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云渊看她这探究的眼神，满眼写着不相信，他就觉得喉间哽涩。
醉酒的时候，她还问过他图什么。
他图什么？
他最初图他接触她没有起红疹子。
后来母妃逼婚，他图她与众不同，且身体不排斥她。
如今，他图她的全部。
沉默了半晌，低沉的声音略带着艰涩，“担心。”
郁然怔愣了片刻，他真的吗？不是还要找出郁家的错处吗？
她下意识就不信，“我看你就是想利用我查到郁夫人，哪里是担心。”
若真的担心，之后也没见他找过来。
慕云渊微蹙着眉，差点被她气笑。
他摄政王府的情报部，还需要利用她，才能查到一个并没有刻意隐藏行踪的普通妇人？
“你是不是对摄政王府收集情报的能力有什么误解？”
郁然一噎，人家说的没错。
不然也不会半路把她拦截，死活要跟她同乘一辆马车。
摄政王府收集情报这么厉害，那当年的事....
她心一紧，坐直了身子，“那你查清楚当年的事了吗？知道我也是受害者了吧？”
慕云渊眼底眸光轻闪，短暂的没了言语。
当年的事，错综复杂，外部线索捋清了，但事关她的清白，他想亲口问郁夫人。
并没有让他们继续追查下去。
他沉默了瞬，淡声道：“此事，需要问过郁夫人。”
郁然紧绷的身子松懈下来，也就是说，他可能已经查到了，细节的事需要和郁夫人验证。
想通了这点，她心一喜，身子微向前靠，“这是不是说，当年郁家也是被逼无奈？你不会再对付郁家了，是吧？”
慕云渊抬眼，看她如此急切，眼尾微向上挑开，并不明说，只不慌不忙道：“你对郁家这么没有信心？”
郁然心中着急担忧，看他这时候还在调侃她，没好气嗤了声：“我是对殿下你没有信心。”
慕云渊轻叹，心中有些不是滋味，想到她先前还半夜甩开他，宁愿相信她江湖上的朋友，也不愿相信他。
他抬眸看向她，语气有些酸，“本王做了什么，让你对本王如此失望？”
郁然垂眸，还真的认真想了起来。
慕云渊倒不逼问她，用公筷给她面前的饭碗添了一块水煮羊肉和豆角。
过了一会儿，见她似乎还没想好，慕云渊无奈失笑道：“我竟做了这么多让你失望的事？”
那倒也没有。
郁然越想，就越心虚。
其实算起来，慕云渊只是嘴上说说，并没有真的对她做什么。
“也...没有很多。”
嗯？那就是有了？
“比如呢？”慕云渊眉心微动，打量着她。
郁然眨着眼睫，没了声，低头扒饭。
他确实好像，没有做很过分的事。
慕云渊看她如此，倒还真的回想，自己到底做了哪些让她失望的事。
郁然也在回想慕云渊刚才所说的话。
从慕云渊话里的意思，他并没有真的想对郁家赶尽杀绝。
他或许已经查清楚了当年的事，但那些事应该还不足于让他对付郁家。
她在信里已经跟郁夫人说过，请她来雎阳，到时候，她会问清楚的。
慕云渊反省过自己的行为后，也觉得自己或许有事应该跟她说清楚。
看她不说话，便决定不瞒她，缓声道：“就算郁家当年真的做了什么，始作俑者也受到了应有的惩罚，我还不至于会拿几个妇孺来泄愤。”
至于后来郁家为什么突然转投了别的阵营，如今似乎已经不重要了。
郁然默不作声，这一点，她还是愿意相信慕云渊的。
听人说摄政王杀伐决断，冷血无情。
可他屡次救了小鱼儿，对小鱼儿温柔耐心。就算他有时候说话惹人讨厌，但身上有着皇族勋贵的修养和礼仪，他只是冷漠不容易接近，不代表他喜欢颠倒黑白滥杀无辜。
比如他知道了当年花朝节跟他发生关系的人是她，也没有真的一剑砍了她，也没有真的就对郁家痛下杀手。
有他的保证就够了，日后就算真相不堪入目，他应该也不会对郁家赶尽杀绝。
至于他说的担心，郁然心中烦闷。
慕云渊对她和小鱼儿的照顾，她也不是全然没有感觉。
她有时候还想，这样有着优质的身材和绝世容貌男人，放在身边却不用，有点暴殄天物。
只是对比之下，她目前更喜欢西溪村无忧无虑的生活。
她现在只想好好挣钱，其他的，暂时不想考虑。
她怀着心事，有些心不在焉，眼前的饭菜都没有动。
慕云渊看她神色不对，揉了揉她额前的碎发，“吃饭就好好吃饭，发什么呆？小鱼儿都已经快要吃好了。”
小鱼儿听到慕云渊提到她，很骄傲地举起自己面前的空碗，张着嘴巴咬了几下还未咀嚼完毕的饭菜，
“啊....恩公看，小鱼儿已经吃完了。”
慕云渊失笑，看她小嘴边有油渍，取出干净的帕子，替她擦了嘴，温声笑道：“嗯，小鱼儿很棒。”
小鱼儿被夸，小尾巴都要翘起来了，扯了扯自家娘亲：“娘亲，你跟宝宝说过，不许挑食的。”
郁然：“......”
这漏风的小棉袄，她这么大岁数，当娘的人了，她不要面子的吗？
慕云渊眼神落在郁然脸上，看她窘迫的样子，嘴角忍不住上扬。
郁然瞪了一眼唇角弧度有点大，看她笑话的慕云渊，这才转头对小鱼儿道：“娘才没有挑食，你看娘亲长得多健康。”
慕云渊肩膀抖动，在极力忍着笑。
若是慕剑在此，恐怕也会觉得惊讶。
因为摄政王向来不苟言笑，不是一个喜怒形于色的人。
郁然看他忍得辛苦，嘴角微抖，笑什么笑？有本事别笑出声！
慕云渊看到她仿佛喷着小火苗的眼眸，还真像个炸了毛的小野猫，娇俏极了。
不过他到底还知道分寸，不想惹她不高兴，清咳了两声，脸色恢复了正常。
“嗯~嘻嘻...”娘亲说什么就是什么。
小鱼儿天真无邪，并不知道娘亲和恩公之间的恩怨，咧着嘴，露出脸颊浅浅的小梨涡。
“宝宝吃饱啦。”
说着跳下椅子，也不管桌上两位大人，就去她的玩具角落玩耍去了。
慕云渊陪着郁然吃了晚食，这才回去宜春山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