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简翊略带审视意味的问题，只是温和地挑了下眉。
那双总是含着笑意的眼睛里，此刻真真切切地流露出几分不解。
“简队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的声音还是那么从容不迫，听不出一点波澜。
陆宴的视线淡淡扫过不远处几个穿着便服、眼神锐利地锁定他的人，似乎疑惑更深。
他穿着蓝色的衬衫，衬得肩宽腰窄，即使围着个卡通围裙，站在那里依旧散发着上位者的气场。
“如果简队认为我有什么问题，”
陆宴的目光重新落回简翊身上与他对视，语气平静，“建议先联系我的律师。”
周围的队友屏住了呼吸。
看着面前毫无破绽的情敌，简翊皮笑肉不笑，温度都没有抵达眼底。
简翊今天依旧没没穿警服，简单的黑色夹克套在衬衫外面，肩线硬朗，他迎着陆宴的目光，毫不退让。
“在见到你的律师之前，”简翊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恐怕要请陆总先跟我们回警局走一趟了。”
简翊根本就不管陆宴什么表情，甚至没等他再说什么，只是朝身后递了个眼色。
一直保持着高度警惕的队员立刻上前，动作迅速而专业。
冰冷的金属手铐，“咔哒”一声，锁在了陆宴的手腕上。
陆宴低头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束缚。
脸上那种温和的、仿佛尽在掌握的表情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他没有挣扎，只是抬眼，视线越过简翊的肩膀，望向了卧室的门。
似乎能透过房门看见还在沉睡的江绾绾。
简翊察觉到了，微微侧身，挡住了陆宴投向卧室门的视线。
他的侧脸线条绷得很紧，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陆宴笑了。
明明是俊秀的温和的笑容。
可是落在简翊眼中却是虚伪森然的。
他嗤笑一声，毫不畏惧的抬着下颚，“走吧陆总。”
刑警队队的队员立马微微推耸着陆宴的后背。
“别忘了将鸡汤……定时，绾绾醒来是要喝的。”被推到玄关门口的陆宴也不甚在意他们的态度，反而还惦记着刚刚在砂锅里慢炖的鸡汤。
简翊神色不戚，只觉得他在挑衅。
“陆总还有心情想这些，还是赶紧联系律师吧。”
但身体还是诚实的走到厨房的砂锅面前熟练的定时好时间后才拍了拍手走出玄关上门。
阳光透过落地窗照在办公室里，将棕色实木地板镀上一层金。
男人站在窗前，修长的手指拨弄着窗台的绿植，嘴角挂着若有如无的微笑。
“被抓住了吗？真没有用。”
窗外的操场上，学生们正在打篮球比赛，若有人抬起头看向窗户就能看见双冷酷漠然的眼睛。
“沈教授，您要的茶。”助理敲了敲门推门走了进来，手里端着茶杯。
沈墨言转身，脸色的表情瞬间变得温和可亲起来，眼角浮现细小的笑纹，“谢谢，放在桌子上就好。”
声音低沉悦耳让人安心。
助理将茶杯放在桌子上，忍不住多看沈墨言一眼。
这位心理学系教授可是学校的风云人物，不到三十岁就获得终身教职，发表过多篇有影响力的论文，还兼任市局刑侦顾问。
更难得的是，他待人接物总是彬彬有礼，从不摆架子，是学生们心目中的完美导师。
真正的天才，万分之一的存在。
甚至有不少他门下的研究生开玩笑，若是沈教授是罪犯，定然会是让警察局极为头痛却又无可奈何的存在。
警局的审讯室里白炽灯管嗡嗡作响。
简翊站在审讯室的单向玻璃前，目光紧锁着里面的人。
陆宴被铐在金属椅子上，手腕搭在桌沿，姿态却不见半分局促。
