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1 年初夏,蝉鸣初起,热浪裹挟着尘土在东洪县街道上翻滚。县委副书记刘进京听到我在关注参加经贸座谈会的东原籍在外企业家情况,脚步匆匆地走进办公室,脸上带着几分无奈,说道:“哎呀,县长啊!咱们东洪县在对岸可是有不少人呢!都是当年跟着部队过去的。这些人一部分是被抓的壮丁,一部分是当是他们的干部,现在县委统战部不完全统计,大概有三四十人。咱东原市在外边的,差不多有接近三四百人。说实在的,这些人大部分发展得很一般,而且年龄都偏大,只有少部分在那边搞起了企业。” 他说话时,眼神中带着一丝期待,似乎在等待我的回应。
我沉思片刻,想着平安高粱红酒厂当年改造升级,就是孙家义老先生无偿捐赠了大量的资金,让高粱红酒厂的改造时候,度过了难关。我说道:“进京同志啊,这些人还是对家乡非常有感情的。” 随后,我将平安县孙家义老前辈的事迹娓娓道来,刘进京露出惊讶与感慨的神色。当听到平安县高粱红酒厂如今形势大好,根源竟是一位海外老兵给予关键资助时,发出一声惊叹声,刘进京没想到如今享誉全省的高粱红酒厂,就和在外老兵有如此深的渊源。
我看着刘进京,语气坚定地说:“明天,我们就要去平安县和曹河考察。大家可以好好与平安县的干部交流一下。平安县就是抓住了所有能抓住的因素,迅速崛起起来。这次,我打算充分借鉴平安县和曹河县的先进经验,挖掘一下咱们的老烧酒。”
刘进京微微皱眉,思索着说道:“老烧酒可是有一定历史的,在东洪县西部地区很有声望。不过,唉…… 我们现在来看,这老烧酒已经绝迹了。自从老烧酒的大掌柜的意外离世之后,整个老烧酒也就成了一段历史。县长啊,如果再想挖掘老烧酒,恐怕不容易呀。” 他的语气中满是担忧。
我胸有成竹地回应:“这件事情我已经让超英县长提前去做了,先去摸摸底,看看有没有后人之类的。到时候,我打算请高粱红酒厂的专家再过来挖掘一下,至于企业这一块,我打算找齐永林市长,再好好探讨一下。”
听到我说齐永林,刘进京表情上似乎有些不屑。
我马上补充道:“齐市长啊,其实他在企业发展这一块很有心得,我听过他的课。到最后,如果有潜力,我们就继续挖掘;如果没有潜力,我们也是做个尝试。”
回到办公室,刘进京一路紧随着我。刚踏入办公室,他便迅速转身,轻轻将办公室门带上,动作显得有些小心翼翼。他神色严肃,说道:“县长,有件事啊,我想单独给您汇报一下。”
来到东洪县后,主抓党务的刘进京和我平日里接触并不多,大多时候只是工作上的往来。刘进京五十出头的年纪,正处于事业高不成低不就的阶段,往后再想晋升,可能性微乎其微。也正因如此,我们之间既没有矛盾,也不存在竞争关系。
刘进京神色凝重地问道:“县长,市交通局组织的对临平县两条环线公路的检测报告,不知道您过目没有?”
我立刻想起那份报告,眉头不禁皱起,说道:“刘书记,报告我看了,刚刚的时候,冉检察长也说了嘛,路面也不达标,他们也会做一个初步的调查,看是否涉及到渎职犯罪嘛。不过,现在看来,整个路面情况并没有暴露出太大问题,但是放开全部车辆管控以后,进京同志,我看不乐观呀!幸亏这些年高标准公路没有大规模通车!”
