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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之后,我暂时放弃了开黑车的生意。原因很简单,我本来就不是靠这个解决温饱问题,只是把它当做一种很有意思的消遣。自从我遇到并且认识霍晓莹之后,我每天便琢磨着如何才能与她相遇并且说上几句话,便没有了和那些开黑车糊口的叔叔大爷们打趣的兴奋感了。我认为,我和霍晓莹沟通的并不是很通畅,她是一个把自己藏得很深的人,不太愿意轻易向我吐露心声,而我是一个只会用自己的真情实感试图唤起别人共情的人,我不会去讨好和油滑地讲话。现在好了,在我一次次表达自己的内心世界后,霍晓莹几乎完全不信任我了。

我怀疑过,自己是否对她有某种特殊的感情,我指的是男女之间的那种。其实,我自己也不清楚我的想法。我用来衡量男女之间感情的方法只有一种,那就是自己是否产生了十八岁时对吴晓夕的那种感觉,如果我希望能够每天看到一个姑娘的眼睛的时候,那么我应该就是喜欢上了她。现在,我自己并不清楚是否想要每天都看到霍晓莹的眼睛,因为我想的是,有人能住进我的小屋,缓解我独自生活的寂寞,才是排在第一位的。这个人,可以是哥们儿,也可以是姑娘,当然姑娘更好,毕竟在我小学的时候就明白一个道理——异性相吸。

我想在周末约上大学时期的朋友一起吃个饭。

我约于周,他说他出差了。我在电话里对他说,你丫一个网管,没事儿出什么差?于周说,我他妈也想知道,我一个网管为什么被安排出差。我又问,你出差去干什么了?于周说,妈的,我都连续喝多了两天了,我也不知道我来干什么了。我说,那你接着喝吧,祝你身体健康。于周说,你真傻逼。

我约陆斌,他说他在出差。我说,你丫跟大周约好了是吗,怎么都他妈在出差。陆斌说,没办法,我爸带我认识认识他的一些老关系。我说,那是得认识认识,万一有一天你爸不行了,你得把你们家公司撑起来才行。陆斌说,你真傻逼。

我约刘鑫,他说他周末得上班,周中能休息。我说,你早说啊。刘鑫说,你早也没问我呀。我说,那你能周末调休一天吗?刘鑫说,不行,周末要是调休的话得提前一个礼拜跟主管说,而且我上个礼拜刚调休完,再说了,即便我周末调休,也得去找巧巧,你愿意跟着我们俩一起吗?刘鑫所说的巧巧,正是我们大学的网站设计老师齐巧巧,他自从大三勾搭上齐老师之后,一直和她亲昵至今。于是,我说,你真傻逼。

现在只有李讴歌一个人了,我在尝试约他之前,点了三支烟插进即将溢出的烟灰缸中,闭眼,双手合十,虔诚地拜了拜,然后拨通了他的电话。李讴歌说,没问题。我说,你不用去找你媳妇了吗?李讴歌说,她现在找了一家实习单位,周六上班,周日休息,所以,咱俩只能周六约。我说,周日也可以啊,你可以带着你媳妇儿啊。李讴歌说,不行,礼拜日我们俩还有事儿,当然,不能带着你的。我说,那就周六吧……你真傻逼。

我掰着手指头算了一下,于周和陆斌骂了我,而我却将他们骂我的话转骂给了刘鑫和李讴歌。嗯,算起来我这里不亏不赚。

周六临近中午的时候,我开车到李讴歌家楼下。他正在路边的台阶上蹲着抽烟,我按了一下喇叭,他被吓了一跳,手上的烟掉在了地上。李讴歌站起,探头探脑地看着我的车,终于发现窗户里的人是我,笑了起来。他打开副驾驶的门,坐上来之后先骂了我一句:“你他妈吓死我了。”

“你丫一点儿也不警惕。”

“你这车是二手的?看着还不错嘛。”李讴歌前后看了看,说。

“也是六年多的车了,保养得还凑合……咱们去哪儿吃?”

