绕过巷子里堆积的杂物，他们龟速前往最里面的楼房。
十几年过去，老城区的卫生情况越发糟糕，很多户人家摆了个大垃圾桶放在后门，巷子里充斥着阳光晒过垃圾的臭味。
曹安云捏着鼻子走路，瓮声瓮气吐槽：
“要是让我长时间住在这里，那我还不如去死，齐哥你之前居然在这里住了快十年。”
齐闻秋跟傅明青并排走在队伍最前方，蹲下捡起拦路的细竹竿：
“十年前老城区的卫生还不错。”
后面新城区开发了，老城区这边的生活节奏自此脱节，各方面的发展落后，卫生条件自然也不如以前。
而且，这边小偷很多。
一路上他们总共碰见三个人，三个人都神色匆匆经过他们身边，到地方后，武秋生一摸口袋，不可置信地摸到个破口袋：
“哎？我手机好像被偷了。”
曹安云也看了眼他破开大洞的口袋，肯定道：“不仅被偷了，现在要追回也来不及。”
老城区还没几个监控，他们走的这条巷子里面就是无人监管的区域，报警的话，等警察找到，手机只怕早就被换了内里零件。
“没事，小问题，我那手机也用了两年多，掉了再换一个就行。”武秋生还挺豁达，笑起来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看着很憨厚可爱。
正主都不在乎，曹安云也懒得多说：“好吧，那走吧，上楼看看。”
老小区也有安装电梯，这栋楼也有二十层左右，不装楼梯，住在顶层的人天天爬楼梯都得爬死。
乘坐电梯到高层，齐闻秋拿出提前备好的钥匙，他只是不回来住，钥匙依然留着，房子也没有租出去。
钥匙插入锁孔，拧动，“咔哒”一声，门锁打开，轻轻推门，傅明青从口袋掏出个一次性口罩给他戴上：
“有灰尘。”
比预想的要好，除了开门飘出来一股灰尘，进去以后没到必须戴口罩的程度。
房子里所有的家具还保留着主人离开前的样子，位置没动过一分一毫。
桌上的空花瓶表层积攒了一层厚厚的灰尘，手指一抹能蹭下来一块。
电视柜上放着家庭合照：爸爸妈妈儿子都在相框里。
不过现实中只剩下儿子一个人还活着。
相框边上还摆放着三四种药，傅明青依次拿起药瓶看，这些药他在齐闻秋自己的房子里看到过，都是治疗精神的药物。
最严重的时候，齐闻秋不吃药根本睡不着觉，原来他很小的时候就出现了精神方面的问题。
想到这儿，傅明青抹去药瓶上的灰尘，无比庆幸齐闻秋从没出现过放弃生命的想法。
房子不算大，两室一厅的格局，三口之家住下刚刚好。
进入卧室看了眼，齐闻秋久违地看到床边堆积的数不胜数的娃娃，多数都是兔子玩偶。
各种各样的兔子放在飘窗边，堆成了一堵惊人的娃娃墙。
所有的兔子玩偶都有个共同点——它们的眼睛都是用深色布料缝制。
没有用珠子之类的能反光的材料代替，正常来说，如果用上晶莹剔透的珠子，玩偶会更好看。
曹安云抱起一个半人高的白兔子，玩弄它毛茸茸的长耳朵，手感很舒服，他爱不释手地将脸整个埋进玩偶后脑勺，感叹：
“要是真人也有这么好的手感，我一定会迷上交男朋友。”
“？？？”武秋生听见这话，第一反应是摸摸自己的胸口，硬邦邦的全是肌肉，但是，放松下来，似乎也能跟软沾上边？
曹安云好笑地看了眼武秋生，猝不及防抬手在他的胸肌上按了两下：“还行，挺软的，勉强过关。”
“那那那…那就…就好。”武秋生差点变成结巴，红着脸，脚步飞快地钻出卧室去客厅。
齐闻秋后知后觉：“他怎么了？”
曹安云轻笑：“不用管，他发神经。”
说着，他抱住玩偶转过来，正脸面向自己，一愣，喊了声“齐哥”：
“这个…也是你的玩偶吗？它的眼睛是亮面的哎。”
是的，曹安云怀里这个半人高的兔子，它的眼睛是红色的宝石，暗红色的眼珠里模糊地映出曹安云和齐闻秋的身影。
像是娃娃正在注视着他们一样，曹安云打了个冷颤，摘下脸上的口罩扣在兔子的眼睛上。
挡住过后，他肩膀松垮下来，调整好呼吸转身将玩偶放在盖着防尘布的床铺上。
“这只兔子，不是我的玩偶。”齐闻秋认真回想过后，确认自己从未收到过非缝制眼睛的玩偶。
“霍，那这不就是送上门来的提示？”曹安云最讨厌平行世界搞这些虚头巴脑的把戏。
反正迟早都是要进去的，干嘛还非得要他们自己来发现线索，让他们自己把自己送进去。
看不出来，平行世界的口味还挺重。
“既然不是我的玩偶，那就扔了吧。”齐闻秋双手揣进口袋，银灰色的眼眸在暗光下显得诡谲，为他增添了神秘气质。
这一刻，曹安云差点怀疑齐闻秋换了个人，换成了最近经常见面的冒牌少年齐闻秋。
不过，后者转头看向他时，他就知道眼前的齐闻秋是真的。
只有真正的齐闻秋才会露出沉静如水的眼神。
“不要慌，先去跟其他人说一声。”齐闻秋等着曹安云一块出门，屋子里其他地方也没什么好看的。
要说线索，就找到了一只眼睛不对劲的玩偶。
“玩偶带回保卫科不安全。”
傅明青不建议齐闻秋将玩偶带走，保卫科里没出现过不干净的东西，所以齐闻秋才能安心睡觉。
如果开了先例，之后影响到齐闻秋的睡眠，他就又得开始靠药物作用维持睡眠，这是傅明青所不希望的事情。
齐闻秋摇头：“不带，我们在附近开几间房住下吧，费用我来出。”
“不用。”宋楼最先拒绝，“我没有让后辈替我出钱的习惯。”
武秋生举手：“我跟曹安云也不用，他那份我帮他出！”
傅明青“啧”一声：“行了走吧，闻秋那份我出，这是我作为未婚夫的责任。”
“……”曹安云是真无语，“还没办订婚典礼，你别急着骚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