刘进京面露难色,脸上写满了愧疚,吞吞吐吐地说:“县长,实不相瞒,当时我负责全县这个路面建设。受制于当时的施工条件,还有其他一些因素,整体的路面质量确实没有得到好的保证。所以,在这里我向县长检讨。”
听到刘进京突然检讨路面问题,我心中一阵诧异,暗自思忖:这怎么不早不晚,偏偏在联合调查组入驻之后检讨?难道路面问题还涉及刘进京不成?我沉住气,说道:“进京同志,路面有问题,确实和施工水平有关系。当年临平县搞高标准公路建设时,施工工艺也有很大不足。他们想了很多办法克服,整体路面质量也比咱们县现在要好。这个恐怕和施工工艺方面没什么太大关系吧。”
刘进京犹豫再三,咬了咬牙,说道:“其实,东洪县的公路之所以出现问题,是因为当时路面碎石出现了被盗的现象,而且是大肆被盗!”
“碎石被盗?什么意思?” 我神色一凛,追问道。
刘进京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当时我们从建筑总公司购买了碎石之后,都是露天堆放。后来我发现碎石有减少的情况,我意识到应该是被盗了,我也积极向上反应过,可大家都没有引起重视。”
我眉头紧皱,厉声问道:“没有引起重视?这么大的事,公安局没管嘛!再说了,谁盗碎石做什么?”
刘进京一脸无奈,说道:“县长,当时各地都在修路,有的地方还承包给个人在修,这不也需要碎石吗?我怀疑有些碎石是被倒卖了。”
我一脸严肃,语气中透着愤怒:“碎石都有人倒卖!公安局没破案?”
“是啊,碎石都被倒卖了。最后,我再三要求公安机关介入,公安机关还是抓了几个人。这些人也坦白了,自己确实参与了碎石倒卖,但是他们交代的总量与咱们被盗的总量完全不成正比呀。” 刘进京满脸愁容地说道。
我缓缓点头,神情凝重:“这性质严重啊!公安机关抓了几个人?泰峰书记不知道吗?”
“泰峰书记觉得丢人,让淡化处理,公安机关最后抓了六七个农民。这些人靠着拖拉机、三轮车,还有驴车在倒卖,但是这些人的量,完全和咱们丢的对不上啊。大量的碎石被倒卖之后,铺路的碎石也就不够了,所以才会出现路面厚度不均的情况……” 刘进京解释道。
我说道:“进京同志啊,你的意思该不会是监守自盗。”
我看着刘进京欲言又止的样子,心中暗自猜测:被倒卖的碎石,绝不是现有的数量这么简单。从这些人如此胆大妄为的情况来看,几个农民怎么可能把路面都偷薄了呢?这传出去,不成了天大的笑话。
我想了想,此时,联合调查组正在东洪县,加上吨粮田建设无法达标,泰峰书记又处于双规状态,此次联合调查组必定会调查一些干部,各种工作都影响着东洪县。我心里想着,这个时候还是需要稳定,有些工作可以先放一放,等必须找机会把沈鹏换了再调查。东洪县的发展需要一个安定、稳定、团结的局面,这也是上级一再强调稳定压倒一切的含义。于是,我说道:“进京书记,我不说追究谁的责任,你要告诉我,你怀疑的这事到底是谁干的?”
