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文保虽然一直是在搞活气氛，但其实对卫江南和沈伟力之间的每一句对话都很重视。听了这两位的“勾兑”，同样心里大喜。
卫江南这番话，至少表现出来两个意思：其一，他愿意合作，哪怕是沈伟力这种身上明显打着杨鹤来标签的人。
那杨鹤来身上的标签是什么？
一个老大的“郑”字。
也就是说，卫江南不介意与郑家合作。
那么，赵土改在池塘边说的第一个“必死局”也就不存在了——卫江南没打算和郑家死磕，也就没有那个动机往死里干他周文保。
第二点就是，卫江南很重视建设工作。
果然，他的志向不是一直当个“打手”，他一直都在想方设法展现其他方面的能力。
棚改工程可不仅仅是城市建设那么简单，这是一个巨大的民生工程。卫江南真要是能在三年内把奉城的棚户区改造工作全部完成，他在奉城民间，将赢得巨大的声誉。
就好像他在西州，在大义工作时一样，当地绝大部分老百姓，都念着他的好。
别怀疑，自从被卫江南摁在地上摩擦之后，周文保也好侯晓文也罢，又或者其他奉城的领导人，一下子就清醒过来，开始透过各种渠道，拼命收集和卫江南相关的信息。
他以往的工作经历，当然是被关注的重点。
他们发现，卫江南仅仅用六年多一点的时间，从普通干部升到正厅级实权实职，并不是完完全全靠着老苏家的提携。
其中最主要的还是卫江南自己做出来的成绩过于耀眼。
公子也好驸马也罢，大伙儿见得多了。
奉城就有好几位杵着呢。
但从来没有哪一位大家族着力培养的年轻一辈，有卫江南这样出类拔萃的政绩。这还是卫江南在维多利亚那一次“金融国战”他们限于消息来源了解不多。
要是加上“金融国战”，他们更会发现，卫江南和他们其实已经不在一个层次了。
饶是如此，就目前了解得的情况而言，也已经足够。
这也是周文保心里暗喜的原因。
赵土改跟他说过，卫江南这样的人，你想打动他，只能是利益。
这个利益，指的绝对不是金钱，而是政绩。
以卫江南的年龄和他所担任的职务而言，也只有政绩能让他动心，别的都是浮云。
想要政绩好啊，这一点，周文保真的可以“帮得上忙”。
有了这样的判断，周文保心里大定。
接下来的中餐，气氛也就比较不错，虽然谈不上特别融洽，总之是开开心心把这顿饭给吃了。
卫江南坚持不喝酒。
工作时间，大中午的，喝得醉醺醺算怎么回事？
卫市长可不想给人留下一个嗜酒贪杯的坏印象。
对此，沈伟力和周文保都理解为卫江南“怂”了，一个南方人，不敢和东北老爷们喝酒，十分的理所当然。
怕出洋相。
不过菜品很有诚意，有一半的静江菜。
还挺正宗，连卫江南这个厨艺很高的静江人都挑不出太多毛病来。
但卫江南不喝酒，打乱了周文保的计划。他原本是想在酒桌上给卫江南敬酒道歉的。按照东北爷们的理解，很多话，在酒桌上比较好讲。
一则气氛起来之后，在酒桌上道歉比较容易被接受；二则道歉的人，也不会觉得太丢面子。
当然，周文保最后还是按照“计划”走了，以茶代酒，端着饮料给卫江南敬了一杯。
“江南市长，对不起啊，给您道个歉。”
至于为什么道歉，他没讲。
卫江南倒也没问。
这种小范围的聚餐，卫江南认为没有必要搞得咄咄逼人，让周文保下不来台。他又不是歪嘴龙王，非得在言辞上见个高低。
“反正呢，错了就改。卫市长今后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开口。”
卫江南终于说话了：“周董，我不知道哪些地方能用得上你，要不，周董自己说说看？”
这话说得有些无礼。
周文保心里自然很不舒服，却也不敢发作。
“江南市长现在分管棚改工程，这个我可以帮忙……”
“没有必要。”
周文保话音未落，卫江南便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
在体制内“混迹”那么多年，卫江南不是不知道云山雾罩的打机锋，绕着弯子讲话，是每个体制内干部的基本“素养”。
不过如同卫江南所言：没有必要。
他和周文保之间，不存在弯弯绕，双方地位完全不对等。
甭管周文保有多么傲气，他那都是一种虚幻的自信——在郑三儿都已经认怂的前提下，卫江南要收拾周文保，也就是走个程序的事儿，周文保没有一丁点能和他对抗的可能性。
卫江南之所以答应过来赴这个饭局，只是因为他暂时还没决定是不是彻底收拾周文保。
顾忌只有一个：卫江南担心引发奉城官场大面积的恐慌。
他在这个方面的名声，实在有些过于“恶劣”了。
总不能每到一个地方，椅子都还没有捂热，就迫不及待地大开杀戒，把一堆的同僚送进监狱去。
这样的事情干得太多，确实有损官声。
注意，是官声！
和民间声望完全是两码事。
“周董，棚改工程我这边已经有足够的资金来源，并不需要额外注资。实话说，周董那点资金，我也不是很看在眼里。”
这话已经非常伤人，但周文保反倒不生气了，从卫江南那极度自信的神色和脱口而出的言辞，都不用验证，他就知道，卫江南说的百分之百是真心话。
倒是沈伟力目露震惊之色。
口气真大啊。
周文保可是号称奉城首富。
是不是真的首富不敢讲，但排进奉城财富榜前五，那是肯定没问题的。
怎么在卫江南眼里，周文保口袋里揣着的就是几个钢镚儿？
“当然了，周董如果真想给奉城的父老乡亲们出点力的话，倒也不是完全没有门路。”
卫江南随即话锋一转，不徐不疾地说道。
周文保完全放低姿态，马上说道：“请江南市长指点……”
卫江南点点头，对周文保这个态度，还算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