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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城。

除了医馆里乔明和师弟们,还有城主连定石府里没有被感染,其他人都在发烧。

正在容城采购瓷器的夏国商人,一开始不知道是瘟疫,只当是普通的发烧。

回到夏国后,没过几天夏国就成了全国瘟疫。

不满五岁的小皇帝也病倒了。

言镇是个称职的父亲,他衣不解带的照顾儿子,当天也被感染而昏倒。

瘟疫还在蔓延。

云姝带着罗仇、柳琴和良昭从西疆医馆出来,走到了景州城。

她站在城中,将蒙住下半张脸的布巾摘了下来。

「别!」良昭抓住她的手。

云姝微笑,拍拍他的手道:「景王和路族长他们估计没几天了,明日我和罗仇做好药,你跑得快,送药回族里。」

她又转向罗仇道:「明日我们多做一些,景州百姓先吃,然后让他们来帮忙来一起做药,再带药到其他城池。」

接着,她拿出三张一模一样的药方交给柳琴:「明日做好药丸,你带上一袋药和一袋我的血去容城医馆给乔明。让他们把方子、血和药分给夏国、容城和北凉,先救人要紧。」

交待完毕,三人目送她走上街道,向一户人家走去。

云姝站在这户人家门口,抬头看了看天,从容一笑。

现在她确定,当初白泉救她,是天意。

突然间,她仿佛了慧通达了白泉当初说的那些话的真正含义——人都有死的一天,这是命数;尽我所能减少杀戮,这是修行。人固有一死,却可以选择如何赴死。

也许,老天安排白泉救她,就是为了此时能救更多的人。

也许,她就是为了这场修行而来,现在到她该走的时候了。

深呼吸一口气,心中再无恐惧与挂碍,云姝走进了一户人家,给他们查看病情。

看完后,她回到医馆,大家一起准备药材。

果不其然,第二日,她便觉得不太舒服,但是还没有开始发高烧。

她放了两三滴血在一大盆磨好的药材里。

做好药,良昭和罗仇带给景州的一户家人吃,不到一柱香的时间,那家人终于退烧。

于是,他们火速赶回西疆医馆,做了几大袋出来,由良昭带回部落,又装了一大袋给柳琴。

找来一个皮袋子,云姝将手腕割开,装了一袋血给柳琴,目送她上马后,又放了不少血在碗里。

剩下的药由罗仇交给景州州官,在景州街头发放。

接下来几天,云姝高烧不退,但是手上磨药的活儿却不敢落下。

已经退烧的几十户景州人来医馆帮忙磨药,等她加了药引,再由罗仇和弟子们把药混好,用竹匾将药颠成玉米粒大小的药丸,由来帮忙的景州人将药送到其他城池去。

人命关天,所有人都不敢耽误时间。

柳琴骑马赶到容城的时候,累得差点说不出话来了。

她拿出方子和一袋血交给乔明,上气不接下气地交待完云姝的嘱咐,便昏倒在医馆。

乔明和师弟们安置好柳琴,将药、血和方子分成三份,一份留在容城,其余分别送往夏国和北凉。

幸亏大家的动作快,除了少部分年迈的老人和身弱的小孩没能扛过高烧,疫情总算得到了控制。

牧蒙谢让在快要烧糊涂的时候,牧蒙康喂他吃了药,约莫两炷香的时间,他终于清醒过来了。

看着儿子颓废的样子,牧蒙谢让忍不住问:「你也染病了吗?」

牧蒙康坐在床边的地板上,有气无力地说:「没有。泰儿和安儿感染了。刚刚也吃了药退了烧。」

牧蒙谢让看他一脸生无可恋的模样,奇怪道:「宫外很严重吗?你怎么要死不活的?」

牧蒙康眼睛像是看着前方的虚无,默默回答道:「药都做好了,伏楚他们在医馆门口放药。其他几个州的医馆也在放药。是娘托人带回来的方子和药引。」

他转向还躺在床上的牧蒙谢让:「父王,这回我娘真的要死了。」

「什么?」牧蒙谢让坐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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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夏国的朝廷内,言镇将容城送来的药丸先发放给太医们,让他们退烧后尽快按方子,用药引做药。

人命关天,太医们动作麻利,将药做好后,到街头发放。

言镇和儿子已经退了烧,宫里也恢复了正常的秩序。

他追问送药方和药引的容城医馆的大夫,只大概知道这些都是云姝派人送来的。

言镇内心一片温暖——他的云姝果然是想着他的。

他心里计划着,等瘟疫平息后,要第一时间出使盛国,感谢西疆夫人——他的云姝。

感谢她救了自己,救了夏国;他会向她保证,以后不会再有人说她的闲话;到时候,她想去哪里,想做什么,他都依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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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姝的高烧越发厉害了。

得救的景州百姓和部落里的族人,聚集在西疆医馆门口。

医馆的病床前,是初晴、良昭、罗仇、柳琴、景王和她在盛国收的新弟子们。

云姝烧得有点糊涂。

算下来,她已经烧了半个月,现在除了喝点米汤,已经吃不下任何东西,快到极限了。

良昭前几日被感染的时候不想服药,准备和她一起死,被她哭着求着吃药退了烧。

如今所有人都好了,只有她这样虚弱地躺在床上,良昭心如刀绞。

「好好活着。」是云姝对他说的最多的话。

没有她,他该怎么活呢?

云姝转向罗仇:「《百草药典》的续写就靠你了。」

罗仇难受得说不出话来,只能点头。

「皇上到了!」外面有人喊了一声。

众人给萧智让了一条路出来。

萧智走到云姝的病床前。

云姝看到他,突然眼里有了光,微笑着转头示意良昭,把她放好的一袋血给萧智。

「幸亏天气冷。早点拿到冰窖冻起来。」云姝脸色苍白,嘴唇干燥,已是出气多,进气少。

萧智点头应允。

看着这个苍白的女人,他发现脸上有点痒,手一抺,原来是眼泪。

明明他连亲娘被害死的时候也没有哭过。

云姝几乎只剩气声:「还望皇上护佑我的同伴、女儿,徒弟和族人平安。」

萧智点头。

交代完所有事云姝满意地笑了。

此生,她并不遗憾,只觉得功成身退,全身轻松。

眼前突然出现一团迷雾,师父从迷雾中走出来接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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