“哎呦我操,我忘了跟你说了,”李讴歌一拍脑门,“老于刚才说找我呆会儿呢,我说让他跟咱们一起去喝点儿呢。”

“那就一起来吧,也不是不认识,”我说,“不过我就不喝酒了,你们俩喝就完了,我主要是想找人聊会儿天,每天都太烦了。”

李讴歌所说的老于,是他的发小儿,叫于行之。在我们上大学的时候,于行之受李讴歌之邀,来我们宿舍玩过几次,我们全都认识他。李讴歌也曾给我们讲过于行之的一些事,主要是他和他在天津上学时的一个去世的女朋友的事情。李讴歌只说了事情,霍晓莹这个名字偶有出现,当时我并没有放在心上。

于行之与李讴歌住的地方相隔很近,他很快就到了我的车边,李讴歌摇下车窗和他打招呼。于行之从后面上来,和我打了声招呼,我也回头响应了一声。

我们上了南三环,一路向东,实际上并没有一个准确的目的地,我们三个一边闲聊一边打量着窗外。终于,到了十里河桥,因为堵车,我把车开下了三环,开过了陶瓷城,把车停在了一溜金杯之间,李讴歌说他看到了一家粤式火锅店。刚刚十一点,店里的客人并不多,服务员正坐在椅子上闲聊着,看到我们进来,便走上前来招呼我们。

坐定并且点完单后,我对李讴歌说:“他们丫的全都有事儿,本来我想把你们都约出来的。”

李讴歌说:“以后有这种请客吃饭的麻烦事儿,你不用找他们,直接给我来个电话,我准到。”

于行之说:“都一样,上学的时候大家都亲着呢,等一上了班,谁也腾不出时间来了,正常。”

我说:“我也知道……唉,跟你们比不了啊,每天都过得那么充实,我他妈每天都快空虚死了。”

李讴歌笑骂:“别你大爷了,你丫跟我们就别装孙子了……要不然咱俩换换,你把你们家的房子都给我,我不怕空虚。”

我笑了笑:“倒是没这个必要。”

于行之把玩着筷子,说:“你也找个破班儿上上就知道了,能烦死你。”

我说:“要不是因为懒,我肯定找个班儿上上……最近没事儿闲的在地铁站拉黑活儿来着,玩了有快一个月了。”

李讴歌撇撇嘴,对于行之说:“你听听,人家管拉黑活儿叫玩玩儿。”

我说:“那可不嘛,我要是指着拉黑活儿养家糊口,早他妈饿死了……你们不知道,这些日子没干别的,光他妈学雷锋做好事,除了义务劳动没干别的。”

李讴歌说:“那你还去拉黑活儿?”

我说:“不就是为了玩儿嘛,那帮拉活儿的大爷们,全都是大神,听他们蛋逼就跟听相声似的——比相声有意思多了,他们什么都敢说。”

锅底和菜肴逐渐上齐,我招呼二人赶紧动筷子。

吃了一阵,李讴歌忽然问我:“对了,小江,你们家边上那楼到底是什么炸了,打听出来了吗?”

“嘿,”提到这个,我兴趣倍增,打算吹嘘一番,于是撂下筷子,“那哪儿是什么东西爆炸了呀,那是有人跳楼了。”

“跳楼?”李讴歌惊诧地问,“那么大动静是人跳楼的声音?”

于是,我绘声绘色的添油加醋地把郑三牛的事情讲了一遍,甚至延伸到我们小时候是如何欺负郑三牛的。

李讴歌和于行之二人听得非常认真,以至于放进锅中的毛肚硬成了皮筋一般。听完我的讲述,他们二人又是一阵叹息连连,一面痛斥着赌博的毒性,一面哀叹人命浅危,一面讨论着人体结构和物体相撞等生物学和物理学范畴的问题。

就在他们二人议论的时候,我的手机响了,我掏出一看,居然是霍晓莹的电话,我赶紧接起:“喂?”

