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文士，掌柜的来到博物架前细细打量了一下那只碗，取来一条红索，将碗捆了个十字花。
“掌柜的，这是什么个说法？”
伙计在一旁看着好奇的问。
“这只碗没闹出人命，还不够格进入内院，先放在这里看看再说。捆上红索是防止它偷跑。”
“啊？碗还能跑？”
“那可不。”掌柜的捋了捋长须，没再多给伙计解释，合上账本回去后厢房继续清点货物。
伙计绕着博古架看了两眼，摸了摸脑袋，想不明白也不再想，拿着抹布继续打扫。
入夜，店铺内安静得针落地都可听见响动。
那只碗墨色闪过，一个俏丽的小娘子出现在博古架旁边。
她左右看了看，伸手去取自己寄身的那只碗。
“啊呀！”红索光芒闪过，如火一般烧灼她手指。
小娘子惊慌失色，退后两步。
等了一会儿没见动静，她贝齿咬唇，打算再试一遍。
第二次，指头上被灼出明显的乌痕。
小娘子大惊，知道自己这次栽定了。
她在博古架旁边来来去去，最后心一横，想要转身穿墙而出，可才走两三步便被一条红索缠腰拉回到博古架旁。
“谁，谁在捉弄我。”
小娘子色厉内荏的出声：“不出来，我就，就把这店砸了。”
“你要是敢动手，本郎君就把你这破碗给砸了扔进窑里烧成灰。”
小蛟现身，坐在凳子上，斜撑着桌案，翘着二郎腿，一脸痞痞的模样。
小娘子见他出现，而后惊恐的发现对方比她厉害多了，当即能屈能伸的噗通一声跪下。
“奴不知这是郎君的地方，唐突了。奴知错，明日就将那银钱还回来，还望郎君放过奴。”
“放过你？嘿，我说了可不算。本郎君还是第一次见有小妖跟普通人合作骗人钱财呢。”
地上跪着的小娘子脸色灰败，咬着唇泫然欲泣。
“你别在本郎君面前做这种样子，丑死了。”
小蛟哼哼两声，都不想看她。
论容貌姿色，房二山庄里的小妖们个顶个的漂亮，即便容貌不出色的，也比这小娘子一身邪气好看。
“说罢，你们骗了多少家了？”
“郎君说什么，奴不知道。”
碗妖一口咬定自己不知小蛟在说什么。
“切，也就本郎君闲得无聊才搭理你这种小妖，既然不说，那也行，就收押起来吧。”
话音刚落，便有穿着皇城司兵卫衣衫的两个精瘦男人从侧门进来，其中一人捧着一只木匣子。
两人朝小蛟行礼，之后一人打开木匣的盖子，将被红索捆住的碗放入匣中。
盖子合上那一瞬间，地上的碗妖便被收入匣中。
“你们俩去好好审一审，这两人肯定骗了不少店铺。对了，那人可抓回来了？”
“禀殿下，那文士已经被抓到了长安县县牢中看守起来了。”
“那就好。”小蛟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我还以为这碗妖是被强迫的，敢情两人是合伙干的这事儿。简直丢妖的脸。你们好好审一审，看是否还有其他妖与人合谋骗钱。”
俩兵卫领命，将这碗先封入皇城司内牢后，才将碗妖提出来审问。
不是不让长安县县衙来审，主要那边都是普通人，就怕在审问过程中被碗妖施法迷了心神。
皇城司这边煞气惊人，那小妖才刚进去就已经被吓成了一滩软泥。
专门开辟出来关押妖鬼的牢房跟普通人的不在同一个地方。
但这里之前是重犯关押所在之地，严刑拷打是家常便饭，很多人都熬不住上刑，直接死在牢房里，是以，这里的煞气怨气鬼气，比正常天牢的还重。
就在碗妖被关进大牢的同时，牢房地下有一处地方，黑暗中出现了两点猩红。
碗妖瘫软在牢房中，一身妖力被封，比普通人还虚弱的样子。
皇城司大牢改动之后，她是第一个入住的，周围别说人和妖了，耗子都没看到一只。
这种环境，这个氛围，碗妖待了没多会儿，肉眼可见的憔悴下去。
等到第二日上午，房俊和程小二打算提碗妖出来审讯的时候，就发现这家伙已经连化形都难以维持。
“这家伙也太扛不住了吧，就这？”
房俊打开兵卫捧过来的匣子，往里一看，摇头：“果然如我所料，这就是个破落户的豁口碗，也不知道走了什么运成了气候，居然跟人类合伙骗取钱财。”
匣子里的碗跟昨日在店里的大不相同。
没有了包浆光润，还有几个豁口，甚至碗身还有一条细细的裂缝。
房俊拿起那只碗的时候，装死装得房俊几乎都要忘记自己还有个系统的系统发声了。
【发现文道旧物，可兑换炼妖值五点。】
文道旧物？这是什么玩意儿？
房俊发现这东西有点超出他认知后，开始摇人。
来的是独孤异，倒挺让房俊意外的。
一般这种情况都是白素姐过来帮他。
独孤异没半句解释，来之后眼神往墙角扫过，之后就拿起那只碗认真辨识了一番。
“居然是文道旧物成精。”再看看身形淡薄得几乎能透过看到地板的碗妖，独孤异伸出手指头轻轻点了点碗底的那一点墨迹。
瞬间，碗妖的身形稍微清晰了些。
“这碗的碗灵呢？你把它藏在哪里了？”
听到独孤异的问话，碗妖目光躲闪，死不承认有什么碗灵。
“区区一死魂，占据了文道旧物，就想冒充碗灵，你倒是有点胆子。”
独孤异可不是什么善良的人，直接伸手朝碗妖抓去，很快，那碗妖居然变成了两个！
房俊揉了揉眼睛，看看瘫在地上的碗妖，再看看被独孤异抓在手里的女鬼，大惊失色。
听说过有鬼寄身在人身上，也听说过有妖躲藏于人体内，但鬼藏于妖身，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难怪今天起来头皮就有点痒，原来如此啊。
房俊看明白了，但旁边的几个人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他们没有房俊眼睛的神异功能，并不能看到独孤异手里抓着的女鬼。
房俊早有所准备，掏出一支玉瓶和一截柳枝，挨个儿让人把玉瓶中的液体滴进眼睛里。
下一刻，程小二觉得世界变得更加光怪陆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