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前没说话，他的脸上充满嘲讽，喉咙里挤压发出嘲讽的哼笑：
“这种父母多了去了，你见识太少没遇到而已。”
“……你又比我大多少？尽说风凉话，刚才着急催我快点说的不是你吗？说了又讽刺我。”
……元前哽住，无所谓地翻了个白眼，也不为自己前后态度相差大做解释。
转身下楼，拉着他弟弟去桌边坐着等开餐，他们四个处理完伤口，先各自去二楼的卧室洗漱一番，冲个澡换了条裙子再下楼。
不男不女总比脏兮兮要好。
没等多久就到了饭点，侍者端着菜从厨房出来，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她们不再是体面的装束，披在身后的头发湿漉漉结成团，脸颊肿胀发白，脸上戴的面罩绳子紧紧勒进皮肤里，跟湖水里的死尸没有区别。
她一出现，整个餐厅都回荡着恶臭，跟死了很久的臭鱼烂虾一个味。
“各位客人，请稍后开餐，我们主人会与你们一同进餐。”侍者的声音也变了，很沙哑，已经听不出性别。
她一靠近，对面的李卫同立马战术后仰，生怕沾到她手上的组织液。
要是沾上了根本洗不干净，简直是生理和心理上的双重折磨。
好在侍者们放下餐盘就走了，没有继续逗留的意思。
之前站在侍者首位的女人撩起裙摆上楼，她的裙摆撩不撩都没区别，楼梯上蜿蜒拖曳出一长条明显的水渍。
沾染了水渍的木地板比干燥地板颜色更深，非常容易辨别。
“这什么情况？他们也要变身了？”李卫同捏着鼻子问，声音闷闷的，感觉光是露出口腔都能闻到臭味，他干呕一声。
嘴巴下方就是餐桌，旁边的雷高看见也没忍住，赶紧捂着嘴往卫生间冲，趴在马桶上呕个不停。
早饭早就消化完毕，现在费劲吐出来的全是胃里的酸水。
呕吐声隔着大半个餐厅都听得见，桌上其他没吐的人脸色也不太好，纷纷捂着鼻子嫌弃地看向两人的方向。
除了齐闻秋，他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有人恶心得吐了，温声安慰：“小李，你把他们看成一块放久了腐烂的肉就行。”
只要不往尸体的方面想就不会太恶心，谁家没干过把新鲜肉放过期的事？
不清楚别人家，但是齐闻秋已经放过期无数次，每次都是因为记性太差，去商场买了新鲜肉回来忘记吃。
等到家里飘散着腐烂味道时他就知道——又忘了吃肉。
“齐哥…你先别说了，感觉更恶心了，yue！”李卫同按照齐闻秋的方法想象一番，觉得胃里翻腾得更厉害。
他的想象力非常丰富饱满，感觉下一秒就能看到烂肉上爬满的蛆虫，还有刺鼻的臭味，闷在房间里半个月都散不了味。
更惊悚的是，他发现蛆虫不是他的错觉，摆在他面前的餐盘里，牛排居然不靠外力自己在动。
等了一会儿，李卫同小心翼翼拿刀叉扒拉，牛排翻过去，背面爬满了密密麻麻的白色虫子，正蛄蛹着在牛排里钻来钻去。
还有好几条落在餐盘上，其中一条翻跟头掉在李卫同腿上。
他死命捂嘴，疯狂拍打自己的腿，跟随雷高的脚步冲进卫生间，跟他一人占一个隔间疯狂呕吐。
不行，这顿饭他吃不了了，一口都不行！等会儿，李卫同把胃里吐空后，不可避免想到个事——他们前几天吃的饭菜，不会也被加料了吧？
目送两个怂蛋离开饭桌，剩下的人若无其事地坐在桌边谈论。
“刚才他问了一个问题我挺感兴趣的。”元丘最先开口，他生了一副三白眼，看人的时候显得很奸诈。
“你是说小李问的问题？”齐闻秋思索片刻反问。
两人脸上都没表情，气氛一下降到冰点，不过，他们是暂时合作的关系，有没有友好的氛围都无所谓。
“不然呢？”元前拿起桌上的刀叉，撬起盘中的牛排，他这份没有问题。
但是要他吃，难免有点膈应人。
“作为老人，你连鬼什么时候露出真实形态都不清楚？”傅明青桌下的腿碰上齐闻秋的，轻轻撞两下。
后者接收到他的意思，挺直脊背坐正，垂眸不再接话，让傅明青和元丘聊。
“就是不清楚才问，傅老大连这点小事都不乐意给我们解释吗？”元前有心挑起误入者之间的矛盾，不知道他安的什么心。
“不知道，你要是感兴趣不如自己上去试探。”傅明青不接他的茬，把他目中无人的神态学了个十成十，“你想跟我谈交易，就得拿出诚意来，你要是去不了，就叫你弟弟去。”
元前脸色阴沉下来，银叉当啷一声摔进餐盘，他恶狠狠地盯着傅明青，半晌又勾唇笑得灿烂，活像个神经病。
旁边位置上听他们谈论的新人脸色都吓白了，嘴唇咬得咯咯响，椅子上的丝绒罩子上晕开深色的水渍，离得近的都能闻到浓烈的尿骚味。
“你去。”元前不加掩饰自己的嫌弃，他挥手在鼻子前面扇风，刻意换到与新人离得更远的位置上，“让胆小鬼去锻炼一下胆子，怎么样？我这个主意不错吧？”
后面那句话看起来是面对新人说的，实际上是说给傅明青听的。
可惜新人不争气，一听见要他去，当即大脑宕机晕了过去，脑袋垂在胸口不省人事。
元前故作惊讶：“开个玩笑而已，这么快就受不了了？”
真是恶趣味的人，要不是他弟弟注射过保卫科的药剂，他甚至都不会考虑跟他合作，比曹安云还神经。
身旁的齐闻秋估计跟他想到一块去了，面色稍有变化，望向他的眼神中饱含一言难尽，随后探头过来抵在他的肩膀上，小声说：
“要是曹安云在这，感觉能跟元前说上话。”
此时，现实世界中的曹安云正疯狂打喷嚏。
等了十几分钟，女主人终于下楼，桌上乱飞的心眼子被各自收起来。
有用的信息早就在私下交流过，桌上的对话本就是浑水摸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