她说:“江乐,你好,你现在方便吗?”

我问:“怎么了?有事儿你就说吧。”

她说:“你是不是在外面呢,我听你那边儿有点乱。”

现在已经到了饭点,店中确实已经开始上客了,声音颇有些嘈杂。我说:“我跟哥们儿在外面吃饭呢。”

她说:“那你先忙吧,等不忙的时候我再找你吧。”

我说:“有什么事儿你就说吧,我这边儿随时结束。”

她犹豫了一下,说:“嗯……那你回来之后给我打个电话吧,我想了想,我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先按你说的那样了。”

我没想到,她居然会同意我的提议。之前我已经做好与她失去联系的准备了。

“那好吧,我这边儿很快就完事儿,我到家给你打电话。”

挂断电话,我发现李讴歌和于行之已经停止了讨论,而是齐刷刷地盯着我。

李讴歌先开口了,他面带诡笑:“我怎么听着像是个女的?”

“我一个朋友,新认识的,”我说,“人家有点事儿,想让我帮帮忙。”

李讴歌不无暧昧地说:“你丫得抓紧啊,咱们这圈人,就你还单着了……这个有戏吗?”

我说:“我还没什么想法呢,八字还没一撇呢。”

于行之笑了笑,说:“兄弟,有机会就抓紧吧。”

【江乐给我讲到这里,我们俩默契地相视一笑。我说,如果当时于行之知道电话那边是谁,打死他,他也不会说出这话。江乐说,当时我要是知道他们的这层关系,我肯定就给他们捅开了。我说,那于行之的媳妇儿不得炸了锅。江乐笑了,他说,我听班长说过他媳妇儿的脾气,而且霍晓莹也不希望于行之知道她曾经在北京生活过,所以即使后来我知道了他们之间的关系后,我也没有当着班长和老于提过霍晓莹。】

【我写的故事中有许多巧合,我不能瞒着大伙儿,有些事是编的,但是这个确实是真的,虽然看起来假得离谱,我也认为有些不符合逻辑,其中有些不是常人认为正常的事情,但它就是真的。对于这些真事,我无法做出改变。】

李讴歌说:“你丫赶紧走吧,别让人家姑娘等着急了——好不容易有姑娘主动找你了。”

我说:“这着什么急,不差这一时半会儿的。”

于行之说:“他老人家说过,‘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

我笑了笑,说:“等咱们吃完吧,我还得把你们送回去呢。”

李讴歌皱了皱眉,说:“别跟我们假客气了,你赶紧走吧,我们俩怎么都能回家。”

我确实也想尽快结束这个由我组织起来的饭局:“那好吧,你们看看还吃点什么,再加点菜,加完了我去结账。”

李讴歌挥挥手:“你丫走吧,哥们儿们都是挣工资的人了,不至于穷得吃不起一顿饭。”

我点点头,和他们告别,偷偷先去把账结了,他们要是再加菜,那就由他们自己去结账了。

17

霍晓莹对我提出了两点要求。

第一,她要请锁匠师傅把小屋的门锁换了。她告诉我,她并不是不相信我,而是这样对双方都是一种保护,无论出现什么纠纷,都方便给对方免责;第二,她的呼吸道不太好,希望我不要在家里抽烟。

我对于她提出的要求,全部应允,并且告诉她,如果再有其他的条件,要第一时间提出来,我能改则改,能帮则帮。

晚上,我在霍晓莹租住的房子里,见到了郑三牛的爸爸。他比之前更老了,拄着拐,佝偻着背,头发由于疏于打理,凌乱地飘在头顶。这位死了儿子的老人,面无表情,嘴角下耷,法令纹、鱼尾纹、抬头纹以及脸上的各种纹如同贫瘠的沟壑一样,深深地嵌在脸上。他的这个样子,一点也不像一个年仅五十余岁的人,单从外表看起来,他至少老了二十余岁。郑三牛的爸爸站在霍晓莹的屋门口,认真地盯着她收拾着自己最后一些零星的物品,似乎生怕她会拿走这间房子里无法移动的东西,比如一块墙皮或者一块地砖。

