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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舅舅还是把我赌博欠下高利贷的事情告诉了我的姥姥。于是,我姥姥听到这个消息后,急火攻心,一下子背过气去,被120拉走了,住进了医院。

我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是那天夜里了。我舅舅并没有联系我,还是夏云朵给我打的电话。她在电话里狠狠地斥责了我一顿,问我是不是真的去赌博了。我知道一定是舅舅告诉了他们。我说,听我舅舅说的吧。夏云朵说,你就告诉我,你到底是不是去赌博了?我说,是的,现在已经这样了,我只能想办法去解决问题了。夏云朵说,你解决个屁,你姥姥被你气得住院了,你都不说过来看一眼!我吓了一跳,忙问,真的假的?夏云朵说,你舅舅没告诉你?我说,他现在肯定恨不得我去死呢,怎么还会告诉我这些消息,我姥姥在哪个医院呢?

是的,没有意外,我姥姥就是在江小晨工作的医院,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去那所医院。莫不是我们这边的120跟那所医院有业务往来?

我很快就到了医院。停好车后,我拨通了夏云朵的电话,她让我来急诊抢救室,她说他们都在这里。我有些慌张,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家中的长辈。可是,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不面对又不行,没办法,硬着头皮上吧。

二姨姥姥家的表姨和三姨姥姥家表舅正站在楼道里和小姨姥姥、小姨姥爷说着话,余新和夏云朵坐在一边的椅子上。我快步走了过去,逐个叫着他们。表舅和表姨笑着答应着,小姨姥姥则愤懑地瞥了我一眼,没有说话。夏云朵站了起来,推了推我,说:“快进去看看吧,小点儿声啊,大姨刚休息一会儿,别吵醒她。”

我轻轻推开急救室的门,所有人目光都看了过来,然后在一瞬间变得冷漠下来。我姥姥躺在病床上,正是前些日子我酒精中毒时躺过的那张。舅舅和舅妈板着脸,抱着双臂紧紧盯着病床边上的各种滴滴作响的仪器。我几乎看不懂仪器上面的数据,只能凭感觉猜测出心跳和血压,看起来似乎正常。心跳八十多,血压略高,舒张压在一百上下徘徊,收缩压达到了一百五。

“舅舅,舅妈。”我轻声叫着他们,但是他们并没有理我,似乎我的声音很小,他们并没有听到。

我又叫了一声他们,并且询问姥姥目前的情况。舅舅乜斜我一眼,毫不客气地说:“你干嘛来了?”

“我听说姥姥进医院了……她现在怎么样了?”

舅舅没说话,舅妈冷冷地说:“还没让你气死。”

我有些生气,虽然我赌博的事情很不对,但是她这么说话却让人有些难以接受。我知道她并不是关心我姥姥的身体,而是因为我要把她的妹妹和妹夫从我家的房子赶走,引起了她的不满。我没有理舅妈,而是继续问舅舅:“舅舅,我姥姥现在什么情况了?是睡着了还是昏迷着呢?弟弟自己在家呢?”

舅舅睇视着我,说:“你还有脸问?自己看呀,机器上都写着呢。”

“我看不懂呀,”我说,“我哪儿懂这些呀?你直接告诉您不就行了吗?”

舅舅也说:“还没让你气死呢!”

“您干嘛告诉我姥姥呀?”

“不告诉她怎么办?任由你的性子胡闹?你们家有几套房够让你折腾的?”

“那您也不能告诉她呀!”

舅妈插了句嘴,说:“你爸妈没了之后,你怎么就不知道学好呢?”

我依然没理她,甚至连看都没看她一眼,接着对舅舅说:“这要把我姥姥气出个好歹的,可怎么办呀?”

“那也是你气的,谁让你这么没出息的。”舅舅说。

“你别告诉她不就行了吗?”

“我凭什么不告诉她呀?她有知情权!”舅舅的声音提高了,跟我板着脸说。

“你就是成心让我姥姥病倒了!”

