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几个丫鬟退了出去，烟绿也病了，此时也在屋子里养病，并没有在这
房中只剩下姜书宁与苏惜凝的时候，苏惜凝终于睁开了眼睛，姜书宁刚进门她就知道了，只是头很疼，不想动
“你醒了？”姜书宁见她睁开了眼睛，忙道“可有哪里难受？”
“一直迷迷糊糊的，你回来我就知道了”苏惜凝道，她的声音都是高烧不退的干哑“只是眼睛实在睁不开”
“这到底是怎么弄得？”姜书宁知道发生了什么，没想到自己出公差几日，回到家中竟是在办丧事，更没想到苏惜凝会因此病倒，在他心里，苏惜凝虽然看起来娇弱，却是坚强的
“大夫不都说了吗？”苏惜凝笑了笑“先给我杯水”
姜书宁闻言，忙倒了杯水过来
苏惜凝喝了几口，才觉得嗓子舒服许多“就是受惊所致”
“你，很害怕吗？”姜书宁有些迟疑，他或许该理解她的软弱，毕竟她是一朵温室里养出来的娇花，可他心里还是不可抑制的有些失望，他是见惯风雨杀戮的人，他没想过自己的妻子会这样娇弱，哪怕她看起来就很柔弱
还记得初见时惊鸿一瞥，那是他在边关战场上多年不曾见过的似水温柔，岁月静好
后来的相处，他觉得她聪明，善良，遇事果断，没有过度的善心，也从不冷漠，似乎任何事情，她都可以理智的处理的刚刚好
在他的心里，想当然觉得她亦是坚强的，虽然当时帝位之乱因为她怀孕而隐瞒
他心中却是认定，哪怕是告诉她，她也会坚定的站在自己后方，若是自己出了意外，她也能替他孝敬父母，养好孩儿的
“是的，我很害怕”苏惜凝苦笑，她也一直觉得自己可以接受很多事情的
她这样突兀的穿来这里，不也既来之，则安之了吗？
甚至，她与婆婆处的亲如母女，丈夫为她愿意不纳妾
她一直觉得，自己是幸运的，哪怕换了个世界，依然有爱自己的丈夫，慈爱的婆婆，还有未曾见过，可光看嫁妆和书信就知道对自己不差的父母
她心安理得的，甚至带着庆幸的过着大家太太的日子
每日里品茶赏花，无聊了逗逗孩子，从不用为生计考虑
可王红玉那条染着血的被子下面，面目全非的肚子，实在给了她太大的震撼
这个世道，女子太悲哀，哪怕王红玉是姜老太太的侄孙女，哪怕魏嫣然和姜老太太都不是冷血之人
可，为了孩子，大家还是默认了活剖了王红玉的肚子
她承认，她怕了
她怕自己也有这样的一日，也怕这个世界，到处都是这样的事情
她有些嘲讽的笑了笑，她自来到这，从未想过，自己能做些什么帮助别人，更没有想过自己能做些什么强大自身，就准备这么浑浑噩噩的，过完这一生
“你一个女人家，这样的事情害怕，也是正常的”姜书宁挥去心头乱糟糟的想法，出声安慰道
苏惜凝苦笑一声“就算害怕，像我这样烧了几日的，怕是老太太都没有这样”
姜书宁一时无言，他也觉得，苏惜凝与自己所想的不一样
等不及细细分辨，苏惜凝很快又高烧起来，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直到第二日中午，苏惜凝才睁开眼睛
“奶奶，你醒啦？”坐在床边的桃枝惊喜道“候爷守了您一夜，才去睡下”
“我饿了”苏惜凝说道，她做了一个很混乱，很长的梦
有王红玉，有姜书瑜，有魏嫣然，有姜书宁，有无念，还有自己的爷爷奶奶
梦的最后，奶奶问自己，这样逃避现实，难道事情就过去了吗？
“哎，热的有粥呢，我去端”桃枝很是高兴，赶忙走了出去，很快带着烟绿几个走了进来
烟绿面色还有些苍白，却已经好多了
“你还未痊愈，何苦过来伺候？我这又不缺人”苏惜凝见了她，皱眉道
那样残忍的事情，其实对烟绿的打击，应该比对自己大
毕竟她还是个未通人事的小姑娘
“奴婢早就好了，只是还有些虚，日日躺着也是闷得慌”烟绿笑了笑，毕竟还未好全，也不敢上前，只在最后面站着说话
她并没有高热，只是总是做噩梦，睡不踏实
“去歇着吧”苏惜凝就着桃枝的手喝了几口粥，就摇了摇头
“奶奶再吃些吧”桃枝劝道
“嘴里发苦，想吃些甜的”苏惜凝说道，这白粥一丝味道也无，喝的想吐
“灶上有燕窝，我去端一碗来”绿茵说着，匆匆走了出去
苏惜凝与几人又闲话几句，嘱咐了别打扰姜书宁休息
如此一日日的，苏惜凝便渐渐好了起来
只是她与姜书宁之间，却仿佛隔了一层膜一般
于她而言，是突然对这个时代的人产生的恐慌
于姜书宁而言，仿佛苏惜凝并非自己所想的模样
二人都有心结，却又都无法宣之于口，自然拉开了距离
连忙的焦头烂额的魏嫣然都发现了不对劲，原本只要在家，从不离开清音苑的小儿子，竟是搬去了书房
一直乖巧懂事的苏惜凝也没有拦着，偏这两人在外人面前还是恩爱夫妻的模样，让她想说什么都不好说
无论苏惜凝夫妻二人如何，时间还是在流逝着，很快就到了又一年新春
因着家中有新丧，国公府今年十分低调，除了亲近的几家，众人几乎都是窝在家中，而不是四处赴宴
“今年既然不用四处走访，你不如带着你媳妇儿去庄子上住几日”魏嫣然抱着手里的小孙子，一边逗弄一边对着来请安的姜书宁道“你媳妇自嫁过来，咱们家的汤池子她还没泡过呢，也是替你生了儿女的人了”
“是”姜书宁本想拒绝，他还不知道如何与苏惜凝单独相处，这种别扭，实在说不出口，可听了儿女二字，又觉自己应该和苏惜凝单独相处才是，二人是夫妻，总不能因为一些莫名的别扭就冷一辈子
魏嫣然见他应下，也放心许多，这个家她本来最放心就是这一房，谁知莫名其妙的就僵了
若是小儿子看上了别的女人，好歹还有个说法，可偏偏小儿子虽然搬去了书房，却是连个丫鬟都没要
苏惜凝听了姜书宁派人传来的话，也没有犹豫纠结，欢欢喜喜的让人收拾行李了
泡温泉啊，她最喜欢了
至于那点子别扭，问题总要解决嘛，总不能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吧，更何况她最多是个看人被蛇咬的
自己的日子还得自己过不是？
于是两个心中都想和好的人，终于有了光明正大的理由，坐进了同一辆马车
“天冷，还是马车里舒服”姜书宁有些别扭的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