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四凤一听沈七七连证据都有,顿时觉得口袋里塞的那些东西烫手。
她尴尬地哈哈笑,手往口袋里掏。
一个精致的棉花布偶玩具被掏了出来,然后是珍珠发卡、牙膏、鸡蛋、搪瓷缸子、勺子……最后则是一截两个巴掌大小的碎布。
也亏得现在是初春,还需要穿棉衣,不然真不知道她能把这堆东西往哪里塞。
沈七七都要无语了。
进门才多久,只走一圈就偷了这么多不怎么值钱的东西,还真是贼不走空啊!
本着做戏做全套的想法,沈七七对着这堆赃物拍了张照片。
“二婶,都有记录了,你……”
“杨四凤!你这个眼皮子浅的婆娘!偷东西都偷到自己侄女家了,我打死你个坏家伙!”
赵素芬到底还是身经百战,知道这会儿要想跟沈七七搞好关系,就不能再跟杨四凤站在一条线上,于是脱下棉鞋,拿到手里,高高举起后,追着杨四凤打。
她嘴里一句接着一句地骂。
句句都不理红宝书里的言论,狠狠占据了道德的制高点。
杨四凤抱头鼠窜,连连向赵素芬和沈七七求饶。
可是,一个精神矍铄、能扛上百斤粮食的老太太,此时怎么都追不上自己那过惯好日子的儿媳,但凡是个有脑子的人,都能看出她们在做戏。
沈七七索性找个靠墙的地方坐着,抓一把瓜子慢慢嗑。
期间,乐乐从外面回来,没想到家里有两个陌生人在追赶,吓得她一愣一愣的,沈七七连忙把孩子给招呼过来,边询问她今天玩了什么,边给她塞了把瓜子。
另一边在唱大戏的两人,追赶的速度早就慢下来了,视线落到沈七七身上的次数越来越多。
很明显,她们是在等人给递台阶。
可是,人沈七七不是嗑瓜子就是跟孩子聊闲篇,愣是把她们俩大活人给当成空气。
杨四凤向对面抄着鞋子的赵素芬递眼神:还打不?
赵素芬没好气地将鞋套回脚上:打个屁!别人不接招,你累死也达不到效果!
于是,赵素芬又当着沈七七的面臭骂杨四凤一顿,还让杨四凤道歉,才勉勉强强算是将这个话题揭过。
她看沈七七挺在乎便宜闺女的,满是横肉的脸硬是想要挤出个慈祥的笑来。
“你是招……”
她根本没留心过乐乐的名字,只记得邻居家的闺女基本都是招娣、来弟一类的。
好在,杨四凤还有点印象,赶紧大声道:“是丫丫吧?我是你二姥姥。有一段时间没看到你了,来,你过来,让二姥姥看看你是不是长高,长壮了?”
沈七七、乐乐:……
乐乐看了眼沈七七。
沈七七虽然不是很喜欢杨四凤两人,但是孩子该有最基本的礼貌,所以还是给她介绍:“她确实是你二姥姥,还有那位,你应该称呼一声。”
顿了顿,她忽然觉得自己需要恶补一下辈分问题。
“外曾姥姥。”
乐乐闻言,脆生生地挨个叫人:“外曾姥姥好,二姥姥好!我叫乐乐,快乐的乐。”
这回轮到杨四凤两人尴尬了。
说着来照顾沈七七的,既不知沈七七怀了几个孩子,又不知她养女的名字,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但是,她们俩向来脸皮子厚,最多尴尬几秒就能继续攀关系了。
只不过,周凛两人很快就回来了。
她们碍于周凛那满身的威压,愣是被震慑得少言寡语起来。
偏偏沈七七还时不时拿军规军纪说事,让赵素芬三人刚生起偷东西的念头,就被狠狠掐断。
几次过后,他们仨就彻底歇了在军区顶风作案的念头。
这顿从食堂里打包的饭菜,远比沈二叔家的要好吃得多,三人自然是好一番狼吞虎咽,先在铝制饭盒里扒拉出肉来吃光,再把饭倒进素菜里,伴着菜汤夹其他菜吃。
沈七七一家三口,难得地都没有了食欲。
匆匆结束这顿中饭后,周凛去训练场,乐乐也去找小伙伴儿玩了。
沈七七在去育苗屋之前,到大榕树下,找到了魏大娘、段兰嫂子几人,嘀嘀咕咕说了几句话,然后才去育苗屋继续干正事。
而赵素芬三人,望着满屋子漂亮的陈设,屡屡想要将它们据为己有,却有贼心没贼胆。
最终,赵素芬把牙一咬:“都别看了!你们别忘了我们来的目的!只要我们能在这儿站稳脚跟,就不怕没有哄骗那臭丫头把这些东西送给我们的时候。”
沈二叔正躺在沙发上剔牙,双腿搁在茶桌上一抖一抖的。
“你说得倒是轻巧,看他们那架势,恐怕等大嫂一来,他们就要将我们给打发了。还站稳脚跟呢,你今晚能找到个住的地方再说吧。”
“要不说你们男人什么都不懂呢,咱出去逛一圈,做足了好长辈的样子。等他们再想将我们赶出去的时候,也得掂量一下外面人的看法。”
杨四凤都快将搪瓷缸子给盘包浆了。
这个新买的搪瓷缸子就是好,没有被磕过,油光锃亮的,摸起来也舒服。
要不是赵素芬催得紧,杨四凤能盘到天黑去。
她起身往外走几步,想到了什么,就有折返回来抄起桌上的果盘。
赵素芬伸手去抢回来:“你要死哦!拿自家东西去给外人吃,脑子进水了?”
杨四凤赶紧躲开:“啥自家?人沈七七的东西都是拍了照的,没她允许,你敢动一下?她都不把咱当自家人看,咱干嘛还要为她省?咱就拿这些水果、糖饼去待客,我看她还敢不敢让我们赔!”
闻言,赵素芬也觉得很有道理。
其他东西不让他们碰,他们还碰不得这点吃的了?
惯得这一家子抠门鬼!
于是,婆媳俩在家里一阵搜刮,将水果、糖饼、坚果等东西装了满满几个果盘,拿去大榕树下,分享给军属们,和军属们迅速拉近关系。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们的错觉,她们总觉得军属们对她们特别热络。
大概是因为她们送吃的了吧?
杨四凤将原因归结于此,表面上演起一个疼爱侄女的二婶形象来,是越发的得心应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