刘进京道:“这个,没有证据,不好怀疑啊。”
我点了点头说道:“好吧,这事我知道了,如果联合的调查组问起来,进京啊,你要如实回答,至于到底是谁偷的,我看联合调查组,能够查清楚。”
看着刘进京离开的背影,我心里暗道,这事要查不难查嘛,怎么可能会查不出来。
第二天一早,天还蒙蒙亮,四周一片静谧,只有远处传来几声零星的犬吠。在交通公司的组织下,六辆中巴汽车整齐排列,组成一个浩浩荡荡的车队来到了县委大院。东洪县四大班子、各局委办一把手、各乡镇党政一把手和负责工业经济、民营企业以及国有企业的负责同志,一行 160 人齐聚小广场,大家或低声交谈,或整理着装,脸上带着期待与兴奋。我从县委招待所来到会场后,与大家打了招呼,临上车之前,还是将县委和政府的班子同志召集过来。
我看了看手表,距离 7 点钟还有十分钟,在小花坛边,神情严肃地交代道:“这次是东洪县第一次党政领导干部大规模外出考察。大家既要学本领,也要守纪律啊。整个考察过程中,既要认真细致地观察学习,也要注意群众纪律做到令行禁止。咱们去的时候是 160 个人,回来之后可不能少一个人!” 我目光坚定地扫视着众人,大家纷纷点头回应。随后,六辆中巴汽车便朝着平安县驶去,引擎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车队一路都打着双闪灯,浩浩荡荡,路过的群众不时侧目张望。
由于第一站不是县城,而是就近来到平安县安平乡。进入熟悉的安平乡,一草一木熟悉的场景进入脑海,映在了心头,几年的时间,安平乡的变化太大了,以前街道上多少红砖瓦房,现在偶尔也嫩感到几栋二层小楼,之前栽种的行道树,如今已经郁郁葱葱,如同仪仗队的卫兵一样,欢迎八方来客,高粱红酒的标语和口号随处可见。
曹伟兵坐在我的后边,扒着座椅念道:“一粒红粱承华夏,百载窖藏铸酒魂!饮尽天地豪情,唯我高粱红酒”、“九蒸九酿承天工,高粱红里酿春秋”、“省政府接待用酒,高粱红五年陈”、“走亲访友、高粱红酒”,念完这些标语之后,曹伟兵道:“哎呀,朝阳县长啊,你们这个高粱红酒厂的头头,是省委宣传部下来的吧!”
我笑着说道:“省委宣传部倒不是,这些都是东投集团的杰作啊,你们看嘛,下面落款,平安县委县政府、东投集团宣!”
曹伟兵道:“不一般啊,咱们都是什么口号,计划生育好,政府来养老,还有备战备荒为人民啊。有差距,有差距啊!”
到了酒厂之后,大门口上挂着数面彩旗迎风招展。县委书记郑红旗、县长孙友福,以及晓阳、文静和安平乡党政领导班子,早已在高粱红酒厂门口不远处静静等候。看到大家之后,我马上下意识的摸了摸领带。
片刻之后,我们的车队缓缓驶入。我急忙下车,朝着红旗书记、友福县长和马军主任走去。看着他们热情迎接的样子,一种被尊重、被重视的自豪感油然而生。绵延的大巴车车队颇为壮观,在相互寒暄时,心中甚至多了一份荣归故里小小的虚荣。
高粱红酒厂新厂二期工程已然竣工。曾经那个只有十几间老房子的家庭小酒厂,如今已华丽蜕变,拥有自动化管理生产线,成为现代化酒厂。虽然整体厂房规模还无法与曹河酒厂相提并论,但已经成了气候。
众人下车后,在前面广场的展板前缓缓聚集。高粱红酒厂的厂长高春梅手持话筒,面带微笑,声音洪亮地介绍道:“尊敬的各位领导,欢迎咱们东洪县的党政领导考察团到高粱红酒厂指导工作!酒厂始于清道光年间,有着一百多年的历史。1949 年之后,经过社会主义改造,成为集体企业,现为平安县县属企业,正科级单位。现有职工 460 人,值得一提的是,我们高粱红酒厂还是全省统战示范先进单位。由于流居海外的孙家义先生无偿支援酒厂建设,为酒厂的跨越发展提供了关键支持。今年以来,在县委、县政府的正确领导下,在各界人士的大力支持下,我们酒厂效益再创新高,但其产值已超过 1500 万元,创造利润超过 400 万,并且每年以 17% 的利润率在稳步增长。我们在全省率先实现了产销分离的体系,由东投集团负责销售……。”
高春梅的介绍让众人兴致高昂,大家纷纷伸长脖子,目不转睛地看着展板上的内容,眼神中满是好奇与赞叹。
红旗书记凑到我耳边,小声说道:“朝阳啊!高粱红酒厂能取得今天的成绩,和你初的努力分不开啊!不然的话,这高粱红酒厂到现在都还是一家小小的乡镇企业呀。”
我连忙回应:“红旗书记,我们那个时候推高粱红酒厂,当时酒厂的整体规模和思路都是朝着乡镇企业方向发展。但现在不一样了,酒厂完全脱胎换骨有了现代企业的雏形啊,全省前五、东原市第一,这成绩是在您的领导下实现的呀!”
