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角斗士
古朴优雅的漆木家具，日光灯培育出的鲜花花瓶，少数几件陶瓷艺术品以及木质书柜中的本本星际典着......
并不算宽敞的石窟洞穴中，经过了精细打磨装饰的岩石墙壁与这里格格不入的精致家居在这里出现就显得十分违和。
并不算明亮的光线之中，已然清理好了身上血迹的白色巨熊默默地坐在自己那巨大的座椅上，红黑色的漆木书桌前方则是正襟危坐着的杰西·平克曼与状态更为从容的杰克·杰克逊。
一旁的赛琳脚步轻柔的走过他们的身侧，将一旁靠近生活区区域岩壁上的窗户关闭，随后坐在了稍远处房间门边的沙发之上，等待着这场会谈的开始。
稍显昏暗的灯光下，杰西犹豫的看了眼身旁的杰克，随后用力的咽了下嘴巴里不经意间已经分泌出来的口水，镇定下来的双目望向了书桌对面的白熊，开始了自己的讲述。
“我相信伊莱商盟，伊莱商盟帮我发了家，而我也按照伊莱商盟的规矩来办事，补贴家用，我虽然四处售卖我的药，但却也告诫了自己，永远不要忘记给伊莱商盟上缴税务与贿赂，但有个男人用药上了瘾，不是伊莱人，他在全息影像剧场磕了很多药，直到深夜也会找我买药，我没有拒绝，两个月前，他和另一个男人带着我的药去兜风，他们在我的药里兑了致幻饮料，然后还使用了非常规的用药手段，我的药物很稳定，没有发生变性，但另外几种药物之间却起了反应变得就像是兽药，当我被带到警局，磕了药的他们鼻梁已经被彼此打断，下巴也粉碎性骨折，得用钢丝箍起来才行，因为疼痛，他们甚至没法哭，但我却哭了......为什么我会哭？我的药是我最得意的作品，又烈又纯，但现如今却再也没法合法售卖了......”
说到这里，杰西哽咽了一下，眼角也已经泛起了晶莹，心中满是悲伤。
白色巨熊轻轻摆了下手，赛琳心领神会的起身从一旁的酒水台上倒了一小杯矿洞地下自酿的蘑菇酒，走到杰西的身边递给了他。
“谢谢，”杰西接过了酒杯，又哽咽了一下，冲着赛琳点头致意。
待到一杯酒下肚，杰西稍稍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继续讲述着自己的故事。
“我当时像个守规矩的地下商人那样贿赂了警察，那两个男人则被送入了药物检测中心接受检查，负责检测的鉴定师分析出了他们药物中的所有成分，却故意隐瞒了那些性质不稳定的药物，那些性质不稳定的药物？他们当天就认定是我的药是主要原因，我就站在那警局之中，活像个大傻瓜，而那两个杂种鉴定师还对我笑！所以我刚刚就对杰克逊说，伟大的熊老大您一定能理解我，一个以制药为艺术的艺术家却沦落至此。”
“你那时候为什么第一时间去了警局？还要去让警局的鉴定师为你做鉴定？你为什么不去找你们地下市场里的管理者和中间人，让他们出面替你了结事情？”
书桌后面的白熊缓缓坐直了身体，看向杰西的目光依旧平静。
杰西又咽了下口水，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我不太喜欢和他们打交道，他们总是会拿种种事情来麻烦我，给了警察的那一份是少不了的，但另外还要再给他们一份......我的利润其实并没有那么高，我总要自己留一些吧。”
“所以你根本就不明白什么叫做‘缄默法则’，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怎么在那里做生意......你一开始就该直接跟中间人联系，由他们为你打点好一切，为你商量出一个合适的价格，你给他们的佣金也从不会浪费，就像是发生这种事的时候，至少他们会安排你避免被抓，带你离开那风口浪尖的所在城市或者星球。”
听完了他的故事，白熊又挥了挥手，赛琳便带着杰西去往了一旁的沙发上坐下，等待着杰克逊的讲述开始。
“这是轮到我了吗？”杰克·杰克逊试探着询问道，但却并没有得到白熊的回应，只有一旁赛琳在向他打着手势，“哦，好的，我是杰克·杰克逊，以前是地联公民，后来觉得来钱慢，所以就自己搞了艘船跑运输，结果就被伊莱商盟的联合巡航舰队给抓了，被分到了这里挖矿。”
白熊看着他漫不经心的说着假话，只是微微笑了一下，站起身来走到了酒桌旁亲自倒了一杯酒递给了杰克，随后向着赛琳看了一眼。
赛琳点了点头，无声的拉了拉杰西的衣服，起身带着他走出了房间，并将房间门紧紧关闭。
