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凝固了，头一次饭桌上众人这么安静的自顾自的吃饭。
姥姥因为身体不好在休息就没有出来吃饭，奶奶随意吃了两口就放下碗筷出去散步去了。赵向阳吃完饭就眼神呆滞的看着门外，一动也不动。
而陈默然受不了一起吃饭，就在厨房里吃了。
过了一会儿，赵乾吃完收拾桌子的时候，赵向阳才开口，带着些命令的语气，说：“明天去相亲。”
赵乾看了他一眼，继续收着碗，平静的说：“不去。”
“不去也得去。”赵向阳起身，向着门外走去，到了门口，不回头的说：“人已经约好了。”
先斩后奏。
赵乾依旧不紧不慢的说：“我没答应，谁答应的谁去。”
“阿乾！你真的是越来越不听话了！”赵向阳扶着门框，长叹着气，“出去几年翅膀硬了，老爸说的话你都不听了。”
而后又抬头看着天，神情怅惘，叹惋着：“要是你妈妈在的话就好了。”
又说这样的话。
但赵乾还是从容地收拾着桌子。
也许是听习惯了，他现在听着老爸提起妈妈已经没有了之前那种负罪的感觉，相反还淡然了许多。
他端着收拾好的碗筷，从赵向阳身边走过，平静的说：“老妈不会催婚的。”
赵向阳语塞，张口要说什么，但却不知道该怎么去说。
以前那个事事都听他的话的儿子已经变了，这让他心中不由自主地有些慌张起来。
脱离了掌控的孩子，还会回来吗？
这是赵向阳一直担心的事情。
随着赵向阳年纪越来越大，他心里那种患得患失的感觉日益加重，他此刻只想留下赵乾，留下他的儿子。
赵向阳跟了上去，跟着赵乾进了厨房。
赵乾以为陈默然还在厨房里待着，进来却没看见人。
把碗筷放进水槽里，赵乾卷起袖子，打开水龙头，赵向阳从门口进来。
赵乾洗着碗，赵向阳就在一边看着，什么话也没说。
这是要把他耗到答应为止啊。
赵乾心里笑着，神情却毫无波澜，洗完一个碗接着洗下一个碗，完全没有要搭理赵向阳的意思。
洗到最后一个碗的时候，赵向阳终于是憋不住了。
“阿乾！你...”
又觉得自己说话大声了点，随后放低音量，商量着：“就最后一次，要是人家看不上你我就不逼着你相亲了。”
“你哪次说的最后一次是最后一次了？”赵乾坚持道：“我不会去的。”
“还有，为什么是别人看不上我才可以？你就不管你儿子的死活了？”
赵向阳“哎呀”一声，“人家怎么说也是个大学生，还有正经工作，你有什么资格挑三拣四的，那姑娘要是能看上你那真是咱们祖宗三代给你积福了。”
祖宗三代...
这福气他可受不起。
赵乾擦干手，故作思索，赵向阳以为有戏，眼神里满满的期待。
然而赵乾却道：“那就别用在我身上了，再积个五六七八代的，给后辈用，到时候说不定还能成个千万亿万富翁。”
赵向阳彻底没话说了，要不是他打不过赵乾了，他指定给几下。
现在的他只能说狠话。
“这也瞧不上，那也瞧不上，你就打一辈子光棍吧！死了都没人管你！”
说完了赵向阳又觉得自己话说的有些过了，想找补几句，刚要开口，赵乾却先开了口。
“你要是担心这个的话，我过几天就去你房里挂根绳子吊着，你管我生管我死，也算是有始有终了。”
“你！你个小兔崽子在胡说什么！”赵向阳咬牙切齿，“行！老子不管你了，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去！你他妈就算跟村口老太太好上了我都不管你！”
赵乾顿了几秒，而后十分认真的对着赵向阳说：“小老头你也接受吗？”
空气凝结了几秒。
赵向阳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到，怒道：“滚！”
而后摔门而去。
厨房里的碗被带着震动，发出碰撞的声音。
赵乾忍不住笑了出来，虽然他知道老爸肯定不会轻易放弃让他相亲的念头，但是至少这一次能让他缓几天。
陈默然又不见了。
赵乾还想着跟陈默然一起去街上买点菜，房前屋后找了半天也不见人影，打电话手机关机。
赵乾便打算自己开着车去街上买菜。
刚到村口，就瞧见村口大树底下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人背对着他，但是从那身粉红色他就认出了那人是陈默然。
他喊了声：“陈默然！”
对方背影一哆嗦，愣怔几秒转过身来，见着赵乾站了起来，然后动了一小步。
“干什么呢？”赵乾问道。
陈默然没有动，也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有什么事吗？”
赵乾说：“上街买菜，你去吗？”
“好。”
陈默然往前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低头嗅着什么，抬头又改了主意。
“我就不去了，你去吧。”
赵乾疑惑，察觉到陈默然有些不对劲，正要下车，对方却说：“我有些头晕，想回去睡一觉。”
赵乾担心问道：“很难受吗？”
“还行，就是在这里坐的太久了，吹凉了，回去睡一觉就行。”
赵乾上了车，看着陈默然往家那边的方向走去。
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赵乾看着陈默然坐过的位置，因为天气寒冷，都没人出来，他想着也许是陈默然在这里住的不习惯出来散散心吧。
陈默然刚回到院子，就碰见从屋里面拿着锄头气势汹汹走出来的赵向阳。
赵向阳也同样看见了陈默然。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就这样看着对方，然后路过对方。
进了屋，一阵东西落地的声音引起了陈默然的注意。
是从姥姥的房间传来的。
陈默然犹豫几秒还是过去敲了敲门，但里面没有反应。
他直接推开门，瞳孔猛然紧缩，只见姥姥上半身倾倒在地上，下半身还在床上，而一边是一摊水和打翻的杯子。
陈默然赶紧过去扶起姥姥，随后拿出手机打电话给赵乾的时候被姥姥阻止了。
“没多大事，不要告诉阿乾。”
姥姥说话的语气都虚弱起来。
陈默然收起手机，仔细检查了一遍，问：“真的没事？那你刚才为什么……”
“最近感冒了，头晕乎乎的，想喝点水手没够着，就倒了下去。
姥姥笑呵呵的。
陈默然听着就给姥姥倒了杯水，但水已经凉了，他道：“我重新去烧一壶。”
姥姥拉住他：“不用，姥姥身体没那么不好。”
“但也不是很好不是吗？”陈默然淡淡道。
姥姥和蔼的笑着，没有再阻止陈默然。
“那麻烦你了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