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如血,将东京城染成一片暖红色的晚霞之中。
百花阁挂起了红灯笼,昭君的房间内,李询手持两份烫金请柬,趴在床上,疑惑地端详许久。
口口声声说不再来百花阁,可双脚总是不听使唤,心心念念的也是这里的热闹。享受着昭君温柔的小手按摩腰部,他发誓今晚一定要取胜。
邀请函是一张赴宴的诗笺,言明两日后诚邀柳昭君共襄盛举。对于名妓参与各类盛会,实属寻常之事。然而第二张请柬,却指定要昭君转交予李询。诗会主人乃一位素未谋面的富商,而活动地点则是林司徒府邸内的桃源秘境。
令李询困惑的是,他对这位富商一无所知,甚至连林司徒这个名字也未曾耳闻。尽管他知道“司徒”是官职之一,但这并非唯一让他费解之处。
近几日发生的怪事颇多,那天李询由熊大背着离开昭君,原打算询问李京如何应对昭君献礼之事。不料回家后,李京却直截了当地问起当日他弹奏的是何曲目,随后又要求他再弹一遍。
接着,李京叮嘱他要全力以赴,准备在朝廷寿宴上献艺。本欲行事低调,赢得赞誉,但李京的安排让李询一时语塞。
李询试图提出异议,然而李京一句这是为了科举恩赐,便让他哑口无言地应允了。
“你了解这位刘富商吗?那桃源究竟何处?为何我从未听说?再者,诗会乃文人雅集,邀我去作何?”
李询一口气抛出数个疑问,昭君则用力捏了捏他的腰肉。
“你何必如此用力,莫非怕我夜间的棋局胜过你?”
“你一下子问这么多,我先回答哪个呢?”
“先说说这位刘富商是何许人也?为何还要邀请我?”
昭君接过那份金光闪闪的请柬,指着金箔道:“如此奢华的请柬,定是豪富之人。我对这位刘富商也不甚了解,但送信人提及他是钱塘人士,其妹为林司徒的小妾。我托人打听了一下,他在钱塘经营布庄和染坊,专营布料生意。如今正值筹备年布之际,我猜测他或许想涉足年布交易,毕竟这是一桩大买卖。”
“涉足年布生意?这不是跟我抢饭碗吗?”
“跟你抢?谁能抢得过你!我实在想象不出除了朝廷,还有谁比你更富裕。但你能占据年布市场多少份额?恐怕微乎其微。江南的布优于北方,他人抢不走你多少,应该是看中了你份额之外的部分。至于为何邀请你参加诗会,我想这位刘富商或许是想借此机会结识你,毕竟你掌管着东京布行。他做布料生意,要在东京和年布市场立足,不向你这位布行老大示好恐怕是不行的。”
昭君详尽地分析了自己的见解。李询听着,从昭君手中取回请柬,用指甲轻轻刮下金箔,落下的碎片则用昭君的手帕接住。
「拜就拜,何须如此华丽的请柬?莫非想显摆他的富贵,让咱见识见识世面?」昭君瞥了一眼正在专心致志刮金箔的李询,眼中满是不屑。
「这点金子你也要计较?真是吝啬到家了!」
「能省则省,许久未见黄金之貌,积少成多嘛。等哪天咱全身披金,去跟他较量较量谁更豪奢。继续你的分析。」
昭君对此只能摇头不语。
「这样的请柬通常只送给有头有脸的人物,看来这次的诗会,出席者非富即贵。」
「哦?那倒是要见识见识。话说回来,诗会是做什么的?吟诗作对?有美貌佳人吗?除了你之外。」
「......」
谈话间,东京城内的才子佳人,乃至各家公子小姐纷纷收到邀请函。皇宫内,宋徽宗赵佶正在逗弄一只金色的雀鸟,梁师成恭敬地捧着一盒湿润的小米立在一旁。
「陛下,这小鸟长大后更加俊俏了。」
宋徽宗放下孔雀羽毛,笑答:「万物成长皆美矣。」
「陛下所言极是,就像您的汗血宝马,初来乍到时幼小且顽劣,如今银白鬃毛闪烁,既耀眼又温顺。」
宋徽宗瞥了梁师成一眼,笑道:「怎么,对我的汗血宝马动心了?」
梁师成赔笑:「奴婢岂敢!只是感慨事物变迁而已。」
「嗯,你说得对,世间万物都在变化。近来宫外有何新鲜事?」
梁师成仿佛早就预料到这个问题,不动声色地回答。
「据皇城司通报,前几天有个钱塘的刘员外进城,广发请柬,邀请众公子小姐和青年才俊后日去林三司的桃园参加诗会。」
「诗会?」宋徽宗点头,略作思考:「我记得林家的桃园此时应是桃花盛开。后日无事,你陪我一同去看看。对了,城里的才子和少年郎都去吗?把继亭姐妹也带上,继亭已到待嫁之年,让她自己挑挑有没有中意的人。」
梁师成俯首应道:「奴婢立刻准备。」
宋徽宗挥手示意,梁师成退后几步,转身离去。
李询孤军奋战,勇猛异常,却落得个丢盔卸甲,狼狈不堪。尽管心有不甘,事实就是败了。威胁昭君日后再战,捂着腰出门,最后还是由熊大背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