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的眼眸越发晦暗，瞧着小皇后那张白嫩的小脸，一时间竟觉得勾人得很。
沈辞别过脸，将药罐拿起，轻轻刮了一层厚厚的膏体，随后小心翼翼地涂抹在了小皇后红肿的掌心上。
他动作轻得很，生怕稍微一碰，就惹得面前的人落泪。
来的路上他听清和说过了，小皇后被打时只静静地流着眼泪，没有大声哭喊，这样反而更让人心疼。
他方才一进来便望到了她红通通的眼睛，以及带了些粉意的鼻尖，看上去倒多了几分我见犹怜的颜色。
但沈辞那一刻心里头生起来的不是欲望。
是一瞬间的心疼。
养尊处优的太子殿下，即将坐拥天下权势，可他此刻却心甘情愿地低下头颅，放柔了动作为面前的小皇后涂抹药膏。
“嘶。”尽管沈辞已经尽力将动作放轻了许多，可当他的指腹落下时，还是惹得宋颂一阵颤栗，痛得快没有知觉的掌心生起让人难耐的麻意。
小姑娘没忍住，呼痛声从微微张起的唇中溢出，鼻子一酸，眼睛又要开始冒雾气了。
沈辞一下怔住，手指不由得蜷起，就这么停滞在空中。
宋颂摊着手，慢慢地感受到了冰冰凉凉的气息，却一点都不会让人难受。
肿起的掌心得了慰抚，她也不自觉地眯了眯眼睛，舒服地晃荡着小腿。
丝绸制的里裤顺着她的动作自然地滑下，露出一小截光洁白嫩的皮肤。
沈辞“唰”地收回了视线，像是刻意控制着自己一般。
他听见小皇后娇声娇气地说：“谢谢太子殿下……”
于是他转过头，正准备回答无事，却恍然间发现小皇后静静地盯着自己，嘴边还挂着乖软的笑。
沉寂了许久的心不知道为何跳得如此剧烈。
太子殿下忍不住轻咳了一声，转移着自己的注意力，随后又挖出一小块膏体，涂抹在女孩的手心。
“跟孤说说，是何人欺负了娘娘？”
宋颂将脸颊压住，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过了几秒后，她幽幽的声音才响起：“按照礼数，太子殿下应该称本宫为母后。”
话音落下，沈辞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她又学着今日那些个嬷嬷严厉的语气，佯装凶恶道：“皇后娘娘您贵为后宫之主，怎可说出这等上不了台面的话！”
天知道，她不过是说了句“饿了想吃饭”。
她都要怀疑嬷嬷们是秦易特地派过来刁难她的了，于是又在心里往秦易的小人身上扎了几针。
沈辞挑了挑眉，问道：“让我叫你母后，也是内务府的嬷嬷教你的？”
宋颂眨巴了下眼睛，呐呐地回了声“是”。
沈辞这下确定了，怕是有人刻意收买了这群嬷嬷们，让她们对这没权没势还没得老皇帝宠爱的小皇后使些小绊子。
男人眉宇间瞬间染上了一层冰霜。
“这样，不对吗？”宋颂歪了歪头，小声地问道。虽然一开始她也觉得不太对劲，毕竟太子甚至长了她几岁，相当于是她年纪轻轻地就多了个大儿子，平时不说称谓还好，一说就会感到浑身起鸡皮疙瘩。
可是教管嬷嬷们特意跟她强调了，说这是礼法，太子也应当遵循，她便收了心思记下了。
不过今天沈辞来得突然，她险些忘了这事，方才他问起来时，她脑子里才猛然涌出几道记忆。
沈辞冷哼了一声，看向小皇后时不自主地缓和了脸色，一副生人可近的模样。
他凑近了些，清冷的声音压低，说道：“娘娘，你可知道，如今宫内宫外，真正做主的人是谁。”
他靠得好近，宋颂都能一清二楚地瞧见太子殿下那浓密的鸦色睫毛。
男人身上熏的龙涎香的味道也刹那间钻进她的鼻腔之中，扑了她一身。
宋颂试图向后躲避，但那香味好像将她层层困住一般，围着她打转，她吸了吸鼻子，最后放弃了。
小姑娘看着脸上不曾掀起一丝波澜的男人，下意识就改口用敬语，小心翼翼地问道：“是您……？”
沈辞勾起唇角，回道：“整个宫里的人都知道，老皇帝撑不了多长时间，他们甚至私底下还会偷偷议论，问我究竟什么时候会出手夺权。”
“可他们明面上仍然做出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见了我就像老鼠见了猫，半点错都不敢出。”
“你说，谁若是在我面前，主动让我唤她一声母后，我会怎样？”
“且不是这人并非我的生母，她在这宫中甚至连个能靠得住的东西都没有，除了随时随地可以将她牺牲掉的夫家，只是个不得恩宠的挂牌皇后。”
男人的声音越来越低沉，还没说到一半，宋颂就已经忍不住打了个激灵，只觉着背后起了一层薄薄的冷汗。
她一时没想到这么多，更没想到那几个嬷嬷竟然是真的存心对她下狠手。
宋颂越想越后怕，抬起头后又不敢同沈辞对视。
她在心中忍不住庆幸，还好太子殿下是个心里善良的，没同她计较。
系统在角落画了一个又一个圈，忿忿不满道：“我不信这群男人有这么好心！不相信不相信，他们一定都是坏男人！”
经过之前的教训，它已经极高地提升了自己的警惕程度，这一次，它要将失去的全部拿回来！绝对不让宋颂再被坏男人拐跑！
沈辞说完这番话，瞥见小皇后面上的表情都是恹恹的，低垂着脑袋趴在榻上，情绪十分低落。
想来是既伤心又害怕。
他摩挲了下指尖，忽然伸出手，抬起小皇后的下巴，望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娘娘，你记住了，这宫里的一切，都会是我的。”
包括你。
……
内务府。
李越站在门前，又偷偷往里头打量了几眼，在看清楚情况后，默默地叹了好些气。
大人自打从未央宫回来后就是这样了，周身都散发着一股可怖的冷气，不仅对所有事情的耐心都低到了地底下，同时对伺候在身边的人也没个好脸色。
简直是行动的冷库，不仅如此，还是那种藏了火药的冷库，旁人一靠近，要么被冻得个半死，要么就是被他杀人的眼神吓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