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妃因错信国公府的人，差点在帝王面前又栽了个跟头。
得亏当时反应快，与苏氏划清界限，再加上这些日子拼命做小伏低，对皇后也恭敬，所以并未受到冷落。
“皇上，肃妃娘娘求见。”
“朕还要批奏折，她来做什么？”帝王正盯着旁边的玉杯愣神，“不是什么要紧事，就让她回去吧。”
江公公了然：“奴才旁边瞧着，估计还是与那件事有关。娘娘先前受了连累，生怕您动气呢！”
“朕不会对无辜之人胡乱撒气，让她安心。”
“是，奴才这就去。”
“等等！”他又叮嘱道，“凤鸾宫的冰块可还够？皇后一向怕热，让御厨多做点解渴的糖水送去。记住，要避开旁人。”
“奴才明白！”
于是，肃妃吃了个闭门羹。
江公公明确复述了帝王的话：“娘娘您别多想，皇上是再宽厚不过的了。您被歹人欺骗，也是可怜，皇上怎么会责怪您呢？”
“苏氏被杀之后，本宫寝食难安。今日听到皇上这番话，总算放心了。”
她了解帝王，反复纠缠只会引来厌烦，还是听话离开为妙。
江公公看着她的背影，给手下几个小徒弟安排了活，这才往凤鸾宫赶去。
其实，皇后这里的冰块份额已经远远超过了标准。还没进门，他就感觉有股寒气扑面而来，完全没有酷暑应有的模样。
“奴才拜见皇后娘娘。”
“免礼。”她的心情尚佳，“有什么事吗？”
“奴才当然是给皇上办差事的！皇上忧心娘娘会中了暑气，奴才就赶紧过来看看，冰块是否给足了数。”江公公满脸堆笑，“另外，御厨那儿新做了几样糖水，娘娘要不要尝尝？”
“也好，让他们送来吧。”
说到这里，她突然想起了什么：“前段时间，各种腌臜事，搅得宫里无法安宁。本宫想着，举办一场宫宴，大家聚在一起热闹热闹。不知……陛下那里，可否准允？”
“娘娘您想做的事，皇上自然是肯的。您的意思，奴才会代为转达。宴会具体事宜，到时候，会有专人来告知娘娘。”
“劳烦了。”
“能为娘娘分忧，是奴才的福气。”
*
章桢带来的草药，果然卓有成效。
不仅将星祁草残留的毒素全部逼出体内，还让周清懿的食欲大增，消瘦的身形一天天变化，总算恢复了原来的模样。
子衿禁不住赞叹：“老爷就是厉害！奴婢原本以为，他就是对乡下农作物比较了解，没成想，居然还懂药诶！”
“王妃之前受苦了，还好有老爷在，简直是帮了大忙。”子佩也对他赞不绝口，“起初奴婢还怕老爷被欺负，亲眼见识过他把那女人骂走之后，就知道他并非普通人。”
她翻阅着书卷没有接话，隐隐觉得，这汤药应该也大有玄机。
章桢冒着生命危险出府，总不会为了采几株随处可以买到的草药。
但他并没有明说，只是按时来墨韵阁亲自熬药，再盯着她喝完。
“丫头，以后不许私下胡乱！给自己喂药，是最愚蠢的事！是药三分毒，更何况，你挑选的还是外疆毒草。”
他每次都会叮嘱好几句，生怕她又瞒着他采取行动，让身体受损。
“想什么呢？这么入迷？”谢晏词抽出她手中即将滑落的书，“母后方才派人告诉我，后日有宫宴。说实话，有几个御厨的手艺还是挺不错的，我带你去吃！”
“哇！真的吗？！”子衿的眼中有了光，甚至开始咽起了口水，“奴婢还没去过那么大的场合！规矩多不多？奴婢可以跟着一起去吗？”
“那是自然，你们两个都能去。自己人，说什么客气话，我已经内定了。”
正巧，说这话的时候，章桢站在了门外。
他又端来了今日份的汤药：“王爷方才说什么？宫宴？”
“是啊！母后觉得晦气人太多，需要热闹一回。岳父大人如果想去，我也可以……”
“不了。”章桢果断拒绝，“宫里的人与我是云泥之别，我就不掺和了。”
“那，您先请坐。”
谢晏词让开一条道，接过药碗，轻轻吹了吹才递给周清懿：“小心烫。”
章桢看在眼里，轻咳一声：“王爷，有些事我想和丫头单独谈谈，能不能请你回避？”
“我？”
他本想争取留下的机会，但是看到眼前这张严肃的脸，完全不同于往日，还是点头答应了。
等到屋里就剩下父女二人时，章桢看着已经空了的药碗：“丫头，我知道你心存疑惑，想知道我每天都喂你喝了什么。现在，我就告诉你。”
“爹，发生什么事了？您怎么……”
“很突然是吗？那是因为，我也刚知道宫宴一事。”他又开始蘸着茶水，在桌上写写画画，“我虽然没去过，可也能想到是怎样盛大的场面。人多，有权势的人多，那就是最有利的先决条件。”
她再次发觉自己的养父变了。
不再是可以一眼看穿的庄稼人，对谁都是披着憨厚朴实的皮囊。
“爹，我不明白您到底想说什么？”
“其实，回京郊的那天晚上，我被人追杀了。”
“什么？！”
她刚要检查伤口，就被阻止：“多亏了有王府护卫相助，我才能躲过一劫。他们认出来是睿王府邸的死士，所以，一直与你们针锋相对的，就是此人？”
“嗯。”
“我听说，睿王的母妃一度宠冠六宫，根基非常人能及？”
她点点头，没有否认：“是，女儿之前入宫，还知道冯太医与肃妃娘娘的关系不一般。当着皇上的面撒谎，试图陷我于险境，估计也是受了肃妃娘娘的指使。”
“母子俩都不是好东西！上梁不正，下梁歪。”章桢捶了下桌面，把水渍全部擦去，“孩子，你听好了。到时候在宫宴上，万一出现什么情况，都要先针对那位太医！”
“爹？”
“他们藏在暗处，就要先拔掉暴露在外的爪牙！这个冯太医敢害你，我就没想过要放走他。听爹的话，到时候，你自己会明白的。”
章桢目光灼灼，抚向她肩头的手往下按了按。
她好像，又闻到了熟悉的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