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喜的那一声叹息,仿佛是一块沉重无比的石头,狠狠地砸进了每个人的内心深处。
这声叹息就像是一阵沉闷的雷声,在人们的心头久久回荡,激起的涟漪虽然细微,但却都是灰蒙蒙的,没有一丝生气。
这叹息里蕴含着太多的无奈和感慨,就像那堆积如山的积雪,无论怎样的阳光都无法将其融化;又像那阴沉的天空,即使有太阳的照耀,也依然无法让人感到温暖。
这叹息就像一座山一样,沉甸甸地压在人们的肩头,让人无法挺直腰板,只能被它压得喘不过气来。
冯坤天似乎感受到了王喜心中的那份沉重,他默默地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王喜的肩头。他的力道很稳,既不过重也不过轻,仿佛是在传递一种力量,一种能够驱散那片沉郁的力量。
“往宽处想,咱们比起大多数人,已经够幸运了。”冯坤天的声音低沉而温和,带着一丝安慰的意味,“我们不仅还活着,而且还能像个人样地活着。这已经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了。”
冯坤天这话在理,是苦水里熬出的一点甜渣,但此刻嚼在众人嘴里,却品不出多少滋味。希望这东西,在不见天日的日子里,像是受潮的火柴,怎么划也难擦亮一朵火星。
几个人默不作声,拖着步子各自回到屋里,那扇门关上的,仿佛不只是身体,还有心里那点活气。
李淡靠在墙边,脑海里面想着刚刚扫过一张张木然或紧绷的脸。王喜盯着地面出神,冯坤天虽说着宽慰话,眉心的褶皱却没松开过。
他心里明白,这不单是为天灾而发愁,更是人长久呆在地下,不见阳光,不闻新鲜气,心里那根弦快要绷到极限了。
狭小,密闭,日复一日的压抑,像缓慢滋生的苔藓,迟早要缠得人喘不过气。得想个法子,李淡暗想,不能让这情绪像瘟疫一样蔓延开,一旦有人心防失守,垮掉的或许就不止一个。
……
翌日,送水的队伍准时出现。领头走来的,竟还是黎明。更让李淡意外的是,队伍里晃荡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林子阳。
林子阳其实完全不必来吃这份苦。他大可以安稳待着。
实在是闷得发慌,骨头缝里都闲出痒来,才死活要跟着黎明出来跑动,嘴上说得漂亮:“身为基地一份子,得出力!”
实则就是关不住的鸟儿想扑腾几下。林翔夫妇拿他没法,见儿子肯主动做事,心里倒是欣慰多于担忧。
“李淡!想死你了” 林子阳眼睛一亮,等队伍走远以后脱离队伍凑过来,脸上是藏不住的高兴。
看着队伍的人走远了,周围也没什么人,他飞快地往李淡手里塞了个什么东西,硬硬的,带着土腥气——是个土豆。
李淡一愣,随即失笑。他也没犹豫,收下土豆,反手就塞了一样东西回去,动作隐蔽。林子阳只觉得手心一凉,触感圆润光滑,微微一捏,心里顿时擂鼓般响起来——是蛋!
他猛地抬头,看向李淡,眼里全是不可置信的惊喜。他知道李淡私下养着鸡和鸭,这蛋的来历不言而喻。他压根没敢想过能分到一个。
李淡没说话,只极快地又塞了一个过去,嘴唇几不可察地动了动,气息微弱:“帮给一个黎队长。”
林子阳立刻紧紧闭上嘴,重重点头,食指在唇边比划了一下,眼神里写满了“我懂,天知地知”。他小心翼翼地将两颗蛋揣进怀里最稳妥的地方,感觉揣了两团温热的火种。
送走队伍,李淡转身回了楼里。他敲开王喜、冯坤天几家的门,也没多话,只是悄悄给每家都塞了一个鸡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