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时分,太阳刚刚升起,金色的阳光透过云层洒向大地,但这微弱的光芒却无法驱散黑风口残留的寒霜。寒风呼啸而过,裹挟着细碎的雪花和冰冷刺骨的气息,无情地抽打在人们的脸颊上,带来阵阵刺痛感。
就在这样恶劣的天气下,一群英勇无畏的战士已经开始了他们的征程。这些人来自各个地方,有着不同的背景和经历,但都怀揣着同一个信念——保卫祖国、抗击外敌。
义勇军们迈着坚定而有力的步伐,踏上了南下的官道。他们身上穿着破旧的棉衣,脚上踩着简陋的草鞋,艰难地前行着。每一步都要小心翼翼地避开结冰的路面,以免滑倒受伤。然而,尽管环境如此艰苦,他们并没有丝毫退缩之意。
走在队伍最前面的是陈念槐,他紧紧握着手中的一枚铜哨,仿佛那是他生命中的一部分。这个小小的铜哨见证了太多的故事和历史,也承载了无数人的希望与梦想。此刻,它被陈念槐贴身藏在了衣襟里,成为了他心中一份珍贵的记忆。
陈念槐停下脚步,目光凝视着路旁那块古老的界碑。岁月的痕迹使得界碑表面布满了斑驳的裂纹,其中一道深深的裂痕宛如一把锋利的刀子划过,让人触目惊心。他伸出手指,轻轻地抚摸着那条裂痕,感受着时间留下的印记。那道裂痕就像一道伤疤,深深地烙印在他的心头,时刻提醒着他曾经所经历过的苦难与艰辛。
身后传来一阵轻微而又整齐的脚步声,但这声音却被刻意地压低到极致,仿佛生怕惊醒那些沉睡于这片废墟之中的无辜乡民一般。每一步都显得格外小心翼翼,唯有那柄长枪末端的铁制枪箍不时相互摩擦、撞击,才会发出一些细微琐碎的响声,如涟漪般在清晨静谧的雾气中缓缓扩散开来。
然而,这些英勇无畏的战士们并不知晓,就在此时此刻,一股更为巨大且恐怖至极的灾难正在沿着奔腾不息的长江水脉悄然逼近。它宛如一头凶猛残暴的巨兽,裹挟着遮天蔽日的暴戾之气,张开血盆大口,一步步朝中原大地的心脏地带疯狂扑去!
时光匆匆而过,转眼间已到了第三日清晨时分。此时此刻,位于长江南岸的江口镇正遭受着一场前所未有的灾难,整个城镇仿佛陷入了一片地狱般的景象之中。
倭寇的舰队黑压压地泊在江面,船桅如狰狞的怪骨,密密麻麻插满了江面,猩红的太阳旗在风里猎猎作响,蔽日遮天。炮弹拖着尖利的啸声砸向江岸,码头的青石板被炸得粉碎,碎石混着断木、渔网坠入江中,激起点点浑浊的浪花,浪头翻涌间,竟带着刺目的血色。山本野狼的残部,竟裹挟着更多的援军,乘着铁甲战船,顺着长江水道一路烧杀而来。他们的铁蹄踏过江堤,踩碎了岸边晒着的渔网,那些渔网还沾着江雾的湿气,此刻却被马蹄踏成了烂絮;田埂上新生的麦苗,嫩生生的绿芽刚冒出头,便被踩得稀烂,泥浆裹着草叶,糊满了倭寇的靴底。江口镇的炊烟,再也没能袅袅升起,取而代之的,是冲天的火光,浓烟滚滚,把半边天都熏成了暗黄色。
江水是黄的,被上游冲下来的泥沙和岸边淌入的血污染成了浑浊的暗褐色,浪头拍打着江堤,发出沉闷的呜咽。江面上漂浮着烧焦的船板、百姓的破衣烂衫,还有几具孩童的尸体,小小的身躯被浪头推着,起起伏伏,像几片被狂风撕碎的落叶。倭寇的战马嘶鸣着踏过浅滩,马蹄溅起的水花里,都带着浓重的血腥味,腥气弥漫在江风里,呛得人胃里翻江倒海。
