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初墨的这一句话,像是一道闪电,劈在众人的心间。
紫微书院的众人感受到一股巨大的压力。
沈妍笑不出来,心底苦涩。
神王,乃是只有达到了凌霄六重天的修士,才有资格冠以的称呼。
这太难了,哪怕这段时间紫微书院发展迅速,也依旧没人达到这个层次。
将来或许会出现,李讲便有这个潜力做到。
可是,绝不是这几天的时间能完成的。
李讲将谭紫宁等人镇压在紫山之下,行为等同于挑衅,打脸。
届时望京城的神王降临下凡,得悉此事,必然会掀起大乱,甚至会降下灭顶之灾。
众人嘴上不说,心底都很沉重,有些不安。
人们不禁要问,真要发生这样的事情,紫微书院能够承受吗?
答案很显然。
自从孟三一进入昆仑山失踪不见后,紫微书院便不再拥有神王级别的战力。
可众人又不能指责李讲。
因为说到底,李讲是为了文道才做出这样的事情。
“这件事不用担心,如也已经突破到神王。”李讲道。
“没错,就交给我吧!”
李如也在餐桌上大快朵颐,吃的满嘴流油,拍着胸脯保证。
众人闻言,惊喜不已,刚刚掉下去的情绪,陡然又高涨起来。
“对了,几位,有些疑惑我一直想问。”
李讲看向孔桓、羽女几人,沉声道:“长生仙尊,为何要针对文道?”
场上突然安静下来。
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此处,举着酒杯,不言不语。
孔桓、羽女、君初墨几人面面相觑。
最终,还是羽女放下了酒杯,笑道:“你迟迟不提,我还以为你已经知道了答案。”
“我只知道一部分。”李讲道。
“你这个问题,也可以理解为,文道为何被称之为罪道。”
羽女看着李讲的眼睛,道:“李兄,虽然很遗憾,但我需要说的直接些。”
李讲看出她的郑重,心中有个不祥的预感,点了点头。
“文道被称之为罪道,并非全无道理。”羽女此言一出,宛若石破天惊。
虽然早有预感,但李讲还是发自内心的感到悲哀与伤心。
众人眼中闪过怒色,张口欲言,却被羽女抬手打断。
“诸位,我知道你们有很多话想说,但请先等我把话说完。”
羽女道:“文道之所以会被打上‘罪道’的标签,归根结底,便是在望京城修炼文道的人,几乎都投靠了造物主。”
平地一声雷,将李讲等人打得七荤八素。
李讲、林晏、李如也等人的大脑一瞬间就空白了。
而李穹苍、文相等人则在疑惑:“造物主?造物主是什么?”
只有沈妍脸色难看的解释道:“毁灭一族,便自称为‘造物主’。”
这下,就算是李可达、娄娟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了。
毁灭一族是谁?
那可是这方宇宙的敌人!
是他们,对这个宇宙展开了惨无人道的杀戮。
也是他们,夺走了宇宙中心,将他们驱赶到了贫瘠的边荒。
这一种族,本应是他们永生永世的仇敌。
结果,在望京城,修习文道的读书人,却义无反顾的投向了他们的阵营,为虎作伥。
也难怪文道会被称之为“罪道”。
那么多读书人被望京城拒之门外了……
“以长生仙尊为首的党派,之所以截断历史,不留余力的表现出极其强烈的厌恶仇视。”
“甚至不惜亲自开口,断绝文道的上升途径。”
羽女沉声道:“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他想挖空文道的根,不想再看到对方的阵营持续壮大。”
通过这一段话,李讲不难听出。
如今的望京城,经过漫长岁月的更迭之后,人们早已经忘记了那段辛酸的血泪史。
有些人不再试图反抗,宁愿投入仇敌的麾下,也要换来这一世的平安。
李讲想起了郯幂,一阵失神,心脏传来一阵绞痛,头晕目眩,像是失去了什么最重要的东西,胸口空荡荡的。
在他不在的这些年里,她又经历了什么?
李讲相信这个外柔内刚的女子,绝不会轻易妥协,如果她还活着,还在人世,定然不会坐视不管。
所以,既然天庭的文道,变成了这个乌烟瘴气的样子。
最大的可能性,便是……
接下来,什么声音他都听不见了。
他的脑海,不受控制的浮现出两人相遇相识相恋的画面。
在玉门城的时候,她是一个不喜欢打扮,浑身沾满墨迹,只知道研究书法的姑娘。
她会因为看到诗词而惊喜,露出单纯的笑容。
也会因为玉门城失守之后,毅然决然的带着一批难民上路。
那段时光,李讲与她生死相依,日夜逃亡,彼此的肩膀,便是那漫漫长夜唯一的温暖。
李讲也是在那个时候,悄悄的喜欢上了这个坚韧不屈的女孩。
再次回到仙古,再次相遇。
李讲决定不再沉默,他也耽搁不起——谁都知道,珍珠一样的好女孩,是人见人爱的抢手货。
他要是不抢先一步买到手,漫漫岁月,谁知道会花落谁家?
两人度过了一段难得的甜蜜时光。
这是李讲第一次动心。
离别的时候,郯幂哭的伤心欲绝,她一遍一遍的告诉李讲。
她没有把握活着见到他,两人相隔的岁月太长了,长到随时都有可能发生意外。
当时的李讲没办法,归墟已经传来呼唤,他必须要走。
所以他只能安慰对方,一定能相见,一定能相见。
不曾想,终于回到了当世,却听到了这个如同五雷轰顶般的消息……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感受到自己的身体一直被推,有个声音一直呼唤他。
李讲才渐渐回过神来,木然呆滞的看向眼前众人。
“李讲,你怎么了?”众人关心的问。
“没事,只是想出了神。”
李讲强颜欢笑,林晏、蒋洪、李如也等人面面相觑,都能猜出他身上发生了什么。
“师父……”李如也将一只鸡腿送到李讲面前,“你吃。”
“如也自己吃吧。”
李讲摸了摸祂的脑袋,转头看向众人,道:“就算事出有因,长生仙尊也不能,更不该直接断绝文道的路。”
李讲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感觉自己的肺部一阵抽痛。
重新睁开眼,李讲眼中仅存的那些痛苦荡然无存。
他义正言辞,掷地有声的说:
“不是所有读书人都是贪生怕死之人,也不是所有读书人都是叛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