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挑眉收回手，兀自拿出一根烟，咬在嘴里，终于肯吝啬出一抹视线，看了下曼敏。
那张看似禁欲系的脸，生出一抹冷来：“你这手段，欠点火候，一般主动送上来的，老子不感兴趣。还有…我有必要提醒你，现在是上班时间，你要是想滚蛋，直说！”
男人修长手指扯了一张纸巾，对着刚才女人触碰过的肌肤擦了又擦。
揉成团，丢进旁边的垃圾桶。
高荆浩今天本来在会议上心情就不好。
自然，
也没空搭理曼敏有目的性的，挑逗。
还偏偏，她不知死活往上凑！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出口，曼敏紧张地脖子上的青筋直突突。
曼敏察觉到了boSS身上散发的冷，踩着高跟鞋慌张往后退了半步。
她抬起文件夹，挡住胸前风情，恭恭敬敬的给高荆浩道歉：“抱歉，高总，您别生气。”
示弱。
这是曼敏拿手好活，竟还挤出两滴泪来。
高荆浩仰头，吐了一个烟圈，目光落在她身后的门。
再明显不过了。
曼敏抱着文件转身离开。
性感女秘书前脚刚走，后脚郑秘书就拿着文件进来，就跟卡着点似的。
郑秘书敲过门后，在得到高荆浩的允许后，走上来，打开文件夹，念着上面关于最近的项目方案。
高荆浩点头，只是提出要修改的一些细节，还是敲定了最后的方案实施。
他一手夹着烟，目光却时不时的落在手机屏幕上。
那急迫的反应，郑秘书看在眼里，自然不言而喻。
老板，是在等人消息。
这时，高荆浩抬眸问：“还有事情要说？”
郑秘书阖上文件夹，终是开了口：“高总，医院那边，慰问品送去黎董那里了。您还要抽空去探病吗？”
高荆浩伸手点了一下屏幕，漫不经心说着：“不去了，东西记得挑好的送。还有黎董那边，没说其他的话吧？”
说完这句话。
他熄灭屏幕，双手合十，抬眸看向郑秘书。
冷白色灯光洒在他的脸颊上，眼睫下被拓出一抹青白色，在金丝眼镜下，更加显得冷淡疏离。眼皮微垂，瞳孔隐约露出一抹阴沉。
郑秘书点头：“是。”又接着回复，“黎董没说其他的，只是…我今天去医院时，正赶上警察来了解情况，顺便做结案笔录。”
“我听人说，黎董是在公司停车场被扒手抢劫，还被打断了右胳膊。只不过…他运气不太好，出事那天，正赶上负一楼录像设备维修日。自然扒手没抓到，还往医院送了好大一笔医药费。警察没搜到对他有力证据，时间到了，只能结案。”
这件事，都在公司小群里传遍了。
黎董平日待人和蔼，算得上是个称职的上属，毕竟是个做生意的，职场上也难免背后得罪人，指定是被人私下偷偷报复了。
还有人传言，黎董是在外边养小蜜，被正妻发现，为了撒气，所以暗自报复。
……
“是吗。黎董今年行倒霉运，赶明去南无寺，郑秘书你记得提醒我一声，我帮他带个转运牌子。”
高荆浩看着手边文件，尖锐的钢笔在签字栏那里，划出重重一笔。
笔力藏锋，苍劲有力，若是再用力一点，怕是要戳破了。
郑秘书微微一笑，点头：“是。”
转而，郑秘书又拿出一个文件，交给高荆浩，说：“这是学校那边，这个月的月考和周考成绩单。高董说，高总也算半个家长，小姐的成绩表你看了，直接签字就行。”
成绩单？
老头子在打什么算盘？
就算他没空，他那个女人也没有？
怎么说，柏慧也是唐棠的姑姑。
高荆浩面上看着不悦，但还是打开看了。是一月份的考试，上面写着唐棠的各科成绩，将近满分。右上角是排名，上面用红墨水写着：全校第一，全市第一。
倒还不错。
男人暗自感叹。
这时，高荆浩抬头问郑秘书：“事情调查清楚了吗？上次去附中演讲，她人呢？”
郑秘书点头，紧接着打开自己的手机，调出一个视频画面，递到高荆浩面前。
视频上是一男一女。
小姑娘穿着白色体恤，休闲牛仔裤，手里搬着箱子，身侧的男生帮她一起搬。
二人动作亲昵。
就好像，很熟。
以至于，男生不小心碰到她的腰肢，小姑娘也没察觉，反倒…男生脸上微不可微，浮出一抹红晕来。
像是偷着害羞。
高荆浩捏着手机，面不改色看完了，时长为三分钟的监控视频。
“这男的，她男朋友？”他问话。
郑秘书看着自己可怜的手机，屏幕都要捏碎了似的，又不敢开口要回去。
郑秘书摇头：“通过调查面馆老板和学校同学，都说这男生和小姐是朋友关系。”
高荆浩坐在那里，又抽了一支烟，整个人藏匿在白色烟雾里，像是暗自磨牙吮血的老虎，浑身散着冷，让人产生畏惧感。
大约过了两三秒样子。