肩背挺直的线条，侧脸轮廓清晰，下颌线绷得恰到好处。
明明是嫌疑人，却有种置身事外的从容。
仿佛对面的人也不是警察而是他的下属或者合作伙伴。
“啧，”简翊旁边传来重重一声咂嘴，隔壁队的张队长不知何时站到了他身边，粗壮的手臂抱在胸前，眉头拧成一个疙瘩，“这家伙，属实是油盐不进。”
玻璃那头，陆宴微微偏了下头，似乎在看墙壁上并不存在的挂画，嘴角甚至还维持着貌但疏离的弧度。
张队长烦躁地抓了把头发：“心理防线？我看比城墙还厚！问什么说什么，条理清晰得像提前背好的稿子，时间地点人物，分秒不差。谁家好人有这记忆力？换别人早该慌了，他倒好，稳如老狗。”
简翊没作声，视线依旧胶着在陆宴身上。
张队长说的是事实。
陆宴的供述完美得不像真的，每一个细节都严丝合缝，找不到任何可以攻破的点。
脚步声渐近，年轻的女警员小李拿着一份文件快步走来，“简队，张队。”
她把文件递到简翊面前，上面是一张陆宴凭记忆画出的复杂街景，“我们刚才给他看了张照片，五分钟不到，他画出来的就这个样子。测试结果显示，陆宴大脑结构确实异于常人，过目不忘……不是吹的。”
就连女警员小李神情复杂的都不由得惊叹这世上竟然真的有这种开挂般记忆力的脑子。
图画线条精准，细节惊人。
简翊指尖划过那张纸，又掀着眼皮看向审讯室里的人。
陆宴依旧维持着那个姿势，仿佛入定。
这种极致的冷静，本身就是一种无声的挑衅。
张队长看了眼腕表，语气更急了：“还剩十几个钟头！再找不到关键证据，二十四小时一到，就得按规定放人！这叫什么事儿？太憋屈了！”
他焦躁地在原地踱了两步，皮鞋底蹭着地面发出刺啦轻响。
简翊将微凉的额头轻轻抵在玻璃上，镜面映出他自己带着倦意冷静的脸庞，还有身后墙壁上单调的时钟。
滴答，滴答。
时间在流逝，而玻璃另一边的人，仿佛能掌控一切。
“他太清楚规则了。”简翊低声说，声音轻得几乎只有自己能听见。
时钟的指针又往前跳了一格。
“世上不存在完美的犯罪，总会有疏漏，或者不经意的意外。”
审讯室里简翊坐在陆宴对面。
简翊指尖轻轻敲着桌面，发出规律的嗒嗒声。
他没急着切入正题，反而像老朋友叙旧一样开了口闲聊：“陆总，白手起家，干到今天这位置，确实厉害。”
简翊象征性地拍了两下手，眼神却像探照灯一样锁着陆宴，“不过，我听说当年国外顶尖大学抢着要你，全奖都给你准备好了，怎么没去？有点可惜了哈。”
陆宴姿态放松地靠着椅背，嘴角噙着恰到好处的温和笑意，仿佛在听什么无关紧要的八卦。
“简队觉得可惜，我倒觉得是缘分。真要出了国，估计就不回来了，那怎么能遇到绾绾呢。”
他顿了顿，语气里多了几分亲昵，“说起来，以前绾绾承蒙简队照顾了。”
这话听着客气，却明晃晃宣示着主权，一股子“正宫”味儿。
简翊心里那点不爽快被精准戳中，脸上肌肉抽动了下，扯出一个假笑：“那我也得谢谢陆总，现在替我照顾绾绾了。”
“不过嘛，”简翊话锋一转，拿起桌上一份文件，不轻不重地推到陆宴面前，笑容加深，“陆总这‘实战经验’是相当丰富，这点，我确实比不了。”
文件的第一页标题就够直白——陆宴历任“女友”名单。
陆宴垂眸扫过，那份始终如一的从容终于出现了一道裂痕，眼神冷了几分。
“都是些不相干的人。”
他长得好看，所以无论是大学还是社会都不乏有富家小姐或者有权势人家的小姐爱慕。
从不缺扑上来的飞蛾。
出身不没背景即便是个天才的路也是难走的。
陆宴的第一笔资金靠的便是第一位女友的资助。
第一桶金，靠的是名单上第二个名字。
公司壮大，靠的是后面一连串的名字。
他像个精准的猎人，知道什么时候靠近，什么时候抽身。
从来没有丝毫过于亲密的举动，但是依旧让那些女人神魂颠倒。
