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0章 梦醒时分
第三百九十章梦醒时分
星雨如凝固的水晶珠帘般洒落，刹那间，张逸额间的裂痕中涌出一股银白色的星髓。这些液态光斑在空中交织，形成一环环无形的枷锁，将试图靠近的众人猛然逼退三步。红莲的裙摆不慎沾染到星髓，竟浮现出与青铜柱上一模一样的噬星符文。
“这不是晋升……”紫夜的瞳孔中雷纹炸裂，她惊恐地看到，张逸的脊椎延伸出十二道透明的锁链，正缓缓渗出黑色黏液，“是星渊在给他套上缰绳！”
虚空之中，突然卷起一股羊皮纸燃烧的气味。血珠中的图书馆幻影剧烈颤抖，书架上的典籍纷纷化作灰蛾扑翅飞出。那位“老者”从第十三层的阴影中缓缓走出，露出布满星斑的真容——他的长袍下摆正在不断崩解成数字尘埃，每一粒尘埃里都囚禁着惨叫的文明虚影。
“观测者张逸，请签收您的入职礼物。”管理员的声音带着电子杂音，他残缺的右手托起一团蠕动的黑暗。那团物质表面浮现出众人熟悉的星图，却是以深渊为坐标系绘制的倒影版本，透出一股诡异的气息。
张逸的第三竖瞳突然流出血泪。在超维视角下，他终于看清了所谓“星辰令牌”的本质：那是用初代星主的嵴柱熔铸而成的钥匙，齿痕间卡着十三片正在消融的星域。“我要的不是这种传承。”他伸手插入管理员的胸腔，扯出一条跳动着禁忌知识的神经束，“把《星渊对赌协议》原件给我。”
时空突然陷入一片诡异的寂静。管理员破碎的眼眶里绽放出欣赏的笑意：“不愧是能在幻境中创造第六解的人。”他打了个响指，整座图书馆开始坍缩成莫比乌斯环，而张逸掌心的神经束则化作一枚青铜怀表，表面刻着两行小字：
【当你戴上冠冕】
【王座将成为囚笼】
西南天际的震爆声骤然变得清晰。张逸转身之际，众人惊觉他的影子竟然分裂成十二个挣扎的形态：有身缠锁链的帝王、背负星舟的乞丐、甚至是被噬星藤寄生的少女。每个影子的脖颈上都系着青铜怀表的链条，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所束缚。
“等等！”仙女星的本命剑突然横在张逸的喉间，剑锋闪烁着寒光，“你究竟答应了星渊什么条件？”剑锋触及的皮肤下，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契约条文，其中一条正闪烁着吞噬她剑魂的红光，令人心惊胆战。
张逸用竖瞳凝视着剑身，那些条文突然重组为星路图：“看见了吗？第八百七十三万次轮回时，你为阻止我打开深渊之门，用这把剑贯穿了自己的星核。”他的指尖轻弹剑脊，整柄剑突然蜕变为缠绕星藤的活体，仿佛拥有了生命，“这次，我想换个解法。”
虚空裂痕中伸出无数青铜手臂，红莲突然抱住头颅，她的识海里炸开一段陌生记忆：在某个时空分支里，自己正是被这些手臂拖入星渊，成为噬星母巢的孵化器。而此刻，那些手臂在触及张逸的瞬间，竟温顺地化作一道星梯。
“该醒了。”张逸踏上天梯时，额间裂痕突然喷涌出如银河般的星流。星雨的冲刷下，众人看见他的血肉正在晶化，脊椎锁链另一端连接的赫然是十二个不同时空的自己——每个“张逸”都在用锁链束缚着某种不可名状的阴影。
管理员最后的忠告随星风飘来：“记住，最高明的谎言是真相的镜像……”
当最后一片星尘消散时，红莲发现掌心多了枚青铜齿轮。齿轮内侧刻着微缩星图，其中某个坐标正在渗出她三百年前师尊的鲜血，令人触目惊心。
张逸忽然眼前一黑，画面随之模糊。
实验室里，一股寒意从指尖窜上张逸的心头，他感觉自己的皮肤在微微发烧。低头看着手掌，那些曾经熟悉的纹路突然变得模糊不清，就像被雨水冲刷过的旧照片一样。
“这是什么？”他喃喃自语，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刺鼻味道，混合着某种化学品的气息，让他的喉咙发干。
实验台上的仪器发出轻微的嗡鸣声，一串数据在眼前闪过：“神经元活跃度、骨骼密度、心脏频率……”这些指标在过去的三个月里都在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而今天，这些变化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令人不安。
突然，实验室的大灯闪烁了一下。张逸看到自己的影子被拉长，在墙上投射出诡异的轮廓。他猛地转身，却发现自己所在的座位正在发生奇怪的变形。木头似乎在流动，就像一片发酵的细菌，最后化作一团漆黑的物质。