郑秘书终于拿回自己的手机。
随即转身离开总裁办。
处理完一切公务。
高荆浩离开高氏大楼。
就接到了沙恩的电话。
“夜色三缺一，要不要来蹉跎人生啊，高大老板？”
高荆浩摘掉眼镜，伸手扯开脖颈的领带，命令司机将车内空调打到最低。
“没空。”他回答。
嗓音里带着一抹疲倦。
沙恩打出去一个小鸟，还不忘香了一口怀里的女生，眼里露着春光，一边吐槽高荆浩：“卧槽！不是吧，你自从接手高氏，已经好久没来鬼混了，就不寂寞？这里有你喜欢的那样式的，要是来晚了，小心被石拉勾搭走了！”
石拉翻了个白眼，趁着沙恩‘发骚’，抬脚一踹，直接踹上沙恩的小腿。
沙恩疼的倒抽一口气，骂了一句：“石拉，你有病！”
“再墨迹，小心掏空你口袋的钱。”石拉摸了一张牌，笑眯眯开口。
高荆浩隔着听筒，就知道那里肯定热闹得很。
但……他确实没空。
高荆浩拿出蓝牙耳机，出声拒绝：“无福消受，下次再聚。”
滴！
挂断了手机。
紧接着，他点开视频，对面是一个穿着白大褂的黄毛蓝眼睛医生。
医生说着德语：“荆，你已经很久没有打电话来了。”
高荆浩抬手揉了揉眼睛，整个人状态看起来还可以，就是眼里始终带着未能平息的某种欲望。
他回答：“又没犯病，没必要。不过…我最近已经控制很好了，口水过敏也是。”
说到最后几个字，他眼里久违的，出现了一抹喜悦。
医生点头笑着，一面拿着文件，将上面的各项指标指给高荆浩看：“可是，指标上显示，你的pESt反应集中在月末，而且还有点频繁。是你太能忍耐了，荆。”
是你太能忍耐了，荆。
医生道出真实原因。
高荆浩面色一沉，犹豫一会儿，他叹气：“我已经尽力了。”
医生眼里露出一抹担心，又将翻开另一张，试着安慰：“荆，别灰心，这种病，只是需要有一定的时间来恢复。记得上次见面，你说找到了防治口水过敏的东西。”
“是，找到了。”
很神奇。
自从十二年前，高荆浩目睹一场偷情画面和一场雨夜车祸，名为‘口水过敏’的病，就出现了。
亲密，接吻，就会出现长红色疹子和腿脚无力症状。
但现在……他找到了不过敏的东西。
“太神奇了，荆。这就证明，之前的脱敏治疗和心理治疗是有用的。我相信，假以时日，你的雨夜恐惧症一定能像‘口水’过敏一样，被彻底治疗。”
听到这儿，高荆浩仰身靠着椅背，偏头掠过车窗外快速向后退的行车、灯光、街道、心中恍然五味杂陈。车内冷气开得很足，肆意顺着黑色领口缝隙毫不留情钻进去，附着在露出的一截白色脖颈。
他伸手微解开一粒扣子，喉咙弧度上下滑动一下，出声回答：“希望如此。”
这时，视频那边医生沉默片刻，随神色端正，神秘兮兮的说了一句话：“荆。所有的巧合都是上帝安排好的，幸运或者不幸，只要出现一个幸运，剩下的好运都会接踵而来的。如你所说，这十二年来，你第一次遇到不过敏的姑娘，这就是上帝给你的幸运，更是你的救赎。就像你们北国有句话说来着——物极必反，否极泰来。”
物极必反，否极泰来……
高荆浩想着这句话，脑海里忍不住浮现唐棠的模样。
他也疑惑了：“为什么偏偏是她呢？”
偏偏，还是一个不能轻易碰的小姑娘。
……
高荆浩和医生交流几句，接着关上电脑。
车子速度很快，驶入一家高级商务酒店。
高荆浩丢开电脑，转身下车。
电梯直达上了三十七楼。
自从接手高氏，他就一直住在酒店里。
今天天气不怎么好。
男人站在落地窗前，看着昏沉沉的天，似要有一场酣畅淋漓的雨。
修长手指灵活解开领带，黑色衬衫扣子，一颗两颗，脱到最后，高荆浩光着膀子坐在床边，拿出手机，看着上面的一张照片。
照片上，小姑娘穿着白色裙子，脸蛋上漾着一抹笑。
这张照片是什么时候的来着？
高荆浩在脑海里想了会儿，想起他大学毕业当天，偷偷给他拍照的唐棠。
当时，小姑娘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白色花朵帽子将脸蛋笼罩，只露出两只炯炯有神的眼睛来，
他转头之际，就对上了那双眼睛，第一眼就认出来了。
后来……
到了拍照纪念环节，小姑娘才摘掉花朵帽子，主动拉着他的学士服一角，声音软软的说：“哥哥，可以合照吗？”
咔嚓！
两人站在一起，一个学长帮忙给他们照下第一张照片。
小姑娘身着白裙，扎着两个乌黑双马尾，双手搭在身前，又软又糯的乖巧模样，圆溜溜的眼珠里漾起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