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很安静，星垂平野，月照江流。
沈雪环冷着脸朝男人道：“看来，岘王殿下喜欢温柔可人的女人啊，那你还是去京城找那些贵女吧，你我认识至今，我所作的每一件事都跟你欣赏的样子不沾边，既然如此，何必相互折磨？”
李壑陵还想说什么，沈雪环打断了他。
“依我看，咱们不如就此一拍两散，本来也只有几面之缘，我们俩之间只要王爷放弃，这辈子都不会再见，这是最好的结果。”
一拍两散？放弃？不会再见？
很简单的几个字，听在耳朵里却一个比一个着恼，李壑陵听得气不打一处来。
“够了，说这么多还不是想谈条件？敢跟本王讨价还价，你怕是活腻了！”
她手腕一紧，猛然被他拉到眼前，离他鼻尖只有两寸，愤怒的气息扑面而来。
“这不是谈条件，我说的都是事实，王爷要是不爱听——”
“事实是什么？”李壑陵打断她的话，意味不明的上下扫了她一眼，“事实就是，让你进王府，你应该感动谢恩。本王就算看不上你，娶回来一辈子不见，你也得在王府终老发丧。皇城后宫、权贵高宅，不受宠的女人多如牛毛，哪个人不是这么过来的？”
四周气息变得危险，沈雪环下意识退了半步，抬头就对上了李壑陵的眼睛。
狭长凤眸眯了起来，他眼底像有海涡翻涌，看着她时似正似邪，让人忍不住逃离。
“你这人天天都在想什么？”沈雪环也恼了，用力要把手抽回来，反而被抓的更紧。
“放开我，有话好好说话不行吗？”这句话她不是第一次说了，可奈何某人每次都不听。
“本王好好说话的时候你听了吗？”他紧紧盯着她，盯的她避无可避。
“你说的要是合理，我能不听吗？”她辩驳道。
李壑陵冷笑一声，握住她的手又拉近了一分。
“本王说合理，那就是合理，你没权置喙。你能做的就是趁本王对你还新鲜，多做些讨人欢心的事，以后的日子才不会独守深闺，过的寡淡无味。”
“你！”
沈雪环终于没了耐心，手腕转动，金色罡气随之一荡，无差别扫向四周。
谁知李壑陵对她这一手早有准备。
他按气站在原地，凝气聚力，顶着罡气岿然不动。二人周围激起一片水花，船身随之一颤，坐在船尾的人差点被掀出去。
乌金眼看气氛不好，连忙阻止：
“王爷，薛大人，别打了，船还没靠岸，我们行迹不能——”
“都说了我不姓薛！”
她衣袖狠狠扫出去，满是怒火，李壑陵见这招制不住，转身松开手，这一掌结结实实打在船上，打出一个豁口，船身摇晃的更厉害了。
眼看形势不妙，李壑陵眉峰一跳：“乌金，带上那个女人一起走。”
说着，他长臂一揽，把还在气头上的人拦腰抱在怀里，运起轻功朝岸边掠去。
等四个人双双落地，小船已经灌水沉的不见踪影了。
“看你干的好事。”
李壑陵幽幽看了她一眼，无声的斥责。
沈雪环牙齿一紧，扑倒他就按在了地上：“我跟你拼了。”
“本王怕你？”
眼看两个人又要打起来，乌金冷汗直流，左右看了看落脚的地方是个城楼，不少赶早集的人正往城里来，只好硬着头皮上前制止。
“王爷，额……薛姑娘，天快亮了，咱们办正事要紧。”
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这个王爷都治不住的女人。
已经有几个路人看他们打扮不普通，纷纷围了过来，沈雪环只好停手。
“休战，找个酒楼吃饭，本姑娘饿了，你们请客。”
李壑陵起身，把散乱的马尾捋到肩后：“正有此意，待会坐下好好聊聊。你既然能找到顺天船，肯定也知道不少锦华布庄的事，我们交换情报如何？”
沈雪环想反对，刚一张嘴，李壑陵给了她一个眼神：“没带银子的客人，最好听主人安排，本王不会害你。”
她正好也好奇，李壑陵在京城怎么会找到锦华布庄头上，索性点点头。
“成交。”
意见终于一致，四个人齐齐朝城里走去。
沈雪环拔腿先走，她路过那个陌生女人身边时，借着蒙蒙亮的天终于看清了她的脸。
只是不看不好奇，一看之下，她愣在原地。
迎宾楼里人来人往，小二端着菜走进最里头包间，一进门，上首一对男女相对而坐，虽然郎才女貌十分登对，但二人表情凝重，气氛很古怪。
他放下菜点头哈腰道：“您几位慢用，有事招呼小的。”
“等下。”女客人忽然叫住他，“拿条湿毛巾来。”
“诶？”
小二一愣，应着声连忙去办，不多会带着毛巾上来了。
“行了出去吧。”
沈雪环摆摆手把他撵走，拿着毛巾仔细给女人脸上擦拭，脏乱的污垢擦掉后，露出一张清丽的面容。
“这……”
她欲言又止，皱着脸看向身后的男人：“就这张脸，你跟我说她不是蒋玉澜？”
不是她自信，主要是最近老跟蒋玉澜对上，那女人的样子她短时间内绝对忘不了。
这女人，眼距窄，中庭短，嘴角微翘，端庄秀丽，跟蒋玉澜如出一辙。唯有一点，她眼神木讷僵直，似乎心智有问题。
李壑陵头也没抬，先给她碗里布上菜：“过来吃饭，吃完了再告诉你。”
“别，你还是先说吧。”她扔下毛巾，“你是不知道蒋玉澜整人有多少手段，对着这张脸气都气饱了。”
李壑陵不干，把碗推了过去：“不行，什么都不如身体重要。你不吃怎么有力气思考她的来历？”
“你吃你的，管我作甚？”
沈雪环看着这碗饭，她也不是不吃，只是李壑陵越管，她越不想听，就是不想顺他的意。
见她不动，李壑陵拧起眉头，张张嘴又闭上，无奈之下只好放下筷子。
“本王在姚江水域发现的她，起初以为是浮尸，谁知靠近时人动了，捞上来才发现她心智有问题，本来想让乌金把她送回姚江县衙，谁知她一眼看出了本王手里锦华布庄的标志。”
他示意乌金把东西呈上，乌金递上一方手帕，精致的绣工，上好的绸料，角落绣着熟悉的古篆体“锦”字。
沈雪环眉角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