外门没关,我悄悄地走了进来,因为霍晓莹刚刚给我打电话求助,她说需要我帮她拿一些东西过去。我蹑手蹑脚地走到郑三牛爸爸的旁边,轻声叫了一声“郑叔”,他虽然没有防备,但是也没有被吓到。他微微侧头,乜斜了我一眼,低沉地“嗯”了一声。霍晓莹发现我来了,冲我招了招手,我从郑三牛爸爸身边绕过,进了霍晓莹的屋子,她指了指一个硕大的手提书包,说,那个包有点儿沉。我拎了拎,确实非常沉,我将将能提起它,但是我不能表现出来自己很吃力,只能对霍晓莹说,没问题。

毫不夸张地说,这个手提袋子除了和那种经常在法制栏目中出现的用来抛尸用的红白蓝编织袋的纹饰不同以外,大小与手感与编织袋相差无几。我拎起它,身子不由地歪向另一边,路过郑三牛爸爸的时候,我说了声“郑叔再见”,郑三牛的爸爸没再有任何反应。霍晓莹跟在我的身后,拉着一个至少24寸的行李箱,上面还挂着一个大的帆布袋子,她用自己的蚊音对郑三牛爸爸也说了声再见。

我拎着大袋子即将走出门口的时候,郑三牛的爸爸忽然转身大声对我说:“你是叫江乐吧?江大成家的小子?”

我扭回头,说:“是。”

他依然面无表情,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少跟姓原那小子搭搁。”

我没明白他的意思,但还是下意识地“嗯”了一声。

我和霍晓莹把东西挪进电梯,她盯着电梯显示屏逐层下降的数字,我则搓着被勒红的手指肚。

出了电梯,我再次斜着肩膀提起袋子。我们两栋楼之间虽然直线距离相隔不远,但是要从她租住的房子到我家,需要从楼头绕过去,距离上平白增加了一倍。其实这点距离增加一倍也算不上什么,但是我的手中提着数十斤的重物,就大不相同了。这期间,我休息了两次,换手五次,好不容易才走进我们家的单元门。

“很重吧?”霍晓莹这才问我。

我说:“还行吧……我不知道有没有易碎的,要不然我就背上肩膀了,还能省点劲儿。”

霍晓莹说:“都是我的乱七八糟的东西,确实有些重,要不然我就自己拿了……谢谢你啊,我总是麻烦你。”

我说过,我最受不了别人的感激和恭维,会让我轻易地找不到北。我说:“别客气,这些不算什么。”

下午到家之后,我和霍晓莹通了一次电话,她在那时向我述说了她简单的要求。挂断电话之后,我便开始清洁自己的家,我把烟灰缸里堆积的烟屁和烟灰倒进垃圾袋,并且把烟灰缸清洗干净,收了起来,我打开了所有窗户,并且为了让空气更快地流动,又打开了所有空调和电扇,然后我开始扫地和擦地,整理随意摆放的一些日常用品。我发现,自己主动收拾家务和之前被夏云朵指使时的被动收拾的感觉完全不同,那时的我充满了反抗情绪,做起事来敷衍了事,而现在却认真地打扫着每一个角落,只因为霍晓莹的那句“我的呼吸道不太好”。

霍晓莹站在客厅里,环顾着四周,有些不可思议地说:“跟我想的有些不一样。”

“你想的是什么样儿?”

霍晓莹抿嘴笑了笑,没回答我,而是问:“我在哪间屋?”