“江乐,我告诉你,”舅舅叉起了腰,怒气冲冲地说,“你还别这么跟我说话……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你得对你自己的话负责任,你这叫诽谤你知道吗!我成心?你自己想想,到底是谁的问题?还我成心?你自己要是洁身自好,我们至于跟着这么着急吗?江乐,我告诉你,你姥姥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都是你造的孽,别怪我不认你这个外甥!”

舅妈也在一边拱火:“就是,你都这么大了,怎么一点儿好赖不分呢?你姥姥都被你气成这样了,你还在这胡搅蛮缠,不反思自己的问题,反倒怪上你舅舅了!”

边上几张床的家属们都不再关注自家病人仪器上的数值,而是全都探过头来看向我们。

夏云朵在一边小声地劝:“哥,嫂子,你们别吵了,现在已经这样了,先想办法让大姨养好身体吧。”

舅妈瞥了瞥夏云朵,说:“云朵,你给评评理,是我们要吵吗?你外甥一过来就开始埋怨你哥,明明是他自己的问题,现在反倒怪在我们头上了,真是笑话。”

舅妈的话似乎连夏云朵也带上了,好像她只是在责怪他们吵吵,而没有提到我的问题。

夏云朵说:“嫂子,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想让大姨好好休息休息……”

舅妈劲儿劲儿地说:“他来之前挺好的,他一过来就开始找茬儿……怎么叫我们不让妈好好休息了?你怎么就知道向着他呀?我和你大哥忙里忙外的,反倒落了埋怨……”

夏云朵气呼呼地拉住我,就要往外走。我甩开她的手,说:“小姨,我想在这儿陪陪我姥姥……”

夏云朵瞪了我一眼,说:“你随便吧,我出去了!”

我走到姥姥边上,看着她凌乱的头发已经全白了,满脸皱纹中布满憔悴,面色蜡黄,眼睛紧闭,嘴唇也是用力抿着,嘴唇有些干裂爆皮。她的鼻子上插着氧气管,身上盖着被子,从被子里却伸出了许多管子,应该全都是检测仪器的管线。我看着这样的姥姥,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我的父母去世之后,我最亲的亲人就是我的姥姥了,可是我平时只顾自己的享乐,却疏于看望她。我很难过,也很自责,又很后悔。我看到姥姥如此躺在床上受罪,就很难过,我一想到是因为自己学坏了而导致姥姥急火攻心,就很自责。我又十分后悔自己把这件事告诉了舅舅,我明知道他一定会告诉舅妈的,而我舅妈这个人,一向是唯恐天下不乱的,她一定希望我姥姥被我气死,然后好顺利继承她的房产。

舅舅说:“你别动你姥姥,让她好好躺一会儿吧……你还是赶紧出去吧,省得她一会儿醒了看见你之后又激动。”

我恨我舅舅,我也恨我舅妈。当然,我这时候最应该恨的,就是我自己。

我知道自己看向舅舅舅妈的眼中一定是泪水夹杂着仇恨。舅妈说:“怎么着?你现在还想把你舅舅也气死吗?”

“舅妈!”我咬牙切齿地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也把舅舅气死?我姥姥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舅妈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但是依然蛮横,她不知不觉提高了声音,尖着嗓子说:“你姥姥早晚有一天让你气死!”

我他妈的已经很难过了,她居然还在没完没了地说这种话,我再也管不了许多了,面对这个不知轻重的娘们儿,顾不上她是不是我的长辈了,直接回怼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平时是怎么对我姥姥的,你们不比我气得少……我姥姥根本就没生我的气,她只是心疼我,肯定是你们跟她胡说八道来着,她才这样的……”

“张雪健!”舅妈急了,他呼喊着舅舅的大名,“你听听他说的这是什么屁话!”