孙友福也感慨道:“这次高粱红酒厂能取得这么大的成绩,是一代又一代平安县的干部凝心聚力、求真务实发展的结果。”
我扭头看了看东洪县的干部们,他们的目光中充满了羡慕与向往,就如同当初我和张叔、吴香梅一起到曹河酒厂参观生产线时的眼神一样。谁能想到,经过多年的发展,高粱红酒厂已经超越了曹河酒厂。
我说道:“红旗书记、孙副县长,除了政府的领导,我看还有一点十分重要,那就是高粱红酒厂的品质过硬。群众的口碑,一步一步堆起了酒厂的销量。不然的话,就算是国宴用酒,没有好品质,也会逐渐被市场淘汰啊。”
我看着晓阳,一身白色衬衣,高马尾辫,手里拿着一叠资料,俩人目光对视,晓阳还朝着我挤了挤眼,如此郑重的场合,略显俏皮。
众人围绕着高粱红酒厂参观了一个小时,从酒的酿造、生产,到包装、销售,每一个环节都仔仔细细地了解。一趟下来,大家内心都真切地感受到,发展真的能够带来巨大的变化。
从高粱红酒厂出发后,我们又前往韩羽公司位于水洼王庄后面的养殖场和羽毛厂。在这里,大家深刻认识到,在乡镇也可以引入外资发展产业。紧接着,众人来到地毯总公司。新建的车间宽敞明亮,一眼望不到头的织机整齐排列,工人们熟练地操作着,一根根小小的线头在他们手中变成一张张精美的地毯,大家更直观地感受到了地毯产业创造的效益与价值。最后,我们来到环美公司,在这里,大家第一次看到了人的头发做成假发的全过程。武诗晴汇报说:“现在我们已经拓展了合作方式,大肆收购初加工产品。群众可以自己在家里对人发进行初加工,初始的人发和加工后的人发价格差异很大,由此也带动了不少人发产业小作坊的发展。”
赵文静以工业副县长的身份向大家介绍:“整个平安县现有地毯从业人员 6 万多人,人发从业人员近 5000 人。基本上每个村都有织造地毯的织机,每个村也都有外出做头发生意的人。经过三年的大办企业,平安县群众年均纯收入,农民从 620 元增长到 920 元,比全国农民人均710 元的纯收入多了210元。”
孙友福略显自豪的说道:“朝阳啊,还有其他几个数据也能佐证,咱们的农民确实比以前好过很多啊。市里统计的数据显示,去年电视总销量,咱们平安县排名第一!包括自行车、摩托车、缝纫机,甚至男士戴的手表的销量,能统计到的数据,咱们县农民的购买量都位居全市前列。这充分说明咱们县让群众的致富路子是走对了。”
我立刻转头看向旁边的副县长焦杨,问道:“焦县长,我们县的农民平均纯收入是多少元呀?”
焦杨脸上露出一丝尴尬,不好意思地说道:“县长,咱们县的农民平均纯收入和平安县相比,还有不小的差距啊。现在是 690 多块钱,还略低于全国平均水平。”
郑红旗微笑着说:“690 多元,这说明东洪县发展的潜力比我们更大一些。”
我心中暗自感慨,看似每个人的收入差距只有 200 多元,但如果乘以 100 万人口基数,东洪县每年就比平安县整整少创造接近两个亿的价值。两个亿,这是多么庞大的数字啊!