我把大手提袋拎到小屋,她拉着箱子跟了进来。我说:“其实我想让你住大屋的,但是那屋里全都是我的东西,我来不及收拾了。”

霍晓莹没看我,而是四下打量,说:“这间屋就够我住的了,不用再麻烦了……而且,我也不一定会住多久。”

我有些失望地点点头,说:“明天我带你去找锁匠吧。”

她说:“行……你把袋子放墙边就行了,我自己慢慢收拾吧……谢谢你啦。”

我说:“别客气,需要我帮忙的话,直接跟我说就行了。”

她看了一眼客厅,然后低声说:“好……那我……先收拾了。”

我站在原地没动,说:“行。”

她再次看向外面,说:“我想换一下衣服。”

我反应过来,赶忙往外退:“嗯,那你先忙吧,我回屋了。”

我走到客厅,打开电视,随手把茶几上的烟盒拿起,从中抽出一支,叼在嘴里,然后拿起打火机,刚要按下,忽然想起,霍晓莹不希望我在屋里抽烟,于是把烟又塞了回去。

少时,霍晓莹换好了睡衣,走了出来,指着厕所的门,问我这是不是厕所。我说是的,这几栋楼的大致格局差不多。她说她想先洗个澡,东西等到第二天再去收拾。我说行,我一会儿会把多余的家门钥匙找出来。她点点头没再说话,拿着洗漱用具走进了厕所。半分钟后,我听见冲马桶的声音,她打开门探出头来,问我有没有塑料凳子。我说,阳台可能有,我得翻翻,你着急用吗?她说,我洗澡需要用。我不解地看着她,我不理解洗澡为什么还要用凳子。她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解释道,我洗澡比较慢,所以想要坐着洗。我从来没有听别人说过在自己家里洗澡还要坐着休息的,也许这是她的生活习惯吧,我不好再说什么,便去阳台找凳子了。非常万幸,我很快就从一堆杂物袋下找到了一摞红色的塑料凳子,这是我们家以前开饭馆的时候用的。我把它拿进屋,霍晓莹正在厕所门口站着,我把凳子递给她,让她先把凳子冲洗一遍再用。她说了声谢谢,然后再次走进厕所,我听见了她反锁厕所门的声音。

我从我的床头柜里找到了备用钥匙串,取下一把放到茶几的一角,然后盘腿坐在沙发上,拿着电视遥控器,拨到电影频道,正巧刚开始播一个我非常喜欢的喜剧电影。我跳下沙发,打开冰箱,从里面拿出了一罐啤酒,想了想,又拿出了一罐。我没有什么零食,要不然,现在一边喝着啤酒一边吃着零食,该是多美妙的一件事啊。

我想,女孩子应该都喜欢吃一些零食吧。如果一会儿她洗完澡之后,坐在客厅里和我一起看电视的时候没有一些零嘴,会很别扭吧。于是,我换好衣服,悄声出门。离我家最近的一家相对较大的超市在两公里之外,而小区外面就有小卖部,但是以出售副食为主,零食种类单一。我决定开车去两公里外的超市转转。

我不知道她爱吃什么,于是,各类膨化食品、蜜饯干果、酸奶饮品、时令水果都买了一些,足足装了半个购物车,最后,在收银员的提议下,我又买了两个大的购物袋。

这么折腾一趟,居然花费了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我走到家门口,将两个大袋子放在地上,掏出钥匙打开门,厕所里竟然还有哗哗水声,很显然,霍晓莹是一个非常爱干净的女孩子。我把大袋子里面的东西一样一样拿出来,摆在茶几上。临出门时播放的电影,现在已经演完了一半。我换好衣服后,打开一罐啤酒,撕开一袋锅巴,重新盘腿坐在沙发上,一边看电视一边等着霍晓莹洗完澡出来。

又过了大概十分钟,厕所灯闭了,门开了,霍晓莹用毛巾擦拭着自己的头发,我下意识地看向她,如同出水芙蓉一般。她看到我摆了一茶几吃的,愣了一下,然后说:“你先忙吧,我回屋休息休息了。”

