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片残渣掉了一桌。
秋芙往商为序的手上看去，不知道商为序哪来那么大的力气，竟生生将酒杯捏碎了。
“商大少爷，没事吧？”慕婉若从怀中掏出一张手帕递给商为序。
商为序看了一眼那副手帕，又看了一眼眼中装着疑惑的秋芙，伸手接了过来，擦着手上的酒水，“无事，看来这家店的东西不太行。”
杨改对商为序的反应熟视无睹，只是看着碗里的菜觉得受宠若惊。
“谢谢殿下。”杨改道，他夹了菜吃了。
商为序看着杨改吃下秋芙给夹的菜，伸手拿了新的杯盏，倒了两杯酒。
“杨大将军，敬你一杯，祝贺你，凯旋而归。”商为序笑道，给杨改递了一杯酒。
杨改没有接过商为序手上的酒，而是给自己倒了杯茶，“以茶代酒吧。”
说完，将手中的茶水一饮而尽。
“杨大将军不爱喝酒？”商为序收回手，见杨改这般也不勉强，那两杯酒全进了自己的肚中。
杨改应道：“嗯。”
秋芙撑着脑袋看着杨改，笑道：“可真是稀奇，你竟然滴酒不沾，看不出来啊。”
杨改也转头看着她，嘴角上扬，“很稀奇吗？”
“稀奇，我以为打仗的人都会喜欢喝酒，壮胆子嘛。”秋芙道。
她感觉杨改还挺有意思的。
杨改的一只手放在大腿上不断摩擦着，秋芙一直看着他笑，让他有些不好意思，也不知如何应对。
商为序牙痒痒，这一幕落在他眼里就是秋芙和杨改在打情骂俏。
他看着对面的两个人，表面还要维持风平浪静，属实难受。
他都没吃慕婉若给他夹的菜，杨改倒是吃了秋芙夹的菜。
“商大少爷，你还好吗？”慕婉若轻声问道。
她一颗玲珑心，见了这些事，已是看透。
她本以为她有机会的。
当父亲说她有机会嫁到商府的时候她是开心的，她先前就见过商为序。
许久之前，她出街，商为序策马从她身旁经过，少年一身鲜艳劲装，意气风发，太夺眼了。
不经意的抬头对视，只一眼，许是商为序那双眼生得太好了，马匹带过一阵风，也将她的心带走了。
她本不相信一见钟情的，她觉得她就这样喜欢上商为序太随便了，但是情不由己。
少女情丝萌动，轻易暗许了芳心。
她念着商为序，可商为序并没有将她放在心上。
她拜托父亲去打听，拒了许多上门提亲的男子，只是念着那一眼。
父亲同她说，那是商府大少爷，是丞相之子。
她更心动了，长得俊美，有权有势，那一眼又让她心动异常，没有理由不喜欢。
可是，父亲又说，商为序与三公主殿下秋芙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她本以为没机会了，可父亲又说，商为序和秋芙相看两厌，她觉得又有机会了。
青梅竹马，也不一定会生情。
直至商府生了事端，她的心也跟着死了，就算商为序没死，家里人也不会同意她嫁的，她自己也不会同意，她做不到什么都不管不顾。
但是随着商府平冤，她的心又活了过来。
这样起起落落，她真是受够了。
当元如仪来慕府找到她的那一刻，她从未觉得这样开心过。
这是不是说明，她能嫁给商为序了？
商为序很好，什么都给她买，出手阔绰，什么都顺着她，让着她，谦和有礼，想必会是个好丈夫。
但是自见到秋芙的那一刻，商为序就变了，变得不饶人，变得阴晴不定。
她看着那个什么都不懂的三公主殿下，觉得父亲是骗她的。
她再也不会相信什么秋芙和商为序相看两厌的话了，她没机会了。
不过这两个人很别扭。
秋芙身边的杨改，怕是要和商为序争抢一番了，也不知道最后谁才能赢得佳人青睐。
慕婉若将少女心思藏了起来，永远不会再放出。
商为序继续喝着闷酒，随意回应道：“无事。”
“嗯。”慕婉若也不想多问。
既然这场情注定无果，那她也不会去在乎那么多了，简单的询问，也只是碍于表面礼节。
商为序喝着，正巧看到秋芙转了头，对他皱了皱鼻子，随后又看了看慕婉若，一脸开心模样。
她竟然还笑得出来？
一点点生气都没有吗？
不是说要和他比谁先成亲吗？
如今他出来与姑娘相处，她为什么不生气？
还笑，是不是因为杨改陪着，才这么开心？
里一个外一个，也不怕后院起火了。
商为序越想越不爽，索性撇过头不再去看秋芙。
秋芙看着转过头一脸不开心的商为序，也不知道他在不开心什么。
她看了一眼慕婉若，慕婉若朝她笑。
她也朝慕婉若笑，笑完，她给慕婉若夹了菜。
她觉得慕婉若吃得不痛快，慕婉若和她说了声谢谢。
饭桌上，碍于秋芙和慕婉若在场，商为序和杨改倒是没有再争吵。
吃得差不多时，慕婉若开口道：“商大少爷，时间也不早了，回去吧。”
秋芙往窗外看了一眼，明明还很早。
“嗯，我送你。”商为序道。
商为序对别的姑娘倒是得体，对她便喜欢羞她，讨厌死了。
秋芙想着，也对着杨改道：“走吧。”
“嗯。”杨改应道。
众人来到食肆门口，秋芙与慕婉若告了别。
慕府门口。
商为序看着慕婉若道：“慕姑娘，我们的事。”
慕婉若打断道：“不必说了，我知道的，就这样吧。”
“嗯。”商为序也没有多说。
“回去吧，商大少爷。”慕婉若低着头，不想再看到商为序那双眼。
那双眼总含着情，看根草都带着情，只会让她自作多情。
“嗯，慕姑娘，告辞。”商为序道。
慕婉若这才抬起头，看着商为序的背影，只觉得有一句话说得真是好。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皇城门口。
秋芙牵了癞马，转头道：“就到这，回去吧，杨大将军。”
杨改犹豫了一会儿，开口问道：“你的伤口，如何了？”
“伤口？”秋芙往手臂上看了一眼，“这么久了，早就没事了。”
杨改一提起，她就想到手臂上那个疤，让她瞧着难受，她明日要去太医院找些去疤痕的药膏涂涂。
“没事就好。”杨改道，“那我回去了。”
“嗯。”秋芙微笑应道。
她看着杨改走远了，牵着癞马回了蓉华宫。
不远处，杨改回头，看见秋芙的身影不见了，又折了回去，往长乐宫方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