正午的阳光炙烤着大地,空气仿佛都被烫得扭曲。环美公司的食堂里,不锈钢餐盘碰撞声与众人低声交谈声混杂在一起,大家匆匆扒拉着饭菜,为接下来的行程积蓄体力。简单的午饭后,感谢了红旗书记和友福县长,一行人便马不停蹄地朝着曹河县进发。车轮碾过柏油马路,扬起阵阵尘土,远处的地平线在热浪中若隐若现。
临平县与曹河县紧紧相连,当车队缓缓驶入曹河县县城,曹河县县长高冠军已带领着党政班子成员在曹河县城等待。
阳光下,他们额头上的汗珠在光影中闪烁,却依旧保持着热情的笑容。高冠军快步迎上来,双手紧紧握住我的手,脸上满是歉意:“朝阳县长,实在是不好意思啊!显平书记啊本来也计划赶回来陪您的,可政法委有个重要会议,需要他亲自主持,所以显平书记就委托我来欢迎咱们平安县党政干部一行!”语气真挚诚恳。
一番寒暄过后,我们便按照曹河县精心设计的参观路线,向着曹河县机械加工厂、纺织厂、食品厂进发。曹河县的工业园区里已经成了规模,红砖砌成的厂房在烈日下泛着红光,高大而整齐,锯齿形的房顶轮廓与苏式办公楼尖顶相映成趣,勾勒出独特的工业风景。
进入机械厂,厂区两侧成排的法国梧桐枝叶繁茂,交织成一片阴凉。树下的宣传栏一字排开,足足有十多块,上面从企业简介、领导关怀,到新闻宣传、主要产品、市场前景,再到职工生活、职工活动和荣誉榜和流动红旗榜信息一应俱全。不少墙上还保留着黑板,手写的板报字迹已经有些褪色,“团结拼搏,振兴企业” 几个大字在斑驳的墙面上,依旧能让人感受到曾经的激情与热血。
高县长站在机械厂门口,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骄傲,抬手朝着厂区一挥:“朝阳县长,我们这家机械厂现在可是我们曹河县的龙头企业!主要制造农业机械设备,像秸秆切碎机、移动式胶带传送机,农业旋耕机,那都是我们的拳头产品!这可是东原市唯一一家能制造多种机械的机械加工厂!我们这个厂,也很关心职工啊,说到这里,高县长一时有些卡顿。
旁边的厂长一边介绍,一边观察着高县长马上补充说道:“高县长说的对啊,在县政府的支持下啊,我们有机械子弟学校、机械厂医院、电影院、文化馆,县里的运动会,也是我们厂在承办啊!”
厂长是位四十多岁的中年人,面容和蔼,语气中带着几分自豪,又说道:“各位领导,就是我们厂的厂服啊,一直都是曹河各家企业模仿的对象!不少厂的工装看着差不多,相亲的时候,有的人还跑到我们厂来借衣服啊!”
我目光专注地看着厂长,旁边的刘超英认真问道:“厂长,我想请教一下,咱们厂现在的产品销量情况如何?”
厂长神情坦诚,毫不犹豫地说道:“实话实说,现在市场竞争越来越激烈了。特别是沿海一些地方,民营企业也开始涉足机械加工领域,对我们确实有一定冲击。不过我们认为农业机械化才刚刚起步嘛,随着市场需求不断释放,厂子整体经营状况还算不错!”
走进棉纺厂,机油与棉纱混合的气息扑面而来,纺织机的轰鸣声与蒸汽管道的嘶鸣声交织成一片嘈杂。穿着整齐工装的工人在流水线上穿梭忙碌,动作娴熟而迅速。墙上 “质量年红旗车间” 的红色标语在昏暗的灯光下格外醒目。
来到食品厂的生活区,浓浓的烟火气瞬间将人包围。职工宿舍的阳台上,五颜六色的床单随风轻轻摆动,食堂的窗口在四点多就已经飘出饭菜的香味。不远处的职工俱乐部,一张周末放映《焦裕禄》的海报张贴在墙上,边角已经微微卷起,却依旧吸引着过往行人的目光。
这三家工厂距离并不远,纺织厂和机械厂甚至还共用一堵围墙。一路上,大家没有举行正式的座谈会,有问题便随时交流探讨。尽管国有企业面临的竞争日益激烈,但曹河县作为老牌的国有企业大县,凭借着在东原的特殊地理位置,仍然是东洪县可望不可即的。
我们谢绝了曹河县的晚餐邀请,返程路上,车厢里气氛格外压抑,大家的心情都格外沉重。我看向车内的东洪县干部们,他们一个个眉头紧锁,眼神中满是思索,不看不比,沾沾自喜,一看一比,相差万里,东洪是到了发展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