我赶紧站起,说:“这么早就要睡觉吗?晚上还没吃饭呢吧,我买了点零食,不知道你爱吃什么,就每样都买了点。”

她淡然一笑,说:“不好意思啊,今天收拾东西,有点累了,没什么胃口,而且我已经刷完牙了……谢谢你,江乐。”

我无法再说出邀请的话,只能默默点了点头,看着她回到小屋,反锁了门。我看着一茶几的零食,瞬间也没了食欲,刚才嘴里还津津有味的锅巴,现在也变得寡淡无味了。我只能把一些无需放到冰箱里零食重新装回到袋子中,把一些酸奶和水果放到冰箱里。很快的,电影演完了,我便关了电视,打算撒泡尿回屋里打会儿游戏就睡觉了。

我安慰自己,也许我们之间还比较陌生,所以相处起来还是比较拘谨的。想到这里,我不禁怀念起夏云朵在我这里躲清闲的日子,虽然每天都被她当做碎催,但是不像现在这么尴尬和无聊。

撒完尿,洗手的时候,我发现洗手池边的台子上放着一枚戒指,我知道,这一定是霍晓莹洗澡时摘下后忘记戴回去的。这枚戒指此时还是银色的,但是已经被氧化出了一层膜,我拿起它,放在手里掂了掂,手头还算可以,我猜不出它具体是什么材质的,只能盲目地认为是银的。我把它套在自己的手上试了试,只能套进小指,其他的指头一概过不了第二指节。我和霍晓莹见了几次面了,但是我从没有观察过她的双手,不知道她把这枚戒指戴在哪根手指上。我用自己的毛巾把它擦拭一番,然后拿出厕所,走到小屋门前,轻轻敲了敲门,霍晓莹在屋里问,怎么了,有什么事儿吗?

我说:“你的戒指落在厕所的洗手池子上了。”

她没说话,屋里一阵淅淅索索的声音,过了两分钟,她打开了门,我把戒指交给她,她说了声“谢谢”,便把戒指戴在了右手无名指上,见我没有立即离开,又说了一句“晚安”,然后微微颔首,关上并反锁了门。

我回到自己屋里,也关上了门。我又想起了夏云朵住在我这里的时候,我们两个晚上睡觉从来都不关各自屋门的。当然,除了余新来的时候,我们都要把各自的屋门关得严严实实的。

我没有开灯,再一次拿起望远镜,透过阳台的窗户,习惯性地看向了霍晓莹曾经的窗口,漆黑一片。

我对那些诸如星座的意义、生辰八字的联系、物品配饰携带(佩戴)方式的讲究等等均无感,我觉得那都是封建迷信用来蒙骗广大人民群众的。但是现在我迫切地想要知道,一枚戒指戴在右手无名指上标志着什么。一方面我想要学习一些此类知识,另一方面我想要知道霍晓莹的情况。

我放下望远镜,打开电脑,点开浏览器,在地址栏输入搜索引擎的网站域名,查询到了右手无名指戴着戒指的意思。

我看到了两种说法,一种是热恋中,一种是男左女右的解释,那就是已婚。霍晓莹明显不像是已经结婚的人,她自己说过,她还没有毕业,现在只是在这边实习。简单的二选一我还是能做出来的,看来,正确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她正在热恋中。

我好像明白了她的拘谨和警惕。

18

周日上午,霍晓莹拨通了楼道口处张贴着的开锁电话,就是那种非常好记的一串“1”的电话。她说明情况,不多时,就有一个开锁师傅上门,把小屋门的锁换了。我要给师傅钱,她不让,她抢着把钱付了。

换锁师傅走了之后,霍晓莹说:“江乐,我还是给你房租吧,因为我不知道会住多久,我可以按月支付吗?”

