼吸一阵子新鲜空气,防止中毒。
条件有限的情况下,办公室的温度在烧的猛的时候能到十四五度,而如果办公室没人或者忘记添煤或者燃料耗尽的时候,那外面多少度,室内基本就多少度。
比如钢笔水经常就被冻住,解决办法除了用的时候哈气、手捂,就是在炉子烧的时候把墨水瓶放到炉子跟前来,人还得注意着,别把那小玩意一脚给踢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