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器控制范围有限，靠近法器的一侧，必然波动更大一些。”
白柠西借着避水珠发出的微光看向湖底，向前走了几步，又向后退了几步，并无太大感觉。
说明这种细微的波动很难发觉。
不过……
白柠西蹲下看向避水珠排出的浊气，虽尽数沉入湖底，可不论是数量还是速度都不同。
很快便明白男人说的话。
就算是法器幻化出的湖，拥有的效果也会根据法器位置不同而不同。
仔细看去，不论是人还是什么东西掉入湖中都会伴随着少许空气，空气是最轻的介质，很难沉下去。
在刚下来的时候，她看到过避水珠的气泡有往上去的。
可到下面，这些空气皆是向下，也就是说，法器在一定距离可以让空气沉底。
所以下方空气多的一侧便是靠近法器的方向。
思及此，白柠西没在停顿，手指不自觉拽紧旁边人的衣服，往一个方向走去。
不知走了多久，眼前的黑暗淡了些，像是雾蒙蒙的灰。
她知道，已经接近了。
“白柠西！”一道嘶喊划破黑暗中的寂静。
“不要听！”顾墨君伸手捂住少年的耳朵，可还是迟了一步……
少年黑色的瞳失去原本的光亮，停下脚步，嘴里呢喃：“谁叫我？”
大脑里突然钻进狰狞的声音：“白柠西！哈哈哈哈哈！白柠西！你怎么这么蠢啊！你弟弟当然是你一手害死，这个审判结果如何啊？”
一道温柔的声音：“西西，没关系的，你还有我。”
不屑的：“善良？善良有个屁用！能当饭吃吗？白柠西啊白柠西，你真是个笑话！”
严厉的：“你以为你放的是什么人？你放走的是罪犯！是暴徒！是无法控制的神经病！是这个城市的毒瘤！你以为你做的是好事吗？！你害了大家！害了所有人！”
“就这点挫折就遭受不住啦，我是不是还没告诉你，你的伙伴早就抛弃你了？”
“他们只是利用你啊，谁会希望别人过的比自己好，那些都是虚伪的假象，他说了他爱你，但是他可能更恨你也说不定啊，哈哈哈哈”
耳边充斥着各种声音，最后倒带般回响一句：“当年你放走的人，就是杀害你全家的人……”
白柠西抱头蹲到地上，眼泪顺着眼眶划了下来，无力的嘶喊：“不！不是的！他怎么可能是坏人！”
深藏在最深处的记忆渐渐浮现，埋藏了许久的痛苦、仇恨被一句又一句熟悉的话唤醒。
水下依旧是冷的，黑的，静的……
——————
顾墨君摆脱了幻境。
刚刚他只顾着捂住少年的耳朵，可却忘了自己。
想到刚刚经历的幻境，漆黑的瞳孔浮现几缕戾气，却在低头时化成细密的柔和。
白柠西蜷缩起来，浑身抖着，嘴里呢喃：“你胡说……”
顾墨君伸手，食指轻轻在少年额头上点了一下，霎时间，一阵白光从额头散发而来，瞬时眼前空间扭曲了。
这是一个黑色的类似地牢般的地方，四面皆是黑色，墙上的血似乎是这里最生动的点缀，冰冷彻骨。
浑身仿佛拆卸下来又重新装上般，动一下都如同炼狱受刑。
顾墨君听到阴冷的声音凉飕飕的回荡在空间：“你不会不知道吧，当年你放走的人，就是杀害你全家的人，哈哈哈哈哈，我们的大慈善家，后悔了吗？”
听着这一切，觉得像幻境又像是真实发生，刚刚的疼痛是因为少年手筋脚筋被挑出来缝到了皮肉外面，双手被厚重的铁链拉了起来，双脚离地，身上也有着大大小小的伤痕。
这种感同身受的疼让他很难不清醒。
他心惊，因为所见所感皆是白柠西幻境里的所见所感，他肯定少年有意识。
如此疼痛，少年怎么会有这种执念？怎么会在这样的地方受苦？
心口仿佛被狠狠的捏了一下，疼的真实又虚幻。
“呵，我白柠西再罪大恶极，也轮不到你来审判我！”
声音沙哑至极，仿佛吃了一把沙子，雌雄难辨，完整的话说出来仿佛用了全身的力气。
“哈哈哈哈哈，我没资格。”阴冷的声音似乎很高兴，说出来的话阴阳怪气：“行吧，那我们来玩个游戏吧，好久没玩游戏了，这次我不做决定，你自己来选择，我还真是很好奇你会如何选呢，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话音刚落，原本黑色的墙壁一点一点转动，竟出现两个大屏幕。
顾墨君眉头皱的更深，因为他感觉少年心痛了，想挣扎却挣扎不出来，那种无力感，一个成年人都未必受得了，一个十几岁孩子为什么会承受这些？
眼前两个屏幕，倒映出和周围格格不入的影像。
屏幕上是一片汪洋大海，两个奇怪的船，是顾墨君从没见过的船，左边的船上是一个男人，嘴被白布勒住，穿着一身浅绿色的衣服，身子被捆绑，吊在船的桅杆上。
右边的船上则是站着密密麻麻捆绑的人。
幕后之人开口：“白柠西，你不知道你有个弟弟吧。”
少年身子明显一抖，看向屏幕时视线渐渐模糊。
“就是他呀，被你抓起来的那个特种兵，你的小男友也给我了，看你们如此相似，我特地去做了你们的dNA比对，没想到真如我所料，他是你弟弟，亲弟弟。”男人似乎吸了口烟，顿了顿，又叹了口气：“还有个弟弟在这世上，你应该很开心吧。”
“闭嘴。”少年压抑的声音沙哑的几乎听不出说的是什么。
那男人笑笑：“脾气还是那么暴躁，呵，那我们直奔主题，两艘船上都已经放满了炸药，左边是你的亲弟弟，右边是一群无辜的、可怜的陌生人，我给你一分钟思考时间，你是想救一个呢，还是一百个呢？如果不回答，我可就都炸掉喽。”紧接着，屋子里就响起了男人变态般的笑声。
“一个。”白柠西说的很快，连思考都没有。
黑衣人显然没想到他会这么说，笑声停止，疑惑道：“你这么善良，怎么不救那些无辜可怜的民众呢？”
白柠西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语气平淡而笃定：“那明明是一船暴徒，死、有、余、辜。”
话音刚落，周围空间再度扭曲，他们回到了死水幽潭之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