我说:“我之前就已经跟你说过了,我不用你给我交房租,我是请你来的,你平时没事跟我说说话就抵房租了……”

霍晓莹说:“我以为你是跟我开玩笑呢……那好吧,谢谢你啦。”

我说:“这些天你已经跟我说过无数次谢谢啦,真的不用谢。”

她说:“这样吧,我中午请你吃顿饭吧。”

我说:“不用请我吃饭,你的钱还是省着点吧,你现在实习工资应该也不高吧。”

她莞尔一笑说:“我的工资虽然不高,但是我并不缺钱,请你吃饭还不是什么问题。”

我说:“那这样吧,等你有一天要走的时候,再请我吃饭吧。”

她努了努嘴,想了想,说:“那也行,这一天也不会太久。”

霍晓莹的话让我很是沮丧,我并不想让我的小屋很快就冷清下来。

我说:“我昨天买了好多零食,你也帮我吃吃吧。”

她看了看我,说:“好。”

我坐在沙发的中间,她坐在拐角处,我看见了她手上的戒指,于是问她:“你男朋友不在北京吗?”

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手上的戒指,然后把手放到茶几下面,表情有些不自在,语气怅然地说:“分开了……”

我竟然有些窃喜,但是并没有表现出来:“那你怎么还戴着戒指。”

她惆怅地笑笑:“不想找麻烦。”

我故作轻松地笑着说:“我以为你还忘不了人家呢。”

她的身子似乎一震,仿佛被我说中了心事一样。她眼珠乱转,显然是想尽快结束这个话题。她的眼珠定住了,好像知道了新的话题,她说:“江乐,你平时都是怎么看前面那栋楼的?”

轮到我尴尬了。我张张嘴,不知所措。

她继续说:“不用望远镜吗?”

我问她:“你怎么知道会用望远镜?”

她说:“我上大一的时候,就听他……他们说过,男生宿舍里有望远镜,没事儿就看女生宿舍。”

我笑了起来,说:“学校和学校不一样,我们学校就没有望远镜,因为我们住的都是平房,而且我们确实不需要望远镜,因为女生可以随意进出我们男生宿舍里。”

霍晓莹忽然皱了皱眉,说:“我认识一个人的学校跟你们的情况差不多,不过我不知道是什么学校,只是听我……听我前男友说过,他的朋友的宿舍就是这样的,他去过。”

听她提到前男友,我还想追问下去,但是看到她的样子,似乎并不想再提她的前男友。

她又说:“那你们宿舍里去过女生吗?”

我说:“去过好几个呢……不过都跟我没关系,也不对,有一个跟我有关系……”说到这,我偷偷看了看她,她面无表情,等着我继续说下去。

我只得继续说:“全都是我们舍友的女朋友,其中有一个跟我有关系的,是我小姨……我小姨跟我一个舍友好过一阵。”

她笑了笑,说:“你小姨和你舍友分手了?”

我点头。

她说:“万幸分手了,要不然你得管你舍友叫小姨夫啦。”

我说:“那会儿丫就让我叫他小姨夫,不过我一句也没叫过。”

霍晓莹说:“你没把你的女朋友带去过吗?”

我说:“我上大学之后就没交过女朋友。”

她抿抿嘴,耸耸肩,露出一副可爱的表情,说:“不好意思啊,好像不小心戳到你伤心的地方啦。”

“没事儿,我已经习惯了,”我表示无所谓,“我们宿舍的那帮家伙一直用这事儿镲我。”

她扶着沙发缓缓站起,说:“我想用你的望远镜看看对面,行吗?”

“那有什么不行的,”我也站起,往自己的房间走,“不过我的屋里有点儿乱啊,你可别介意。”

霍晓莹跟着我进了房间,我把没有叠起的被子团成一团,扔到床角,然后从电脑桌上拿起望远镜,交给她。她拿着望远镜,走到阳台,向对面望去。

“果然挺清楚的啊。”她边看边说。

我自豪起来:“那是,我这个望远镜是我托人从呼伦贝尔那边弄来的呢,据说是咱们边境的人用二锅头跟他们老毛子换的苏式军用望远镜。”

她没有接我的话茬,继续说:“对面的屋里也能看清楚……你是不是总偷看?”

