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
“太子不见了?什么时候的事?”
和刚才“兴师问罪”的大阵仗不同,此时的书房只有太师、国师和陆遇宁三人。
陆遇宁轻皱眉头,“可有派人去找?”
“找了。”陆太师眉眼沉肃,叹了下气,“但无任何下落,陛下焦急不已,恐太子落入妖邪之手,性命堪忧。”
陆国师道,“太子失踪之时,南方妖邪之气大盛,或有关联。”
大乾太子谢昶宸,可谓是得天独厚的皇天贵胄,他出生之时,天降异象,南方洪涝消退,北方干旱缓解,甚至连肆虐的妖邪都被这股祥瑞之气所震慑,数月未敢作乱。
然而,奈何太子天生祥瑞,血脉却异常特殊,身子常年虚弱。
因而自小便被养在深宫之中,鲜少在人前露面。
不过经他手处理的的国事政务,桩桩件件都无可挑剔,完美至极。
因此在盛京百姓的心目中,年轻一辈里,除妖驱魔有陆家女郎,镇守朝纲有太子,有他们二人坐镇,大乾可享百年无忧。
如今,太子乍然失踪,这个消息若是被有心人传扬出去,必然会引起极大的动荡。
“陛下下令封锁了消息。”
陆太师沉声道,“如今朝中只有几位重臣知晓此事。”
陆遇宁想了想,道,“需要我做什么?”
“宁儿,明日府中族老为你加固封印,后日你便启程,去南方寻觅太子踪迹。”
陆太师表情颇为凝重,“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陆遇宁点头应下。
……
后日一早。
陆遇宁启程前往南方,因她才加固封印,身子有些虚弱,所以安排马车随行。
“大人,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谢昶宸毛茸茸的耳朵兴奋地扑簌簌立了起来,“就我们两个人吗?”
陆遇宁慵懒地斜躺在马车里,淡淡道,“不该问的别问。”
“哦。”谢昶宸还是不死心,趁着陆遇宁闭眼小憩之际,偷偷将毛爪爪伸到她的衣裳边边。
爪尖微微勾动,镇妖符铃发出清脆的叮铃之声。
陆遇宁道,“我劝你别招我。”
她衣衫厚重,符纹繁复,体内邪念随着呼吸渐渐平稳,但要是被某个不怕死的勾了出来,她也不确定会做出些什么过分的事。
谢昶宸舔了舔化为原形的爪爪,狡辩道,“我,我也没干什么呀……”
话虽这样做,他终究还是死性不改,磨磨蹭蹭地贴近了她些许,本能地想将把脑袋伏进她怀里。
他就是想贴贴嘛。
陆遇宁睁开眼,幽幽道,“这可是你自找的。”
“喵~”谢昶宸懵懵地摇了摇绒绒的长条尾巴。
半晌后。
谢昶宸脸颊红晕未退,眸子里还带着盈盈水雾,瘫在马车里的模样活像个破布娃娃。
陆遇宁伸手挑起他的下颌,琉璃般的眼眸细细打量着面前的小妖。
不得不说,这猫妖长得真是极俊美,身材更是匀称合手感,恰好踩在了她的喜好点上。
要不然,她早在那之后就会把他解决了,遑论带回家来。
“今后你就负责暖床,伺候好我,可懂?”