舅舅也是怒目圆睁,他走到我的面前,一把薅住我的领子,气得结巴半天,张了张嘴,却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干嘛?我说得不对吗?你自己琢磨琢磨,平时是怎么对我姥姥的……”我昂着头,努着嘴,直视舅舅的眼睛,丝毫不怕他。

“啪!”没等我说完,舅舅一巴掌便抽在了我的脸上,瞬间让我感觉到一阵火烧火燎的感觉。边上的一些家属们站在一边张嘴劝了几句。夏云朵和小姨姥姥闻声进来了,然后我的表舅和表姨也进来了,他们见我和舅舅纠缠在一起,赶紧过来拉开了我们。我始终没有还手,这时候并不是我的懦弱在作祟,而是我妈妈对我的孝道教导起了作用,再怎么说,他也是我的舅舅。

舅妈开始喋喋不休起来,把我刚才的话复述了一遍,然后开始委屈地自我辩解,说着说着还流下了鳄鱼的眼泪。我很佩服她,不愧是八十年代的大学生,记忆力真的超群,我都无法完整地把刚才脑子一热说出的话再重复一遍。我的亲舅舅气得哆嗦,被表舅拉了出去,小姨姥姥和我的表姨则拉住舅妈的手,安慰着她,让她别激动,可是舅妈却得寸进尺起来,一味地数说我的不是。

这个过程中,我的姥姥始终没有醒,反倒是边上病床上的老人发出厌烦的呻吟声。

我怒视着舅妈,听着她不入耳的话,让我的血压飙升,想要张嘴还击。夏云朵并没有和他们站在一起,而是紧挨着我,始终拉着我的胳膊,在我耳边低语,不让我发作。我当时在气头上,对于夏云朵的话,一句也没听进去。

“你们安静点儿好不好?这里是医院,你们要是打架,出去打去,别在急诊里打,屋里这么多病人呢,吵到别人了,知道吗?”一个护士急匆匆地走了进来,色厉内荏地对我们说,言语毫不客气。

一个家属翻着白眼从我们边上走过,低声嘟囔着。一定是她把护士招来的。

“出去出去,都出去,一个病人家属边上留一个病人就行了,别站这么多人,”小护士挥舞着手,往外赶我们,“愿意吵的话,去外面吵,别打扰病人休息!”

我喘着粗气,看向轰赶我们的斗鸡眼小护士。江小晨看着我,眨了眨眼睛,说:“你,出去,别在这儿吵吵。”

“我不出去,我在这儿看着我姥姥。”

“只能留一个家属,那要不然你们别人出去,别都在这儿堆着。”江小晨说。

舅舅进来了,他瞪了我一眼,没理我,继而对舅妈说:“你出去坐会儿吧,我在这儿陪会儿妈。”

小姨姥姥和表姨拉着舅妈出去了,舅妈依然在发着脾气,数说着我的问题。江小晨看着我们,夏云朵拉了拉我,说,小乐,出去呆会儿吧,大姨一时半会儿醒不了呢,一会儿再来看看。我的情绪缓和了一些,点点头,跟着夏云朵出了急诊抢救室。家人们都在门口,或坐或站,见到我和夏云朵出来后,除了余新凑了过来,谁也没动。

江小晨指了指我,说:“你过来。”

我指了指自己,问:“我?”

“对,你过来。”

我看了看夏云朵,夏云朵问江小晨:“护士,我们带他出去转转就行了。”

江小晨说:“你瞅瞅他那脸。”

我看不见自己的脸,只是觉得那里如同贴上了一只烧得通红的烙铁。夏云朵看了看我,瘪瘪嘴,毕竟是我舅舅打的,她实在不好说什么。舅妈坐在边上,和小姨姥姥一直唠叨个没完。

江小晨说:“你过来呀,我给你找个冰袋敷上。”说罢,她扭头就走。

夏云朵推了推我,轻声说:“去跟人家拿个冰袋吧,脸都肿了。”

