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天翊瞧着她:“你身上多余的那块免死金牌应该不是他的。”
她暗地里苦苦寻觅免死金牌的来历,他估摸着免死金牌可能与她爹娘的离奇失踪存在某种关联。
“妾身身上的免死金牌不是殿下给的吗?”她心头一紧,下意识垂眸避开他视线,努力掩饰着内心的波澜。
司马天翊神色微沉,黯然垂眸,他本想借此事小心翼翼地试探一下她,看样子她是不会承认她没有失忆的事情了。
他发觉他看不透她了……
瞧见他落寞伤神,不知为何,她的心头莫名涌上一股无助感,但她面上不显,瞧着依然镇定。
司马天翊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他想,她若是想告诉他之时,自然会与他说清楚,她既不愿说,他暂且不问便是。
在这一刻,司马天翊和转儿之间的气氛变得格外紧张而微妙,仿佛有一层看不见的隔膜横在他们中间。
许久,司马天翊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除去孤赠送给你的,你身上所拥有着的另外一块,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来源与南竹君,孤想,你失忆了,是想通过那块免死金牌的来源,查询自己的身世吧。”
“是,殿下。”她轻应了一声。
她的确是寻免死金牌的来源,但其真正目的是为了寻爹娘踪迹,而非调查她身世。
司马天翊看着她的眼睛,心中不禁感到一阵失落,他该拿她如何是好,他伸出手去,轻轻地握住她的手:“南竹君已逝去多年,恐无法再寻了。”
“……”她垂眸,没有说话。
无风不起浪。
她不信上次水隐者死前是平白无故的喊出南竹君一事。
司马天翊轻叹:“爱妃若是真想知道水隐者死前为何口中喊着南竹君,便去见见篆儿,她或许知道些什么?”
“她也在天牢吗?”
“此次随淮安王前来的人,都受其牵连,纷纷入狱。”
闻言,她略微沉吟,片刻之后问出了心中疑惑:“殿下抓住了淮安王的细作,可抓到了八年前传递情报给他之人?”
“……”司马天翊摇头,表情凝重:“无迹可寻,此人隐藏得极深,魅娘是唯一接触过此人之人,可她牙关太紧,加上入狱之前伤势过重,不宜酷刑审问。”
上酷刑,魅娘必死无疑。
她想了想:“或许,妾身可以一试。”
司马天翊瞧着她,沉默许久,最终点了点头。
天牢的大门紧闭,阴森而压抑,转儿走进去一段距离,不禁停下脚步,回眸看了一眼身后,方才经过之地,她好似见到了熟人。
“娘娘,那女囚犯关押在这边,您这边请。”狱卒轻轻推开一间昏暗的牢房的门。
她收回视线,往前走了几步,抬眸往里瞧去。
魅娘蜷缩在角落里,面容憔悴,眼神中呆滞。
她抬起脚步,踏入牢房,她走到魅娘身边,蹲下身子,轻轻握住魅娘的手:“师傅。”
魅娘听到声音,呆滞的眼神终于有了一丝清明,她抬起头,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她紧紧握住转儿的手:“乖徒儿你是来救为师的对不对?只要你救为师出去,为师一定去跟淮安王讨要免死金牌给你,你快救我出去,我再也不想待着这里了,这里好黑好恐怖,我闭上眼睛,看到的全是我娘。”
魅娘说着又恐惧的看着漆黑的角落,好似那里有什么东西一般。
转儿眉头微皱,疑惑的看向她,心中不解,她怎么会惧怕她娘亲?
难道,当年那老嬷嬷的死,另有隐情?
“好,我一定会设法救你出去的,别怕。”她假意的将魅娘拥入怀中,让她感受自己的温暖,躁动的魅娘瞬间安静了下来,她轻轻抚摸着魅娘的头发:“师傅,你会不会看错了,你娘那么爱你,怎么会来吓唬你呢?”
“不是的,你不知道,是我杀了我娘,我娘不会放过我的。”魅娘靠在她的肩膀上,神情逐渐癫狂:“都是她不好,她非要与我抢功劳,我拿到情报就可以永远待在王爷身边了,可她非要自己呈现给王爷换取金钱,都是她不好,不怪我,真的不怪我,你快救我出去,等会儿她又要来找我索命了。”
魅娘语无伦次。
她听懂了个大概:“好,不怪你,都是她的错,那你知不知那情报是谁传给你们的呢?”
“……”魅娘迷茫摇头:“我太着急了,忘记先问她,再杀她了。”
转儿闻言放开了她,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魅娘此时的模样当真是狼狈可怜之极,可她心中对她生不出半丝怜悯。
罢了。
她如今的下场就当作她们之间的恩怨一笔勾销了吧。
她往后退了几步。
魅娘眼神迷茫了一下,而后快速的朝着她扑了过来,却被狱卒一脚踢开:“大胆,休得对太子侧妃无礼!”