我哑然了。她放下望远镜,回头看向我,我觉得她眼神中满是嘲弄,她说:“你都看见过什么?”

我虽然不怎么会骗人,但是我现在必须要说谎,要不然我真的该变成“变态”了。我告诉霍晓莹:“你的屋里总是拉着窗帘,我什么也看不见。”

她狡黠地笑了:“我又没说我的屋里,你紧张什么?你说说别人家晚上都干什么吧?”

我感觉到被戏弄了,看了她一眼,她依然在笑。我说:“别人家?都是大团圆呗,还能有什么……要不然等到天黑了,你自己来看看。”

她把望远镜还给了我,说:“算了,我没这个癖好。”

我尴尬地接过望远镜,顺手放在了阳台的窗台上。她走回客厅,我也跟了过去,她忽然回头,问我:“你平时自己在家都干什么?”

我说:“打打游戏,看看电视,偶尔和朋友一起吃个饭,晚上去拉拉黑活儿,主要是为了听那帮叔叔大爷们聊天。”

她说:“你的生活好单调啊。”

我说:“是啊,我的生活特别单调,主要是我没有任何动力,我家里四套房和一套门脸房,光是房租就已经可以让我瘫在床上了。”

她走到沙发边上,坐下,说:“嗯,如果要是有人管着你的话,也许你还会有一些动力。”

我也坐下,说:“对呀,自从我的父母走了以后,我就觉得我废了,生活不能自理了,我们家的燃气灶已经一年多没动过了——我不会做饭。”

她看向我,说:“那你平时都是在外面吃吗?”

“有时候在外面吃,有时候买些方便食品凑合。”

“外面的不卫生,方便食品不健康,”她说,“你应该试试自己做饭,反正你有的是时间。”

我摇头:“我不会啊。”

“谁也不是生下来就会做饭的呀。”

“你自己在北京生活,也会自己做饭吗?”我说,“我是说你之前在对面租房子的时候。”

“偶尔吧,”她微微低头,笑了笑,“我一个人吃饭比较省事。”

我打量着她:“没看出来啊,你还会做饭呀?”

“自从我妈妈去世之后,我想明白了很多道理,”她直视我的目光,反而让我有些不好意思,“我觉得,活在这个世界上,任何人给予的关怀都是暂时的,我知道,父亲不能陪我到老,我的……我的爱人无法像父亲那样对我无微不至,以前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偶有争执……唉,不说他了,还是说说自己吧……我认为一个人无论到什么地步,都要有生存的技能,一方面是挣钱谋生的手段,一方面是维持生活的技能,江乐,你不要因为父母的去世就变得颓废……你的这种精神状态,我曾经也经历过,我自暴自弃的时候比你要严重得多,你只是亲人去世,而我……嗐,我怎么跟你说上这个了,我想跟你说的是,即使我们只有一个人生活在这个世上,也要把自己照顾得好好的,这样才能让那个世界的爸爸妈妈安心。”

霍晓莹的话让我产生了深刻的思考。以前,我是说父母去世之后,我的脑子里也曾经有过类似的念头,但是总是一闪而过,并没有形成一段系统且连贯的自我引导的话。我知道霍晓莹的话很有道理,她是在告诉我,人生应该积极向上,而不是混吃等死。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在人生的路上大步向前,我想,前进的话,总要有个方向吧,总不能盲目不清地就迈步吧。

我认真地对霍晓莹说:“其实我并不想颓废,但是我这个人总是胆怯,不愿意接触更多的事物,而且,我也没有方向。”

霍晓莹说:“其实很简单,不一定要有具体方向,你可先从身边的一些小事做起,比如自己做饭。”

我说:“好,我会采纳你的建议。”

她说:“光说不做,不如不说。”

“你什么意思?”

“既然你不想让我请你吃饭,那么今天晚上我就在……在家做顿饭吧,你可以打打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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