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微信聊天对话框里弹出来的“肉偿”二字，黎晚音脸蓦地一阵红，眉心微蹙，想也不想便在输入框里敲下了一行字：
不好意思，霍总，我对你的肉体兴趣不是很大，建议你再转个三五百万给我。
敲完自己读了一遍，又觉得杀伤力不够，删除了个干净。
这个大少爷是对自己床上技术多自信，居然好意思提出肉偿？自我感觉别太良好。
黎晚音咬着嘴唇认真思索了会儿，忽地灵光一闪，敲字如下：霍总，最近霍氏的运转情况是不是不太好？
然后“嗖”的一声发送出去。
最后还配了一个可爱的小猫疑问表情包。
此时，尾号十分高调且拉风的黑色迈巴赫还行驶在京港北二环上，正在往市中心区域行进。
上班早高峰时期，二环路一直很堵，迈巴赫在车流中停停走走，就像一只误入泥泞被困缚住手脚的千里马，纵是浑身本领，在这样的环境中也无法施展开。
好在周围车辆的车主大部分都是识货的，远远瞧见那辆黑色迈巴赫便知其主人的身份尊崇，全都乖乖躲得很开，生怕一不小心刮一下蹭一下便赔掉半辈子打拼积攒的全部心血。于是堵塞的二环路上，迈巴赫就像一座被孤立的小岛，周围全部车辆都离了大几米远。
后座区域，霍齐琛垂着眸，翻阅了半路的合同被放在了旁边的座椅上，此时的目光停驻在手机屏的那行小字上，淡漠冷峻的眉眼被屏幕的光线一照，愈发显得清贵不可一世。
霍齐琛还在研究黎晚音新发来的这条消息。
他轻微抬了下眉。
今天为了专程送她去公司，他特意绕路，跑了半个京港把她带过来，送完人之后上了二环又赶上大塞车，心情正有些烦闷不适，她便发来了消息，问他索要精神损失费。
按理说，这种节骨眼儿上被人“讨债”，是个正常人都会心情更差，不可能给对方好脸色。但很奇怪的，在看见黎晚音的讨债消息后，霍齐琛非但没觉得她烦，反而还觉得颇有几分趣味。
连带着瞧那堵成长龙的全红路况，都清新顺眼了起来。
转她一百万，再提出肉偿，都是霍公子在这个烦闷通勤时段的突发奇想，也是他第一次发现，原来世界上有种奇妙的叫做黎晚音的生物，任你心情再不爽，只要能触及她的点滴，你便能被瞬间治愈。
不过……
他只是和她随口扯了个肉偿，她怎么会忽然问起霍氏近期的经营状况？
霍齐琛看着那个出现在对话框里的小猫疑问表情包，越是看，越觉得和黎晚音神似。
精致，可爱，又有点傻里傻气的神经质。
过了几秒钟，霍齐琛修长的指尖落在手机屏幕上，从容输入一行汉字，回复她：为什么问到公司的情况？
消息发送之后，仅仅片刻便等来了黎晚音的回复。
黎晚音：没什么，就是看你连肉偿都提出来了，以为你经济状况不好，在考虑转行做牛郎。
霍齐琛：……
霍齐琛危险地眯了眯眼睛。
看着这行消息，他似乎已经能想象出，那不怕死的小东西在敲下这行文字时那副得意洋洋又傻乎乎的小表情。
她最近胆子变得越来越大了，和当初刚相亲认识的模样已大相径庭，最初的恭敬柔顺古板沉闷，面对他时毕恭毕敬战战兢兢，而现在，那些形象已逐渐化为了泡影。
现在的黎晚音，在他跟前横得很，时不时就会胆大包天地怼他两句。
霍齐琛面无表情地琢磨着，随即心中便生出了一个疑惑：他是不是真的有点太宠她了。
再这么下去，霍齐琛觉得那小东西早晚有一天会骑到他头上来。
不多时，霍齐琛神色凉凉地写了一段话，回复给黎晚音。
霍齐琛：谢谢黎小姐关心，霍氏经营状况一切平稳向好，我暂时还不准备拓展牛郎这个新业务。不过，黎小姐如果想另付薪资包养我，也不是不行。
城市另一端，卡秀传媒的三楼茶水间。
黎晚音刚喝了一口现磨的拿铁，看见霍家那位回的消息，一个没留神，噗的一声喷了出来，咳得上气不接下气。
咳了会儿，好不容易缓过气来，黎晚音好气又好笑地敲字，回了他一串巨大的问号和惊叹号：？？？！！！
二环路上的迈巴赫车后座。
霍齐琛嘴角优雅地微勾，又回了她一句“黎小姐是熟客，可以打折，价格可议”后，便灭掉了手机屏，继续看那份没看完的文件。
这时，前排的阿纪百无聊赖地拍了拍方向盘，看着前方的车流长龙叹息一声，忽然鬼使神差地道：“霍总，您对大少奶奶真好。”
霍齐琛脸上的神色没有丝毫变化，不咸不淡地嗯了声，没有说话。
阿纪从后视镜里看了眼背后大老板的表情，见他老板眉眼冷淡和平时没什么区别，不像是对他刚才那句话感到不满的样子，胆子又大几分，继续说：“为了送大少奶奶去上班，还专程绕这么大一段路。”
“早上没有重要的行程安排，无妨。”霍齐琛眼也不抬地说，手指翻过合同的下一页，破天荒地也生出几分闲聊的兴致，随口接着道，“晚上要陪她去逛逛的高中母校，反正也要来接她，她也没必要自己再开一辆车。”
阿纪愣了下，笑道：“您和大少奶奶要约会？”
霍齐琛闻声，神色微微一凝。
约会？
这个词倒是不错。
“霍总，除了相亲那次，这好像是您第一次和大少奶奶专程约会吧。”反正堵在二环路上也没事干，阿纪话匣子打开来，一不留神就多说了几句，“逛高中母校？那多浪漫啊，要是你俩再穿得稍微青春一点，不和青春校园偶像剧的男女主角一样了……”
霍齐琛沉默了几秒钟，抬起眼帘往驾驶室方向瞥了眼，漠然道：“你今天话有点多。”
阿纪听完神色一僵，暗道糟糕，最近大少爷变得好相处了不少，导致他都有些忘形了。想起霍家大少向来喜欢清静，最不喜话多的人，阿纪只觉后怕，飞快把嘴巴的拉链合拢，不再多说一个字。
***
黎晚音今天加了个班，打完卡从卡秀传媒出来时，天色已经暗下来。
下午时，霍齐琛给她打来了电话，简单聊完后，两人约定好，六点钟在早上放她下车的地方见。
夜幕下的工作园区，不少商墅都还亮着灯火，京港的纸醉金迷才刚拉开帷幕。
黎晚音戴着墨镜，背着包来到老厂房宿舍区一片，一路左顾右盼跟做贼似的，确定周围没有任何熟人后，才小跑到迈巴赫旁边，拉开车门坐进去。
刚关上车门一转头，看见身旁的人，她瞬间瞳孔地震。
男人一袭纯色白衬衣，浅色长裤搭配浅色运动鞋，长手长脚肩宽腿长，姿态松弛懒散坐在后座她旁边的位置上，额前几缕碎发很随意地垂下来，乍一瞧，就像热血日漫里帅气又邪恶的反派学长。
满满的少年气。
黎晚音被一眼惊艳，愣在了原地。
“怎么。”霍齐琛直勾勾瞧着她，扯唇一笑，“黎小姐被霍某的美貌震撼，不敢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