她转身出去,狱卒在魅娘再次爬过来之前,快速的锁上了牢门。
“徒儿,徒儿,你不能丢下我,你不是要救我出去吗?”魅娘双手死死的抠着木栏,瞪大了双眼瞅着她。
她不再与她纠缠,转身准备离去。
魅娘瞬间癫狂破口大骂:“你个贱人,当初我就该多找几个人把你糟蹋了,让你生不如死,那加了毒的药水怎么没把你个贱人泡烂,只是让你失去生育能力,你个贱人,放我出去,否则我一定要让你生不如死。”
她脚步微顿,转身瞧着她,眼神中闪过一丝失望:“本宫本来见你可怜,想放你一马,任由你在此自生自灭,呵,现在看来是不需要了。”
狱卒小心翼翼的瞧着她:“娘娘,此人……”
他本想询问此人该如何处置之时。
只听到身后有利刃刺入血肉的声响,他转头看去。
在那阴暗潮湿的牢房门口,一道身影矗立着,他浑身散发着可怕的气息,手中紧握着滴血的刀,寒刃尖处,每一滴滴落的鲜血都仿佛在诉说着他的残忍。
魅娘的头颅直接被割掉,滚落在一旁,瞪大了双眼死不瞑目。
转儿愣愣的看着男人,震惊不已,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男人回眸,俊美苍白的容颜上,有着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牢房的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死亡气息,地面上从魅娘脖颈断裂之处,流出来的鲜血慢慢流淌成一片猩红的沼泽,而他,就站在这片血污之中,宛如一个从地狱走来的恶魔,让人不寒而栗。
“卑职参见殿下。”狱卒七魂吓得没了六魄,“嘭”的一声双膝跪地,额头重重磕在地上。
身子止不住的颤抖。
转儿瞳孔一点点缩紧,她从未见过司马天翊这副失控的模样,她缓缓的朝他走去,掏出雪白娟帕,替他擦拭脸上的血迹:“殿下,何必脏了手。”
“是孤……没有护好你。”他抬起干净的那只手,轻轻的抚摸着她脸颊。
她垂眸无奈摇头,他都听到了。
她抓过他染血的手,试图将上面的血迹擦拭干净:“殿下无须放在心上,她也未得逞,有人救了妾身。”
“可她给你泡了毒药,坏了你身子。”司马天翊简直不敢去想,当时的转儿才十一岁,她柔弱一人,若非有人搭救,她……
他痛苦闭眼,不敢再继续往下想。
他痛恨他当时为何要放她去寻烤红薯。
司马天翊的唇色逐渐变得青紫起来。
她见状不对,赶紧上前抱住他,想起他幼时也曾犯过一次心疾,软声安慰:“殿下,妾身不是好端端的站在你跟前吗。”
她紧紧抱住他,试图能让他冷静下来。
“……”司马天翊胸口闷疼,他自责开口:“转儿,你知道吗,孤一直在想,如果当初孤没有放你去寻烤红薯,你是不是就不会遭受这样的痛苦。”
转儿听后,心中一痛。
她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背,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司马天翊闭上眼睛,情绪逐渐平复,唇色慢慢从青紫色恢复到了毫无血色的苍白。
他放开拥抱,改为牵着她的手,带着她走出了天牢。
狱卒这才敢抬头,结果他一抬头就对上魅娘的死人头,瞬间吓得脸色苍白,方才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殿下是来自地狱索命的阿修罗。
好恐怖……
而另外一边的牢房里,关着的是淮安王,他目光淡淡的瞥了一眼魅娘滚落出来的头颅,眼睑微颤。
这样的杀人手法 ,当真令人胆寒。
这几日关押在天牢里,不知为何,他头痛的毛病,发作得反倒不频繁了,时常炸裂的脑子,偶有片刻清明。
不过,今日若是魅娘不亲口说出来,他都还不知她竟然是如此歹毒之人,为向他邀功,竟然亲手杀了她生母。
司马天翊杀她虽是为了太子侧妃,他却也觉得魅娘该死!
“王爷,要不,您将我献给太子殿下吧。”女人软软的声音从角落里传来。
淮安王回头去看,篆儿红着眼圈,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我与太子相认,求太子放了王爷。”
“他知晓我们二人关押在一处,进来之时,却未曾多看你一眼,你从何而来的自信,他会要你。”
闻言,篆儿微愣,他从来不会用这种语气与她说话,今日怎么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