“不！”张逸大喊着想要扞卫自己的实验台，但那团黑色物质已经无视他的存在，化作了一道裂缝。光线从这一道裂缝中渗出，却带着某种难以描述的异样色彩。
实验室的温度骤然下降，一层薄霜迅速覆盖在玻璃窗上。张逸感觉自己的血液正在沸腾，皮肤发红，浑身不自觉地颤抖。他想起最近在深度研究院工作期间，经常有同事说他有些异常，但现在他终于明白什么是“异常”。
“我……我是不是被感染了？”他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就在这时，一股强大的冲击波从实验台传来。张逸踉跄着后退几步，他看到仪器上的数据突然疯狂跳动：心脏频率达到超音速，神经元活跃度超过了人类的极限！他的双手不受控制地向上抬起，指节在实验台上重重砸下去。
“砰！”一声巨响，玻璃碎了一地，仪器被摔得粉尘飞溅。张逸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快速分散，脑海中浮现出一个令人不安的画面：无数个模糊不清的影子在血管里游走，它们带着某种诡异的节奏在跳动。
“这是……深渊之气？”他喃喃自语，声音变得沙哑而嘶哑。
视线再次模糊……张逸仿佛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
实验室被一阵闹响声惊醒。张逸艰难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一片狼藉的废墟中。他摸了摸头上布满的血珠，意识到刚才发生的事情远不止是简单的意外。
“这是……深渊之气？”他心中再次涌起那股不祥的预感。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三个月前，他在一份被认为是虚构的研究论文中发现了一段古老文字，那些文字提到了“深渊之气”——一种能够穿透时空的神秘力量。而最近，他开始经历奇怪的身体变化：出汗、失眠、手部发抖……这一切都与那篇论文中的描述相吻合。
实验室里的温度又降低了，张逸看到自己的呼出的气息在空中凝结成冰晶。他的双手不受控制地颤抖，从指缝里渗出了一滴黑色的液体，在试管中发出诡异的反光。
“不！”张逸想要抓住它，却发现自己的动作迟缓得可怕，就像在水中行走一样艰难。他的手臂僵硬地抬起，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却感觉不到疼痛。
突然，一阵剧烈的头痛袭来，他看到实验台上浮现出一个模糊的影子。那不是普通的影子，而是从深渊传来的某种波动。张逸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被分散，每个细胞都在传递着某种诡异的信息。
“不！我不要成为它们的一部分！”他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抗拒之意。
但他的身体似乎已经无法控制自己，指尖不受意识控制地画出一条复杂的符号——那是他在研究古代文明时发现的一个神秘文字。符号完成后，一股无形的力量从符号中渗出，将整个实验室笼罩在一片诡异的氛围之中。
张逸感觉自己的血液正在沸腾，皮肤开始剥落，就像活生生的枯叶一般。他听到自己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嘶吼，那声音里带着某种他从未听过的野性。
三天后，当张逸再次醒来时，他已经是一片苍白。在精神病院里，他躺在病床上，目光呆滞地注视着天花板上的裂缝。医生们说他失去了大部分记忆，但每当深渊之气的波动传来时，他就会突然陷入狂暴状态。
“你知道吗？”医生的声音充满了恐惧和无奈，“我们发现你的dNA中有某种未知的变异因子，这些因子在人类进化过程中从未出现过。”
张逸感觉自己的手指在缓慢地移动，却无法控制自己。他写下一串复杂的数字——那是他记忆碎片中的一个片段。这些数字似乎暗示着远古文明与深渊之间的联系，而深渊之气则是连接两者的一道纽带。
“它们在呼唤我……”张逸听到自己的声音说这句话时，感到一阵寒意从脚底升起。他知道自己已经深陷黑暗之中，但他似乎无法反抗这种来自深渊的力量。他的命运，似乎已经被这股神秘的力量所掌控。
张逸躺在精神病院的病床上，四周是苍白的墙壁和冷漠的医疗设备。他的眼神空洞，仿佛灵魂已被抽离，只留下一具空壳在这世间徘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