我跟着江小晨走进了一个半间屋大的小房间,一看便知,这里是护士做输液准备的地方,我不知道这个地方的学名是什么。江小晨从冰箱里给我拿了一个很小的冰袋,似乎只有半个巴掌那么大。她说,你别直接敷脸上,有毛巾吗?我说,谁来看望病人还带着毛巾呀?她说,你家病人有吗?我说,我不知道,要不然我回去看看吧。江小晨说,算了吧,你别回去再吵吵了。我不解地问,我们就是打出脑浆子来,跟你也没什么关系,你干嘛非得拦着我们呀?江小晨白了我一眼,说,废话,我要是不管的话,其他病人家属该投诉我了。我说,谢谢你啊。江小晨没有说不客气,而是给我拿了一只一次性口罩,说,你把口罩对折,垫在脸上,再用冰袋敷,不过敷两分钟就得拿下来缓缓,过会儿再敷,要不然该冻伤了。我又说了一声谢谢。她说,怎么每次都是你呀?我没明白,问,什么意思?江小晨说,最近我们急诊挺太平的,可是每次你一来,就给我找麻烦,也邪了门了,每次都是我值班。我说,第一次我带朋友来打狂犬疫苗那事儿,我得跟你道个歉,确实是我有点儿着急了。江小晨摆摆手,说,那倒没什么,要是我男朋友被狗咬了,我也会着急的。我解释说,那不是我女朋友,那是我一嫂子,我大哥当时有事儿,让我帮忙带她来的医院。江小晨抬起斗鸡眼,看了看我,说,赶紧先把脸敷上吧,这会儿肿起来了。我赶紧按照她说的方法,把冰袋敷在了脸上,再一次向她道谢。

江小晨说:“出去吧,我这还有事儿呢……别再打架了啊,我这儿没那么多富余的冰袋给你用。”

我捂着冰袋走了出来,除了夏云朵和余新以外,其他人只是看了看我,然后叹息着摇了摇头,舅妈甚至都没看我一眼。我从我的亲人们身边走过,一言不发,毫不斜视,就这么走出了急诊。余新和夏云朵跟了上来,问,小乐,你去哪儿?我说我不想跟我舅舅舅妈呆在一起,去外面抽根烟。

十一月下旬的北京深夜,刮着刺骨的风,仿佛地狱里一样寒冷——我没去过地狱,但是我觉得我离地狱不是那么远。我拿着烟的手很快就被冻僵了,不得不更换一只手。夏云朵把外套的帽子戴上,余新紧紧搂着她。

夏云朵说:“小乐,你不应该那么跟你舅舅舅妈说话。”

我说:“我知道自己有错,可是他们呢,一句关心的话都没说过呀,再怎么说,我也是晚辈,是他们的亲人呀……真的,有时候我都觉得,我的亲人甚至都不如我的朋友。”

夏云朵问:“你真的输了好多钱吗?”

我点点头,没说话。

“你为什么要去赌博呀?”夏云朵说,“你舅舅跟我们说的时候,我们都不信,觉得你不可能会去学坏。”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赌起来没完没了了,就跟着魔了似的,然后就输了。”

余新说:“那些组织赌博的人都是专门给人设圈套的,你玩儿不过他们,他们都是先让你尝尝甜头,然后就会狠狠地宰你……而你也是,尝到甜头之后,便会觉得赌博是如此的容易,一方面享受它的风险刺激,一方面享受它带来的大量金钱……输了怎么办?‘继续赌,总会有赢的时候’,这是不是你那时候的心态……久赌无胜家嘛。”

夏云朵问余新:“你怎么知道的?”

余新说:“我上中学的时候看过一本小说,陀思妥耶夫斯基写的,关于赌博的,那里面写过赌徒的心态……小乐,参与赌博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在这条路上没有调头指示牌,就怕以后你认为做所有的事情都没有赌博来的痛快,就怕以后你一有钱就去赌博……赌博赌的不只只是金钱,也许赌金钱只是赌博里面最低级的,一旦参与到赌博当中,赌的就是青春、是感情、是生命……你想想,无论是青春、感情还是生命,哪一样不比金钱珍贵……赌博的道路上没有调头指示牌,但是并不意味着不能调头,只有当你看懂了这是一条不归路之后,认清了赌博真正的危害,及时悬崖勒马,回头是岸才是最正确的。”