白熊重新回到了自己的椅子上，等待着杰克逊将那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杰克·杰克逊，你的假故事编的如此漫不经心，但身份却能骗过伊莱商盟舰队和进入这监狱时的各种检查......所以你到这里来是为了什么？别担心，我只是需要确认下你要做的事会对我们有什么影响，这是必要的风险把控，希望你能理解。”
“既然熊老大这么直接明了，那我也就直说了，”杰克将空酒杯放在了两人之间的书桌之上，随后放松的坐在了椅子上面，还翘起了腿，“我之所以会来到这里就只为了一个人，一个刚刚被关进这监狱里没多久的人。”
“哦？那容我再问一句，你是来杀人的，还是来救人的？”白熊似乎早已预料到了，看向杰克的眼神也变得玩味起来，“如果是来杀人的，那还好办一些，我甚至还能为你提供一些帮助，作为你救回芬里尔的答谢，但如果是救人......你应该也看到了外面那无边无际的雪原，即便是较为耐寒的种族，在那极低温的雪原之中也撑不过一周，再加上星系内常年驻扎的舰队与星球外的近地防御平台，他们不会允许任何未授权的舰船靠近此处，所以如果要还你的人情，那我就要劝你三思了。”
“熊老大您也是十分重情义的一类人啊，那么您应该就能够理解我为什么要费如此大的力气进来，还要冒着如此大的风险救人出去，”杰克·杰克逊盯着白熊的双眼，丝毫没有因为他的话而动摇。
白熊看着面前那从容而坚定的人类，嘴角微微扬起了一个微笑，随即从自己的书桌抽屉之中拿出了一个小眼镜戴在了高高的鼻梁上方，又从桌子下方的保险柜中取出了一个老旧的笔记本。
“希望你想要救的人是个有名的人物，我这笔记上记载的各区情报都是为了那角斗大赛准备的，那些小人物可不会被全部一一记下来，说说你要找的人的名字，说不定我能告诉你那人现在的位置与处境，这是我唯一能对你提供的帮助。”
杰克·杰克逊笑了笑，从椅子上站起了身，绕过了面前那宽大的书桌之后直接来到了白熊的身边。
白熊默默的将手中的笔记扣在了桌子上，侧着微微俯下身子去听取杰克逊口中的那个名字。
下一秒，白熊的神色有了明显的变化，缓缓坐直的身体也变得有些僵硬，看向杰克逊的眼神也变得严肃而锐利。
杰克逊回到书桌前面，等待着白熊心中慢慢斟酌思考后给出回复。
“原来你是冲着她来的，我猜到那个女人的到来将会在这里掀起一阵动荡，但却没想到来的那么快......她的罪犯等级太高了，被送到了第十三号重刑犯矿区，那里跟我们这里不一样，不需要承担平时挖矿的任务，没有这么多的人也没有牢头，但是......”
说到这里，白熊稍微停顿了一下，看向杰克·杰克逊的目光变得有些微妙，似乎是要等待杰克发问才会继续说下去。
“但是什么？”杰克看懂了白熊的意思，主动发问道。
“但是监狱方会定期为那里新来的重刑犯按照个人的战斗力进行排名，给予他们相应的餐饮与生活待遇，有些家伙在那里过得还很是滋润呢，不过相应的代价却也很是高昂。”
说着，白熊从椅子上站起了身，慢慢拉开了自己的上衣衣襟，露出了一块没有毛发生长的恐怖疤痕。
“这，就是代价，这处矿场除了是用来关押像我们这些犯了重罪的要犯的监狱，也是那些伊莱高层商人们寻找乐子的地下俱乐部，那些掌握着巨量资源、财富与权力的巨企公司的高层们为了释放他们天性之中那血腥而变态的杀戮欲望，定期会在这里举办杀戮的盛宴，而犯人们凄惨的死亡便是他们那变态的精神食粮。”
杰克逊看着白熊胸口处的巨大疤痕，不禁微微皱起了眉头。
“所以，他们会让那些重刑犯之间相互厮杀来为那些所谓的上流人士取乐对吗，那活下来的人会怎样？”
白熊笑了笑，重新穿好了自己的衣服。
“不怎么样，也就像我现在这样，成为普通矿区的牢头老大，不必再亲自上场厮杀，但却要负责从自己手下的犯人之中选拔训练出最为出色的角斗士参赛，他们喜欢看这些普通犯人们去挑战那些星系内都出了名的恶棍杀神，看着他们被那些训练有素，经验丰富的重刑犯残忍地杀死，就像是个令人恶心的闯关游戏一样......他们就不可能斗得过那些杀人如麻的混蛋，但是却总是有着不信邪的人想要尝试，毕竟对于他们这些普通的犯人们来说，万一真的获胜了，他们就能被破格无罪释放，获得自由，而我们整个矿区也将获得更好的生活待遇，但直到现在也没有任何一个人成功从这里离开，唯一的离开方式，就是死亡，然后被扔进那无底的矿坑之中。”
“唯一的离开方式是死亡吗......熊老大，那你看我——能当角斗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