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觉醒的分母
这就是武人。
要是文人，断不能撕破脸皮的。
可是，武者就是这样，直来直去，文绉绉的，反而不被人所接受。
赵瑞又不认识什么州府的官儿，大家都是捕快，都是捕头，有啥了不起的。
其实，确实是如此。
捕头也好，捕快也好，都不是官，连吏都不算，算是役，衙役的役。
说白了，大家其实都是一样的。
没有说州府的捕快就是六品的捕快，县衙的捕快就是七品的捕快。
并没有这样的说法。
只不过就是在谁的手底下当差而已。
这些人在州府老爷的手底下当差，就自以为自己是高贵。
实际上都是一样的，他们都是平级的，或者可以说，都是没有品级的。
随时可以换，也随时可以把县里的捕快调任到州府去当差。
但是，现实就是如此。
大家都是稻草，人家是绑在大闸蟹上的，所以就高贵。
可是赵瑞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大不了就不干了。
况且，这次青峰县事件，赵瑞也是有参与的。
不仅趁机买了房子，置了产业，也在青峰县剿匪的那一晚，得到了不少的分成。
虽然，当天他不在，都以为他死了。
但是，缴获的那些钱，那么多的钱，贾义和姚铁牛，就真的能全部据为己有，也是不可能的。
多少也是要拿出来一些，孝敬县令大人，县尉大人，以及总捕头等人的。
那么已经死了的四位捕头，张亮他们也是给留了钱的，权当是抚恤。
结果赵捕头活着回来了，三个人也都当上了捕头，所以，后来又给赵瑞凑了一笔钱。
这不是什么潜规则，这就是人情世故。
有些事情，有些行业，事情发生了，大家都是这么办的，谁也不能例外。
因为，哪一天要是自己也这样了，别人也是会这样对待自己的。
这就是人情。
所以，现在的赵瑞，算是个有钱人了。
现在家里的房子，田地，产业，也都翻了好几倍了。
就算是不当这个捕头了，全家一样可以生活得很好。
所以，为啥要让老百姓没钱，为啥要让老百姓疲于奔命，为啥要让老百姓不停地焦虑。
赵捕头这才不焦虑，这才有点儿闲钱，就已经不打算再给官府卖命了。
但凡是谁，要是有什么办法，也不会干这种整天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差事。
所以，他怒了，他不在乎了，他敢于顶撞这些州府的捕头了。
他敢于向命运说不了。
他开始享受说不的权力了。
整个井宿国，要都是赵捕头这样的，那谁还肯听话啊。
所有帝王之术，其中之一，最为经典的，就是驭民五术。
愚民，弱民，疲民，辱民，贫民。
井宿国很富裕，但是也很穷。
皇族以及皇族之下的士绅阶层，是这个社会的统治阶层，所以，士绅并不属于民的范畴。
所以，井宿国的士绅阶层很富裕很有钱。
但是，百姓其实并不富裕，甚至还很穷。
因为，士绅的幸福，全部都是来自于对平民百姓的剥削。
就像现代社会，最大的发达国家要享受全世界最好的生活，最好的福利，那么其他的国家，就不能享受这种福利，这种生活。
因为，社会资源不够，有钱人享受的，都是从穷人那里夺来的。
而井宿国的士绅阶层，就相当于是吃皇家饭的公务员。
士绅阶层抢占了社会上的大量资源，土地，话语权，定价权，读书的权力，当官的权力，等等，全部由这些士绅阶层所垄断。
而这些垄断社会资源的阶层，却不用上税，不用当兵，不用这个，不用那个，但凡是不好的事情，都不用。
甚至刑不上大夫，甚至士绅犯罪，可以花钱赎罪。
他们原本就有钱，罚的那些钱，根本就不算什么。
实际上，就等于法律对士绅是无用的，他们是不受法律限制的。
所以，所有的老百姓，就是这些人享受这种幸福生活的基础。
这些根本不劳动的人，每个人都需要五个，十个，十五个，甚至五十个，五百个人，才能养活他们，才能满足这些人的幸福生活。
他们之间，就像有一条无形的线一样。
而线上的就是分子，线下的就是分母。
不管是姚铁牛，还是捕头赵瑞，还是总捕头冷心，都是在那条之下的存在。
所以，这些人就不能有钱，不能有时间，不能没有压力，不能吃饱了没事干，还精力充沛。
也不能让这些人强大，不能让他们拉帮结伙。
最重要的，不能让这些人知道线上的人都是如何生活的，又是如何享受的，不能知道，他们是如何被线上的那些人统治和愚弄的。
但今天，捕头赵瑞有了钱，死里逃生了，思想有了变化了，他死都死过了，他还有什么可怕的。
所以，他就成了那条线下的一个异类。
赵瑞火了，爆了，不在乎对方了，反而是把对面给震住了。
都是捕快，他们也没有什么权力对冷心赵瑞他们指手画脚的。
就算有，我不听你的，你又能如何。
就是那些当官的，这个捕头我不干了，我不在乎这个工作了，我也不在乎这点薪水了，那些当官儿的又能把他如何。
公开场合，当官儿的有的是办法。
但是，如果避开了公开场合，私底下，或者是背地里，赵瑞一个人，就能杀县令，杀知府。
无非就是豁出去和豁不出去的事情。
为啥几千年来，那些读书人，一直想要弄死武人。
井宿国就是最大的例子。
宁可当亡国奴，宁可天天被人打，宁可花钱买平安，也要灭杀武者，抑制武人。
就是因为，侠以武犯禁。
一个武人，就能杀死他们任何一个主帅。
不管多大的官儿，只要落单儿，一个武人，就能弄死他们。
所以，文人，读书人，当官儿的，一直都在惧怕武人。
只有武人一直不明白自己的优势所在。
今天这些人把赵瑞逼急了，赵瑞的功夫自然都是不弱的，不能杀他们，还不能杀他们的家人吗？
不能杀知县，杀知府吗？
甚至，偷袭之下，在提前布置之下，杀他们也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