夏云朵不可思议地看着余新,似乎寒风都不能侵扰她的注意力。余新笑着挠了挠头,说:“小乐,我们都听你舅舅说了,你现在要卖房还债……这是这条路上一个减速带,你一定要认清危害,及时回头,千万不能再继续下去了,现在回头并不晚,还没有走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我认真地点了点头。我以前虽然一直管余新叫叔叔,后来改口为小姨夫,不过我并不觉得他是一个长辈,只是把他当成一个并不太熟悉的同龄人。今天晚上,余新跟我说了这些话,让我对他大有改观,觉得他完全配得起我称呼一声“小姨夫”了。

“小姨夫,谢谢你,这些道理我最近也一直在想,我也想明白了,我知道自己以后不能再这样了,我决定等我把欠的账都还清之后,就彻底和那伙儿坏朋友断了往来,绝对不会再跟他们混了……都是他们把我带坏了。”

夏云朵说:“他们带坏你是一方面,如果你要是能克制住自己呢,不就不会有今天这个局面吗?”

余新说:“人的欲望是没法克制的,更何况有人引诱呢……贪念一起,理智便会后退,咱们都是凡人,没谁能克制住贪念的。”

夏云朵侧头瞪向余新:“你……”

我说:“小姨夫说得对,我就是太贪了,要不然不至于这样……本来我对自己的生活挺知足的,不用上班,靠收房租就能活着了,但是没能禁得住诱惑,走错了路,看着牌桌上的筹码,就想把它们都变成自己的,然后就陷进去了。”

夏云朵说:“我就不明白了,这玩意儿有什么好玩儿的,怎么就能陷进去呢?”

于是,我把我和吴晓诚、原铁路等人开始打麻将到进入赌场玩牌的过程讲给了他们,然后又讲了讲自己在赌博时的一些心态,最后着重说了说让我一败涂地的那把牌。

夏云朵很不解:“既然你都没钱了,为什么还非得要押呢?”

我说:“我觉得我能赢,我要把我以前输的都赢回来,这还不够,还想一把翻身,趁着牌好,狠狠赢一把……结果一下摔进了深渊里,爬不出来了。”

“我还是不理解。”夏云朵摇了摇头。

“我现在也不理解,”我说,“可是我当时站在牌桌前面的时候,脑子里真是一点理智也没有了,所有的精力全都在那一把牌上了。”

夏云朵仍然疑惑,但是却不再询问。一阵冷风吹过,她哆嗦了一下,紧紧裹了裹自己衣服,说:“走吧,回去给你舅舅舅妈道个歉,现在已经这样了,只能积极地去挽救……不能再吵架了,你瞅瞅你说的那都是什么话,说他们对你姥姥不好,他们气你姥姥……”

“本来就是他们气的,我不相信我姥姥只是听说我赌博买房就会昏倒,他们一定添油加醋了。”我不忿地说。

“即使真的是这样,你也不能再说了,”夏云朵说,“你就老老实实认个错,当着二姨和三姨家的人,你表现出一个好态度……他们听完你舅舅说了你的事情之后,都一直批评你来着,说你爸爸妈妈去世之后,没人管你了,你就学坏了。”

“这跟我爸妈没关系,都是我自己作的……”我有些悲伤,心中涌起一股哀愁的感觉,眼泪不知不觉中分泌了出来。

“别哭,大小伙子哭什么?”夏云朵柔声安慰我,“刚才你舅舅给你那么重的一个嘴巴,你都没哭。”

“我一想起我爸妈来,我就难受……”我抽泣道。

“你小姨夫刚才不是说了吗,现在回头也不晚……你把房子卖了的话,钱够还高利贷的吗?”

“够了。”

“你现在还有钱吗?”

“有一点儿,不多。”

夏云朵让余新把钱包拿了出来,她从里面翻了翻,有些埋怨地说:“你钱包里怎么就这么点儿钱呀?”

余新为难地说:“银行卡什么的不都在你那儿呢吗?”

