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晚音并不在意霍齐琛给她的答案，或者说，她这会儿也没那个头脑再去思考这个答案背后的含义。
车里的暖气温度有点高，她喝多了酒，身上原本就热，让周围的空气蒸得浑身发烫，没一会儿背上就出了汗。
黎晚音把一切责怪给了抱着她的高大男人，皱起眉嘟囔着要从他腿上下去，“你身上好热，我不要和你抱一起。”
温香软玉在怀，霍齐琛身上本来就压着一团火，让她这么一扭，难受得不行。
他眸色瞬间深几分，指掌扣住她纤细的腰，不许她再胡乱折腾，沉声：“黎晚音，你给我乖一点，不许乱动。”
“可是我热……”她朝他委屈地抬起眼帘，哭过的眼眸泛红微肿，睫毛上还挂着几粒残留的泪珠，像是被抢了糖果的小孩，“我都出汗了。”
霍齐琛闻言，手从她后颈领口处伸下去，一摸，果然湿热黏腻。
“暖气调低。”
这话是对前排的阿纪说的。之后，霍齐琛又抬手摸到黎晚音领口的几粒扣子，解开，再将她散在颈后的黑色长发挽在指掌之间，温柔地撩高几分。
舒爽空气接触到后颈皮肤，凉意来袭，很舒服。
黎晚音满意地眯了下眼睛，总算是暂时消停下来，乖乖地重新趴回霍齐琛腿上。
霍齐琛替她挽着长发，问：“现在好些了？”
“好像凉快了一点。”黎晚音说。
“你头发太多，散下来就像系了一块围巾，当然会热。”霍齐琛说话的同时，随意把玩起她缠绕在他指尖的发，触感是微凉的，柔软细腻，像染了墨色的绸缎。
黎晚音并没有听见他这句话，片刻，不知又是哪里不舒服，她又扭着细腰不安分地动起来。
霍齐琛属实无奈：“又哪里不舒服？”
黎晚音幽幽地抬眸，皱着一双细眉道：“我觉得有点冷。”
霍齐琛闭眼捏眉心。
他从小养尊处优，没有任何照顾人的经验，更没见过有谁敢在他面前如此恣意妄为，仗着酒劲一会儿说热一会儿嫌冷。
前排的阿纪作为唯一的围观群众，此刻更是冷汗都快出来了。谁不知道霍家大少是什么脾气什么性格，大少奶奶喝多之后这么个作死法，他简直担心下一秒钟，黎晚音就会被耐心尽失的霍家大少直接从车里扔出去。
可过了会儿，阿纪担心的事并没有发生。
霍齐琛只是轻叹了口气，揽住黎晚音的脊背，将她往自己怀里抱得更紧了些，“这样会不会好一点。”
霍齐琛身上的味道很好闻，是种很难形容的气息，不像单调常见的古龙香水，倒是有点像佛寺里熏的那种檀香，但气味要淡数倍，与他整个人矜贵不染尘埃的绅士气质很相称。
黎晚音喜欢那种气味。
距离越近，味道越浓，像是可以蛊惑人的心神。
她不自觉往他胸膛贴了贴，整颗脑袋都依偎进他颈侧温热的皮肤上，闭眼呓语似的道：“你身上的味道很好闻。”
女孩唇瓣柔软，嘴唇的开合每次都摩擦到那片肌理，小虫啃噬似的微痒传遍脑神经。
霍齐琛呼吸有一瞬间的错乱，扣在她腰肢上的五指也收拢几分，薄唇微抿，调用出所有的自制力忍耐。
他的忍耐从昨晚到现在，已经是临界点。
脑海中那根弦也已拉扯到极限，随时都可能在下一秒断裂。
霍齐琛有种预感，黎晚音再在他身上这么肆无忌惮地惹火，他很有可能做出一些自己都无法想象的事情。
好在，怀里的女孩安静下来，枕在他颈项间呼吸平缓，似已沉沉地睡过去。
***
夜深人静时分，迈巴赫行驶回了南山公馆。
霍齐琛抱着黎晚音下了车，李管家出来迎接两人，瞧见黎晚音两颊酡红睡得沉，又闻到空气里那丝隐隐约约的酒味，瞬间就反应发生了什么事。
李管家恭敬地询问：“大少爷，需不需要准备一些醒酒汤？”
“嗯。”霍齐琛点头，又吩咐，“顺便让厨房做点吃的送上楼，要清淡的。”
“是。”李管家转身张罗去了。
霍齐琛带黎晚音回了卧室，把人放回床上，正要给她盖被子，又看见她穿在脚上的米色皮靴，于是又弯下腰，替她将两只靴子脱掉，放在边上。
这时，床上的女孩似乎被这阵动静给吵得醒过来，皱了下眉，翻了个身，面朝里侧重新睡去。
霍齐琛弯腰坐在了床畔，垂眸，面无表情地看着黎晚音。
她妆被自己抹花了，整副巴掌大的小脸乱糟糟的，看起来很狼狈。
思索两秒后，霍齐琛起身去了梳妆台，再回到床边时，他手上拿着一块沾了卸妆水的绵柔面巾。
霍齐琛手指捏住黎晚音小巧的下巴，用面巾擦拭起她面部的皮肤，从额头到鼻梁，从脸颊到下巴，力道十分柔和。
黎晚音睡得不算沉，很快就感觉到了有人在给自己擦脸。
她嫌弃这人打扰自己睡觉，把脸转向一旁，含糊着说：“不要吵我。”
“化妆品残留在脸上对皮肤不好。”霍齐琛鲜少有这样的好耐心，眉眼淡漠，边继续给她擦拭，边耐着性子跟她讲道理，“忍耐一下，我在给你卸妆。”
话音落地，床上醉酒的女人不知哪根筋没搭对，先是睁开眼睛不可思议般看向他，随后便噗嗤笑出声来。
霍齐琛手上动作停住，睨她一眼，“你笑什么。”
“你知道吗，我们这一行经常吐槽小说电视剧，因为在一二次元的纸片人世界里，女主角喝醉酒也美得像朵花，是不需要卸妆的。”黎晚音笑得上气不接下气，“霍总你还真是个不走寻常路的霸道总裁，居然知道我是个正常人类，记得睡觉之前给我卸妆，你牛逼。”
霍齐琛：……
霍齐琛盯着黎晚音，微微挑了下眉毛。
平时清醒状态下的黎晚音，对他的态度一直都很尊敬并且客气，绝对说不出这么胆大包天调侃他的话。可见，今晚她是真的喝了不少，醉得不轻。
须臾，霍齐琛继续面无表情地给她擦脸，淡声道：“我让厨房给你备了吃的，等下饿的话，可以起来吃一点。”
黎晚音闻言，一双大眼眨巴了两下，直勾勾盯着霍齐琛看。
霍齐琛问：“看着我做什么。”
黎晚音认真地问：“霍总，跟我结婚，你其实很委屈吧？”
霍齐琛：“为什么这样说。”
“以你的权势、背景、容貌，实力，完全可以娶一个真正和你门当户对的伴侣。”黎晚音自嘲似的勾了勾唇，“我跟你真的差太远了，对你的事业和人生，都不会有什么助益。”
霍齐琛静了静，直视她醉酒氤氲的明眸，道：“可如果我说，我只想要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