谢昶宸连连点头,他挪了挪身子到她手边,伸出带有小细刺的舌头,极其轻柔地轻舔着眼前白皙的皓腕。
“那我刚才是不是没弄疼你?是不是比先前进步很多了……”
“尚可。”
熟悉陆遇宁的人就知道,能得她一句尚可已经是在赞扬的边缘了。
谢昶宸很开心和她再有接触,听到这话更仿佛是得到巨大的鼓舞。
他愉悦地眯起凤眸,从胸腔里发出小猫哼唧般的撒娇,声音软糯,“我会努力的,你能不能抱抱我……”
“得寸进尺。”
陆遇宁不轻不重地轻骂了一声,还是纵容了他的行为。
谢昶宸飞快化为原形,轻快地跃到她怀里,纯白色的猫团(其中有不明显的黑色纹路)手感柔软,车轱辘伴着呼噜呼噜的声音,让人有种入眠的冲动。
陆遇宁单手撑着额头,慢慢阖上了眼。
谢昶宸享受着这一刻的温馨和安宁,心中涌起无限满足,没有再发出任何动静。
但渐渐地,他看着陆遇宁美艳绝伦的眉目,想引起她的注意,脚下粉肉垫不轻不重地在腹部踩了起来。
陆遇宁抚摸着毛发的手顿了顿,抓住某个小妖的爪爪捏了捏。
“安分点,睡觉。”
手感还不错。
“喔。”谢昶宸开心了,将脑袋蜷缩起来,终于安分下来。
……
“主人,到了。”
马车停下,纸人撩开轿帘,轻声提醒道。
陆遇宁睁开眼眸,掌心幻化出一个纹路复杂的罗盘,上面指针飞速旋转,黑气缭绕。
垣城。
陆遇宁道,“进城,找客栈下榻。”
纸人恭敬道,“是。”
垣城位于大乾南端,地处偏僻,捉妖师罕至,时常有妖邪肆虐。
因此进城的手续复杂无比,恨不得连八辈儿祖宗都查探个遍。
然而,当一辆马车缓缓驶向城门时,守城的士兵们却纷纷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目光中流露出前所未有的恭敬。
马车的前方,坐着一个精致的纸人,车前的显眼位置则悬挂着一个由蛇形缠绕而成的“陆”字旗帜。
马车在士兵们的注视下缓缓进城,车轱辘滚动的声音渐渐远去。
有新来的士兵看到这一幕,分外困惑。
他走到城门校尉面前,不解道,“大人,这马车不查验吗?要是混进去精怪该怎么办?”
城门校尉猛地拍了下那士兵的脑袋,低声斥责。
“蠢货!你知道这马车里坐的是谁吗?”
士兵被这一拍打得有点懵,他揉了揉脑袋,“大人,是谁啊?”
“你个小子!竟连这都不知道?这可是盛京第一除妖世家陆家的马车,其家族世代守护大乾,都是能够与妖邪抗衡的强者,你我也配去查探?有几个胆子,况且……”
城门校尉眼里多了几分敬畏,“能让云杉大人亲自驾马车,那车中唯有一人。”
士兵被这一番话惊得目瞪口呆。
一个纸人都能被称作大人,那里面不就是……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无知与鲁莽,连忙低下头去,不敢再多问一句。
城门校尉望着陆遇宁远去的方向,心中激动难名。
大人亲自前来,必是为了加固封印,管他什么妖邪,必再不敢猖獗。
……
马车在客栈外停下。
那掌柜的忙不迭跑出来,紧张兴奋到话都说不利索,“大,大人。”
陆遇宁抱着雪白猫团,弯腰出了马车,一步一叮铃响。
她微微颔首,对掌柜道,“掌柜,可还有空房间?”
“有,有!您之前住的房间我一直留着,就等您来……小心台阶,您请进。”
掌柜边将陆遇宁迎进客栈,边吩咐小二上茶,“您上次来,都已经是三年前了。”
陆遇宁没有急着上楼,而是选择在大堂坐下。
她环顾四周,发现客栈的人比以往少了许多,不由得问道,“最近垣城可有异样?”
掌柜给陆遇宁斟上热茶,听闻此言,眸底染上些许愁色。
“大人真是敏锐,自从三年前您布下护城封印,那些精怪不敢作乱,垣城倒平静了一段日子。”
“但前不久,城里新开了座歌舞坊,名叫“绮梦阁”,凡是去过那里的人,纷纷像中了邪似的,三天两头就往那跑,并且都在数日后死于非命。”
陆遇宁拧眉,“无人去管?”
掌柜的叹气,“管,但去的人统一口径,没发现任何异常。”
“您上次送过我一个符篆,我远远去望了一眼,没有被蛊惑心智,但所见极其怪异,心底总有种难以抗拒想要进去的冲动……大人,您说这里面是否藏有某种妖邪之物?”
