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斯科，国家内政部。
托斯托耶夫此时像往常一样开着他那辆伏尔加汽车停在了办公大楼的地下停车场。刚一出来，厂里热烘烘的暖气，就让他的镜片蒙上了一层白雾。
他摘下眼镜，用口袋里的手绢把镜片擦干净。
然后刚刚走进电梯间，就看见几个工人正在忙着，从墙上往下凿什么东西？
“你们在干什么？”
“部长说，要把之前刻在这里的这句话拆下来，然后换一块颜色差不多的花岗岩上去！”
托斯托耶夫看着这些忙碌的工人，心里暗骂了一句瞎折腾。
他知道当初刻在这里的这句话是谁说的？
那时候在这里当政的部长是那位酷爱勋章的大人物的女婿。
可现在，内政部正在调查这位前部长，据说光是从他家搜罗来的哈萨克斯坦共和国生产的高档地毯，就足以从体育馆的地板堆叠到天花板。
不过托斯托耶夫只是个小人物。
他没有权利管这些东西，连只是发表一下意见都不敢。谁知道接下来莫斯科的政坛还有没有什么新的波动？
如果说这几年有什么好的消息的话，大概就是以前让大家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的时代终于过去了。莫斯科的音响店里可以买到美国澳大利亚英国知名乐队的唱片了。
这是个好消息，甚至托斯托耶夫也迷上了目前苏联最当红的那位摇滚明星维克多崔。
那家伙顶着一个中国人的姓氏，不过实际上他可是苏联境内的朝鲜族。
谁能想到？现在全苏联最炙手可热的大明星，却是一位远东的少数民族。
他想到了这些，默默的摸了一把胸口放着的演唱会的门票。
然后走进了办公室。
“早上好，安德烈！”
“早上好！”
“对了，安德烈，昨天晚上有一通电话打到了办公室，你已经不在了，电话是从中国打来的，说是以前你在英国的同事？”
“同事？”
“是同学，对，可能是同学，不好意思啊，我英语不太好，毕竟我可是主修波兰语的！”
听到这句话，托斯托耶夫突然想起了一个人。
之前他在英国的时候就曾经邀请过对方。
那个时候对方没有拒绝他，不过因为苏联和中国两国的关系一直处在尴尬的境地，所以面对要求，对方也只能客气的婉拒了。
后来两国关系正常化了，这边托斯托耶夫也第一时间发出了邀请。
他觉得以陈青峰的能力很有希望提高一下，莫斯科这边内政部探员们的刑事侦查能力。
但是好几次时间都不凑巧。
其实托斯托耶夫回到莫斯科之后，级别上就提高了不少。
现在大小也是个小领导了，而且负责的又是内政部门和国际其他国家的内政部门合作的事情。
因为现在政策转向，所以以往除了和他们配合紧密的华约国家，一些北约国家也开始在刑事案件方面配合他们的工作了。
目前为止，苏联方面和西欧国家最大的合作就是打击跨国汽车走私案件。
因为现在这样的案子越来越猖獗了。
一些欧洲国家的汽车被盗窃之后，以各种方式被走私到东欧。
一方面，苏联的工业品虽然也满足老百姓的需求，但整体上来说和欧洲精美的那些工业商品比起来还是有较大的差距。
毕竟，你不能说伏尔加比德国的奔驰轿车还要高级对吧？
哪怕是铁杆，苏烈人都不会赞同这句话。
……
这年头官方的交流方式主要是电报。
不过，两国关系正常化之后，一些有业务往来的部门也逐渐建立起了长效联络机制。
但那些都是大级别的官员。
而昨天晚上那通电话基本上属于私人性质。
托斯托耶夫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看着刚才同事给自己压在桌子上面的留言。
对方留下了一个号码，然后还留下了打电话的时间。
托斯托耶夫看了一下，随后就拨通了电话。
莫斯科和中国的首都之间大概有五个小时的时差。
现在当他打电话过去的时候，那边刚刚是下午的时间。
很快，电话里传来了一个女孩子的声音，当托斯托耶夫用英语开始询问陈青峰之后，对方立刻就明白了，然后电话的另一头，就出现了那个在伦敦警察学院无比熟悉的声音。
“安德烈托斯托耶夫先生？”
“好吧，我们确实有些日子没见了，但也不必叫的这么生疏吧！”
“哈哈，最近怎么样！我不久之前还在香江见过中村他们！”
“哦，我的朋友，你可太不够意思了，我自从关系正常化之后，就一直试图邀请你来莫斯科交流讲学，可是你却一直不给我面子！”
“老兄，我也是身不由己，不过有件事情我得跟你咨询一下！”
“果然你是有事情找我说吧，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我想问一下克拉夫琴科那个家伙现在还关在精神病院里吗？”
“什么？”
“那个莫斯科杀人魔，克拉夫琴科！”
“哦，当然，那家伙确定还关在精神病院里，我跟你说，那家伙就是苏联犯罪领域研究的活标本，怎么，你这次来要研究他的案子？”
“老兄，我们抓住了一个走私贩子，一些苏联边境的官员，把一堆垃圾，强行卖给了这个家伙，我们在这些垃圾里面发现了两大袋子的尸体，尸体上有一些奇怪的切痕，还有一部分组织和内脏丢失了，我觉得这个案子很怪，看不准，我总感觉克拉夫琴科好像又出来活动了一样！”
“什么？”
“目前我们调查的结论指向了苏联境内，所以我想了解一下，你们是否有意和我们一起继续调查这个案子……”
“这不可能，克拉夫琴科，我两个月之前还曾经去精神病院见过他！”
“那也许是模仿犯罪，因为具体的案件细节我也不清楚，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你来一趟中国，当然我们过去也可以，不过我还是想让你亲自看看现场的痕迹……”
“你有资料吗？先发给我，我研究一下，尽快给你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