夏云朵瘪瘪嘴,说:“真是的,我出来忘了带钱包了……小乐,这有二百块钱,你先拿着吧,不够再跟我说。”

我推了推,说:“小姨,我不能要你的钱。”

夏云朵坚持把二百块钱塞到了我的羽绒服口袋中,说:“拿着吧,谁让我是你的小姨呢。”

我又掉下了眼泪,夏云朵擦了擦我的脸颊说:“别想你爸爸妈妈了。”

我抽搭着说:“没、没有,我、我是觉得,小姨、小姨你对我太好了。”

夏云朵抱了抱我,就像一个真正的长辈对小辈那样说:“真是个傻孩子……听小姨的话,回去跟你舅舅舅妈道个歉吧。”

我用力地点了点头,跟着他们一起回到了急诊。小姨姥姥和小姨姥爷坐在椅子上打盹,表舅和表姨正在低头玩弄手机,舅妈已经不在楼道里了。夏云朵走到小姨姥姥面前,轻轻推醒她,问:“妈,大哥和嫂子都在抢救室里吗?”

小姨姥姥抬起头,揉揉眼看了看,发现是自己的女儿,说:“嗯,他们都在里面呢,你大姨还没醒呢。”

夏云朵冲我比划一番,示意我进去道歉。小姨姥姥也看了我一眼,面无表情。我轻轻推开抢救室的门,舅舅舅妈正在耳语,他们见我进来了,便分开了,露出一副高不可攀的样子。我把手里的冰袋和口罩扔到了一边的垃圾桶中,走到姥姥身边,她依然和刚才一样,并没有什么变化。

我悄悄看了看舅舅一眼,他也正在看我,四目相对后,立刻都闪向一边。少顷,我再次看向他们,歉意满满地说:“舅舅,舅妈,对不起,我……都是我的不对,我不应该那么说话。”

舅妈没看我,舅舅倒是看了看我,咬了咬牙,“嗯”了一声。门又被悄悄地推开了,表舅和表姨轻轻地走了进来,询问我姥姥的情况。我舅舅和舅妈立刻换了一副笑模样,低声说情况还是这样,只能先观察,等天亮了再找大夫看看。他们点了点头,然后表姨指了指外面,说,我还得回去看我们家那个小的呢。舅妈问,你们家儿子谁看着呢。表姨说,他奶奶今天带他睡觉,我怕他半夜哭着找我。舅舅说,你赶紧回去吧,这儿有我们呢。舅妈问,你怎么回去呀?表姨指了指表舅,说,二哥送我回去,他开车来的。表舅说,我也得回家跟我妈说一声,要不然她老是担心。舅舅说,行了,你们赶紧回去吧,也挺晚的了,现在没什么事儿,我送送你们吧。表舅和表姨同时说,哥,你忙吧,我们自己走就行了。我和舅舅还是把他们送到了急诊门口。表舅说,哥,有事儿随时给我们打电话啊。舅舅应承着。和他们道别后,舅舅看了看我的脸,说,这次你姥姥非得让你气出个好歹来。我没说话,我不想再跟他纠缠这些没有意义的废话。回到抢救室门口,舅舅对小姨姥姥说,小姨,你们也回去吧,我在这儿就行了。小姨姥姥已经很疲惫了,听到舅舅这么说,便说,行吧,你们有什么话好好说啊,别再吵吵了,听见没有。舅舅说,您放心吧,我不会跟他一般见识。夏云朵说,妈,让小乐送你们回去吧,我跟余新先在这陪会儿大姨。小姨姥姥说,那也行。

送小姨姥姥和小姨姥爷回家的路上,他们又是对着我一顿询问,然后用过来人的口气对我宣教一番。我唯唯诺诺,满口称是,简单说了说自己上贼船的过程。他们鼓动我去报警。我说了其中的利害,说自己这次还清债务后,一定会和过去做一个告别。他们哀叹连连,不禁又提到了我的父母,说他们死得太过冤屈。这让我无法接话。我知道自己的父母去世得过于倒霉,可是最近一年多我已经逐渐想开了,毕竟是我的父亲酒驾在先,他也是过于相信自己了,用他和我母亲的生命去赌路上不会遇到交警,可是他却没有将车祸算到其中。于是,他赌输了,赔上了两个人的性命和我无尽的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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