村口的老皂荚树,守了江口镇百年,树干粗壮得要两人合抱,春日里能遮半亩地的荫凉,此刻却被倭寇拦腰砍断。断裂的树干处,还渗着乳白色的汁液,像是老树淌下的泪。粗壮的树干上,被倭寇用铁钉钉着十几具百姓的尸体,他们的衣衫被撕扯得破烂不堪,头发凌乱地黏在满是血污的脸上,双目圆睁,脸上凝固着临死前的恐惧与愤怒。树底下,是被洗劫一空的杂货铺,陶罐碎了一地,铜钱撒得到处都是,滚进泥水里,沾着血污,却再也没人弯腰去捡。几个倭寇正举着火把,追逐着一群逃难的百姓,火把的光映着他们扭曲的脸,女人的哭喊声、孩子的啼哭声,和倭寇的狂笑交织在一起,被江风卷着,飘出老远,听得人心头发紧,恨不能生啖其肉。
一个老婆婆抱着襁褓里的孙子,跌跌撞撞地跑在江边,她的小脚踩在湿滑的江堤上,几次险些摔倒。浑浊的眼泪混着汗水淌满了脸颊,皱纹里都积满了尘土。她的儿子儿媳,早已倒在了倭寇的刀下,温热的血溅了她满身,此刻那血渍早已凝成了黑褐色的硬块。可没跑几步,一柄锋利的武士刀便横在了她的面前,刀光雪亮,映着老婆婆惊恐的脸。倭寇狞笑着,露出一口黄牙,一把夺过她怀里的婴儿。那婴儿还在熟睡,小脸红扑扑的,此刻却被粗鲁地拎着后颈,高高举起。老婆婆“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拼命地磕头,额头磕在冰冷的青石板上,一下又一下,很快便磕出了血,血珠混着泪水,滴落在石板上。她嘴里反复哭喊着:“求求你,放过我的孙儿……我给你磕头了……”
那倭寇却像是听不见一般,脸上的狞笑愈发残忍。他手腕猛地一扬,婴儿的哭声戛然而止,小小的身躯被狠狠摔在江堤的青石板上,发出一声闷响。鲜血溅在了奔腾的江水里,染红了一片浪花。老婆婆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哀嚎,那声音凄厉得像是濒死的野兽,她疯了似的扑向倭寇,枯瘦的手指死死抓着倭寇的衣袍,却被倭寇一脚踹翻在地。冰冷的刀锋刺穿了她的胸膛,鲜血顺着刀尖汩汩涌出,老婆婆的手还在微微颤抖,目光却死死地盯着江水里那片泛红的浪花,最终,缓缓垂下了头。
江口镇的粮仓,早已被倭寇烧成了焦炭。金黄的稻谷,本是百姓们过冬的指望,此刻却燃着熊熊大火,噼啪作响,火星四溅,像是在为这片土地哭泣。倭寇们扛着抢来的粮食,嬉笑着往船上搬,麻袋沉甸甸的,压弯了他们的腰,可他们的脸上却满是贪婪与残忍。岸边的渔船,被他们一艘艘点燃,火光映红了半边天,也映红了倭寇们狰狞的嘴脸。
一个年轻的渔夫,躲在江边的芦苇荡里,浑身被江雾打湿,冻得瑟瑟发抖。他看着自己的家园被焚毁,看着自己的亲人被屠戮,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嘴唇都被咬出了血。他手里攥着一把锈迹斑斑的鱼叉,那是他爹传给他的,鱼叉的尖齿磨得雪亮。他的眸子里燃烧着复仇的火焰,通红通红的。趁着一个倭寇落单,弯腰捡拾散落的铜钱时,他猛地从芦苇荡里冲出来,鱼叉狠狠刺向倭寇的后背。可他哪里是倭寇的对手?倭寇反应极快,转身一刀,便划破了他的喉咙。鲜血喷涌而出,溅在芦苇上,染红了一片白芒。渔夫倒在血泊里,鲜血汩汩地流进江里,和江水融为一体。他的眼睛却死死地盯着江面,盯着那些嚣张的战船,像是要把倭寇的船,刻进自己的骨头里。
