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吃完饭,一桌四个人里,只有蒋义福一个人喝到路都站不稳,只能由谷梁安扶着回到旁边的房间。
谷梁安安顿好蒋义福,还想着与你们守在一间房中歇息,却被你与青黎一同又赶了出去。
“你得守住蒋义福呀,他若跑了,我同何大人岂不是危在旦夕?”
你们房内,这才回归了安静。
“姑娘,我们也早些安歇了吧......”
青黎整理好了窗边的软榻,又将软枕给你垫在床上。
今日天不亮你们便被折腾了起来,不光身受重伤,又颠簸了半日。饶是个铁人也经不住困劲。
但你扛着困劲儿,还是在睡觉之前强撑着又扶着何立喝了一碗补血的汤。
看着何立的脸色已然比方才在马车上好多了,你便也稍稍安心下来躺在他旁边缓缓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你恍惚间好像听见一旁的何立嘴里在嘟囔着什么,你分不清是梦里还是现实,却也挣扎着抬起沉重的眼皮查看。
果然是何立醒了,想要挪动挪动睡得僵硬的身子,却牵扯到了伤口,正龇牙咧嘴的倒吸着冷气。
“你醒啦!你可把我吓死了!我看到你被那舞姬撞摔在地上,我...我还以为你......我的心都死了......”
你见着他醒来,眼泪又忍不住的夺眶而出。
真是太丢人了,为着何立,你这日流的眼泪怕是比你前面二十年加起来的都要多。
“娘子不必担心,娘子赠我的软甲,我可日日都贴身穿着呢~”何立顶着那张稍稍恢复了些血色的脸,拉着你的手抚上他的心口,费力的扯出一抹微笑来安慰你。
你含着泪又朝着他挪近了些,将头轻轻倚着他未受伤的臂膀,“如今,我们的日子,总算是能好过一些了。”
“娘子此话是何意呀?我们的日子......不是一直都挺好过的吗?”
何立不解,环顾了一下周围的环境,房中布置稍显简陋,明显不是在驻地的院中。
“娘子,这是何处?”
“你真觉得,在相府的日子是好过的吗?那你为何要私藏那信?”
“娘子好不容易获取他们信任,不再给你赐药。若错失此带你出府的大好良机......谁又知往后他们还会不会研制出什么东西再来祸害你?”
“到底还是娘子谋得准,算的定。为夫的这条命,都是娘子的~”
“你们怎么一个个的都要将命给我,我要你们的命做什么?”
你听到那药,不禁心底一沉。此番逃出相府,你自知时日无多。可此番秦桧定是跑不了了。
你心愿已了,只接下来的时日好好的陪着何立养伤,叫他开开心心的便也是了。
“嗯?谁还要将命给你?”
何立的醋劲又上来了。
你却只是笑了一笑,转身躺好,打了个哈欠。
“哎呀,忙碌了这一天了,真困呀~”
“哎呦,哎呦......”
“你怎么了?”
“哎呀......为夫重伤在身,可自家娘子却还与他人调笑,以命相许。我还是死了算了!”
何立眼睛一闭,头往另一侧一偏,假模假式的哭嚎了起来。
你作势凑过他脸旁边使劲嗅了嗅,“哪来这么大醋味呀?”
何立不理你,你伸手将他的脸扶过来面对着你,在他略微惨淡的唇上印上一吻。
“不过是略微施恩给了他人,人家感谢我罢了。这你也吃醋呀?”
“我给你备了些麻沸散,给你敷上你好安稳的睡个觉。”
你轻手轻脚的起身,怕吵醒同在房内的青黎。
你看着桌上摆放好的麻沸散,又瞥见翻身的青黎,不禁心里一暖,“这丫头。”
有了麻沸散,你们终于不受伤口的疼痛折磨,安安稳稳的睡了个觉。
第二日一早,你们还是照着昨日来时的装扮出了门。
只是,何立听得要自己扮做新娘子,和你闹了好一会子脾气。直到你答应他日后定好好给他赔罪,他才勉为其难的答应。
到了车上,你刚给他安顿好垫好垫子,他便扯下头上那方红布,将你一把搂过,低头便欲覆唇上来。
你就知道他定是误会你所说的赔罪的意思了,便先一步搂住他的脖子,紧紧地抱住他。
“好了好了,不疼了啊~我们待会便找个医馆给你好好治伤~”
“姑娘,我们......”
青黎刚好掀帘子进来准备告知你即将出发,却刚好撞见你哄小孩似的摸着何立的头,尴尬地立马放下帘子又转身出去。
何立顿感威严尽失,恨恨地在你腰间掐了一把,又痒又疼的感觉让你立马从他腿上弹起,又绕到他旁边讨好地挽着他的手臂轻倚在他肩上。
“大人,我们去蜀中吧。”
“叫相公。”
“阿立~”
何立听你叫得如此亲昵,身上一松,声音说不出的温柔,“好~”
“阿立,你还未同我说,你们后来发生了何事。”
何立眸光一沉,自己到底是小看了那舞姬瑶琴......
“武义淳那厮欲带舞姬瑶琴上京告知圣上......”
何立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与你讲了一遍,没想到,你睡了一会的时间,竟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桃丫头呢!你杀了她?”
“她还只是个孩子,我杀她作甚。刘喜既已经招干净了,何必再多惹一条人命呢。”
何立摇了摇头,“玉碎是为人挡灾的嘛~”
“她也是个可怜的孩子......”
可对她的怜惜再多,也只能到此为止了,毕竟她的双亲都是毙命在你们二人之手。你们哪里有资格可怜她......
“可你又是怎么知道,瑶琴是张大的软处的?”
何立为了保护你,宁可私藏密信,叫你不要插手。
刘喜为了保护柳娘,保护桃丫头,宁愿忍着多年不与他们相认。
可张大?
明知此行凶险,还让自己心爱的女人来参与其中?若是默许她参与,可见也并不是多么重要的人才对呀......
“桃丫头,从我们院里拿的绿梗樱桃,最后却出现在了瑶琴的手里。你说,这是何缘由呀?”
“武义淳那厮调包舞姬之时,装作晕倒在地。我叫他去扶一扶,你猜他扶的谁?”
“自然不是武义淳了。”
“诶~他直冲冲地便朝着挂在房梁上的‘瑶琴’奔去。”
“若不是心中挂念、疼惜,如何会不顾及活人奔着个死人去?他去到房内劝解一番,那樱桃便到了她手中。此间必定有鬼。”
“相公果真是明察秋毫,他们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您的法眼......”
马车倏的一停,打断了你们的谈话。
“青黎,怎么了?”
“姑娘,这......躺着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