“当然。”陆遇宁目光冷了几分,“还是恶妖。”
看来太子失踪多半与他们有关。
“恶妖!那这,这该怎么办啊?!”掌柜惊慌不已。
陆遇宁道,“莫慌,我明日去看看。”
掌柜霎时就安心了,有大人在,管他多少恶妖,自然是手到擒来。
……
客栈天字房。
陆遇宁将揣手的猫妖放在床上,在房间四周布下隔音趋避符,就打算褪去外袍。
重重禁制加持,她现在的状态极其稳定,不必时时刻刻穿着厚重而繁琐的衣袍。
这时,一双精悍手臂从背后环过腰身,帮她解了衣带。
“怎么都不叫我,这种时候自然是我来服侍您……”语气嘟囔着,似乎极其不满。
陆遇宁侧首看了眼某人虚白的面色,“你还有力气?”
“当,当然有。”谢昶宸似乎怕她不相信,还挺了挺胸膛,红润的耳朵尖尖立得很正,“我很厉害的,什么时候都能服侍您。”
“那你来吧。”陆遇宁张开双臂,微微示意。
谢昶宸陡然被惊喜砸中,愉悦得毛绒尾巴左右摇摆,他低头,认真地给陆遇宁解开层层衣衫。
陆遇宁伸手捏了捏他头顶的耳朵,他耳朵抖了一下,浑身微微发颤,“痒……”
“以后就这样,耳朵不准收回去。”
主人哪里都好,就是喜欢欺负他。
“喔。”谢昶宸委委屈屈地应下,其实内心暗自窃喜。
他就知道她抵抗不了毛毛,他就要天天在她眼前晃,让她永远都离不开。
随着衣衫一件件褪去,陆遇宁正欲转身走向床榻,就被一双手拉住了。
她回首望去,某人的面颊已经染上氤氲红霞,凤眸里的水波滚烫,带着迷蒙而渴望的意味。
他从旁边抱紧陆遇宁,喉咙深处难以抑制地溢出焦灼的哼唧声。
“大人,好热……”
陆遇宁挑眉,感受到他身上不寻常的气息,“你这是……发情了?”
“我,我不知道……”谢昶宸似乎失去了理智,紧紧抱着陆遇宁,在即将得寸进尺之际,被一脚踹开了。
他慌忙又凑了过去,声音沙哑,带着一种难以名状的痛苦哀求。
“不要,不要推开我,我好难受……”
陆遇宁叹了口气。
男人麻烦,公的猫妖也是一样。
她以手作刃,轻轻划开了谢昶宸的外衣,“来。”
陆遇宁眼波幽幽,“但,收好你的倒刺。”
……
次日。
陆遇宁醒来,凌乱的床扉间,猫妖蜷缩着毛绒绒的身体,睡得安稳乖巧。
她看着看着,突然拧眉“啧”了一声。
什么时候她也会心疼妖了,真是色欲熏心。
不过……
陆遇宁不得不承认,这猫妖还挺会伺候人的。
罢了,大不了收作床宠。
她下床洗漱,穿好衣袍,又重新变成那个强大无匹的捉妖师大人。
“大人,我也要跟你一起去。”不知什么时候醒来的谢昶宸化作人形,顶着毛耳朵蹲在地上,给她理顺衣摆。
陆遇宁倾身抬起他的下颌,看着那俊美的眉目,目光微妙。
“不是怕了我,再不敢靠近吗?”
谢昶宸垂下尾巴,目光躲闪,声音软绵绵夹杂着羞涩。
“那是昨晚……今天不怕,你就让我跟着嘛好不好?”
陆遇宁伸手将他头顶的耳朵蹂躏得微微发烫,才放开了手,道,“走吧。”
谢昶宸抖了抖耳朵,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
——小剧场——
《论传话中间人的重要性》
昭锦帝:太子骤然失踪,朕心甚忧,召诸位卿家前来,皆因朕昨夜得上天托梦,红鸾星有所动,梦中鸢尾花托着蛇形,不知此梦何解啊?
(鸢尾花代表爱情,陆遇宁属巳蛇,武器乃蛇缠鸢尾的长剑,昭锦帝这话已经在明示了。)
陆太师却只听得到前面的,暗忖:定是蛇妖作祟,太子乃国之储君,万不能出事。
陆国师:此事唯有宁儿能处理,不管是死是活,必要寻得太子踪迹。
陆遇宁:干就完了。
(遂动身前往南方。)
事件主人公谢昶宸懵逼:他只是让父皇给未来岳丈一家打个招呼,怎么就变成“千里救太子”了?
谢玉煊舔了舔爪爪肉垫,满脸无辜:我也不知道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