至于分后后的代价？一笔丰厚的分手费就好。
那些女人，有的哭闹，有的纠缠，最后大多被家里人送到国外。
而李芳静则是其中家世能力最好的，也是最有用给陆宴带来最多用处的人。
陆宴为了得到她父亲的支持甚至和李芳静订了婚。
陆宴甚至和她订了婚，那个傻女人以为陆宴会真的娶她。
可惜，利用价值一过，照样是一张支票打发。
谁知道，她竟然疯到敢动绾绾。
想到这里，陆宴眼底温度更降。
简翊捕捉到他细微的变化，不紧不慢地追问：“我就好奇了，陆总当时怎么就没跟李小姐把证领了？我看资料，李家当时可是鼎力支持啊。”
不等陆宴回答，简翊自顾自笑了，带着点嘲弄，“哦对，我差点忘了，陆总似乎有信仰？得‘保持纯净’，所以不能结婚，对吧？”
他故作惊讶地摇摇头，“真没想到，陆总这样的高材生，精英人士，还挺虔诚是个教徒。”
“那怎么突然就想通了，决定结婚了呢？难道……绾绾身上，也有什么特别的‘利用价值’？”
“她不一样！”陆宴猛地前倾，一直维持的温和面具瞬间碎裂，俊脸紧绷，眼神锐利而认真，“我对绾绾不是利用，是真心！”
“跟她比，那些所谓的教条，什么都不重要！”
说到这里时陆宴的神色森然，明显很激动。
果然只有提起绾绾，陆宴才会有破绽。
可是这还不够。
简翊见此直接质问，“所以你决定背弃自己的信仰，死的最后的两个人女生是你交的最后的答卷吧。”
“我不懂简队在说什么。”陆宴从失态中恢复平静，他弯着唇动了动被扣着手铐的双手。
“简队不能因为对我有敌意就利用职权污蔑我。”
简翊冷呵:“陆总太看得起自己也太看不起我的这身警服，你还不至于我滥用职权。”
陆宴摊了摊手。
简翊面无表情的抽出刚拿到手还热乎的检测纸递到他面前，眼神嘲弄，“不得不说陆总做的是很完美，但是总会有意外，否则我们还真的不能锁定你。”
（具体作者写不清，大家就知道是关于陆宴的犯罪的证据就行。）
陆宴垂着眼，看到上面的检测报告后沉默了片刻，抬头嗤笑了声，“简队好手段。”
简翊面不改色的学着他摊手，“彼此彼此。”
“反正你也不是我第一个送进去的前男友“兄弟”了。”
……
等江绾绾得到消息时，陆宴“喜提铁窗泪”的新闻已经刷爆了所有各大平台网站。
毕竟陆宴在本市可是杰出企业家，知名人物。
报道铺天盖地，都在说他是那个模仿犯，杀人入狱。
只是证据链不算完美闭环，无法铁证如山他是故意杀人，加上陆宴那边砸钱请了顶级律师团，最后判了十年。
再见到陆宴，隔着一层厚厚的探视玻璃，电话听筒带着电流的杂音。
他穿着灰扑扑的囚服，号码牌显眼，但坐姿挺拔，看着江绾绾时俊脸还是那副温含笑模样。
仿佛两人此刻置身的是高级餐厅，而不是这冰冷压抑的探视间。
江绾绾看着他，心里五味杂陈，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那张曾经让她喜欢的脸，此刻线条依旧清晰。
只是眼底深处的东西，江绾绾看不懂了，也不想懂了。
她看过了那些被害人的打码图片，只觉得陆宴很可怕。
不管那些女人因为什么逃脱了法律的制裁，陆宴都没有权利擅自审判。
江绾绾拿起听筒，声音尽量平稳：“这是我第一次来看你，也是最后一次。”
陆宴似乎并不意外她的话，毕竟他的绾绾就是那么的无情狠心。
而且以为陆宴就是这样的人所以很理解江绾绾。
没有价值的人就该放弃不是吗？
嘴角的弧度都没变，甚至还有心情开玩笑，“没关系，绾绾，我不怪你。”
他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种怪异的轻松感，“只是希望下一任‘兄弟’别走我的老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