就在这时,远处的官道上,扬起了漫天的尘土。尘土里,一面鲜红的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旗帜上的“中州义勇军”五个大字,被血与火淬炼过,格外醒目。
陈念槐勒住马缰,胯下的战马焦躁地刨着蹄子,发出低沉的嘶鸣。他看着江口镇的惨状,瞳孔骤然收缩,眸子里的血色翻涌。他的拳头攥得死紧,指节泛白,连指甲都嵌进了肉里,鲜血顺着指缝滴落,滴在马背上。身后的队员们,也一个个红了眼眶,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手里的武器被攥得发烫,恨不得立刻冲上去,将这群畜生碎尸万段。
“队长……”老秦端着步枪,声音沙哑,枪口微微颤抖。他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那杆步枪的枪托,早已被他磨得发亮。
陈念槐猛地拔出腰间的大刀,刀鞘“哐啷”一声坠落在地。刀刃在阳光下闪着凛冽的寒光,那寒光里,映着江口镇的火光,映着百姓的尸体,映着倭寇的狞笑。他的目光扫过江面的倭寇舰队,扫过岸上燃烧的房屋,扫过那些惨死的百姓,声音里带着压抑到极致的怒火,像是即将喷发的火山,字字都淬着恨:“弟兄们,看见了吗?这群畜生,还在祸害我们的乡亲!今日,我们就算是战至最后一人,也要把他们赶出长江!赶出中州!”
“杀倭寇!护长江!”
“杀倭寇!护中州!”
队员们的怒吼声,震彻江岸,惊得江里的水鸟扑棱棱飞起,黑压压的一片掠过江面。他们握紧手中的武器,迎着倭寇的炮火,向着江口镇冲去。马蹄声急促,脚步声铿锵,像是一道道惊雷,炸响在长江岸边。
陈念槐一马当先,大刀在空中划出一道雪亮的弧线,劈向一个正在抢掠的倭寇。刀锋过处,血光四溅,倭寇的头颅滚落在地,眼睛还瞪得大大的。老秦的枪响了,枪声沉闷,每一枪都精准地命中倭寇的眉心,弹无虚发。队员们紧随其后,长矛刺穿倭寇的胸膛,大刀砍断倭寇的臂膀,呐喊声、喊杀声、刀剑碰撞声,响彻天地。
江风呼啸,卷起义勇军的红旗,那红旗被鲜血染得愈发鲜红,像是一团燃烧的火焰。它在硝烟中高高飘扬,卷着义勇军的怒吼,卷着百姓的期盼,卷着这片土地的不屈。
长江的水,依旧在奔腾,浪头拍打着江堤,发出震天的声响。但这一次,它不再只是流淌着百姓的血泪,还流淌着义勇军将士们的热血与决心。
他们知道,这场仗,难打。倭寇有坚船利炮,他们只有大刀长矛;倭寇有铁甲战船,他们只有血肉之躯。
但他们更知道,长江是中州的屏障,是百姓的命脉。
守住长江,就是守住中州的半壁江山。
守住长江,就是守住万千百姓的家园。
刀光剑影,再次在长江岸边交织。
炮火声、喊杀声、刀剑碰撞声,响彻天地。
那面鲜艳欲滴、如同鲜血浸染而成的“中州义勇军”大旗,在滚滚浓烟和弥漫战火之中傲然挺立着,仿佛一团熊熊燃烧且永远不会熄灭的烈焰一般,不仅将波涛汹涌的浩荡江水映照得通红透亮,更是把这片曾经饱受苦难折磨与摧残蹂躏的广袤大地都给彻底地照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