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可能是我太敏感了。”
江绾绾捂着头，最近真的经历了太多，两任男友全是杀人犯。
“我很理解江小姐的心情，也是我言语不当的缘故。”
经历了被男友挟持到男友坠楼身亡的全部过程。
江绾绾心理不能接受甚至受到创伤都是很正常的。
鹿时深能够理解。
江绾绾勉强挤出一点笑意，“纯粹是我个人，呃……水逆吧，简翊那个前男友就说过我身上简直有但最吸引诱捕器。”
她垂下眼，视线落在自己裙摆的花纹上，“谁能想到能连续拆出两个重量级炸弹。”
鹿时深没有说那些“都会过去”的空话。
他只是看着她，眼神很专注，里面没有同情，只有平静的注视。
鹿时深主动的转移话题，“我们聊点别，说起来我还不知道江小姐是做什么工作的呢。”
提到画画江绾绾的眼神恢复了些神采，本就娇媚清纯的面容似乎都亮了几分:“我也就是靠些偶尔的灵感卖几副画勉强生活，剩下的全靠男友养。”
说到靠男友养时，江绾绾没有丝毫觉得难以启齿的，毕竟她本来就是靠着男朋友维持着奢侈生活。
况且她有本事让男人给她花钱没什么好不好意思的。
鹿时深并没有在江绾绾说靠男友养时露出异样。
本来就是双方间愿打愿挨的事没身高评判的。
况且像江绾绾这样的女生，没有男生愿意花钱才奇怪。
之后两人又聊了些绘画方面的事，一直讲的江绾绾都感觉口渴了抬头才发现已经8点了。
“很晚了江小姐早点休息我也回去了。”
鹿时深从沙发上站起身准备离开。
江绾绾并没有挽留，而是笑盈盈道:“那我们下次见继续聊。”
一直到把人送走，玄关门锁上，屋子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江绾绾站在客厅还一会，才绷不住情绪，她抱着头使劲跺脚，恼恨的大喊:“都是有病，死了也该。”
生气一会后觉得有点累的江绾绾又倒在沙发上看起来电视。
看着看着又忍不住仰头抱怨，“啊——我怎么就这么倒霉啊。”
直到很久很久电视剧都不知道演了几集，江绾绾才完全忘记了心烦。
她抱着薯片看着电视剧里的狗血剧情，哈哈哈大骂。
手机想起时拿起来瞥了眼是简翊发来的消息，江绾绾回了个嗯后就继续看剧。
过了会，手机再次震动，江绾绾直接忽略简翊的消息点开发现是鹿时深。
先是表示自己已经到家了，有点像是报备，接着是:周日有时间吗，局里送了张海洋馆的票，江小姐有心情和我去看看吗。
江绾绾挑起额前的发丝忍不住用手指卷了卷，最后回了句:好啊，那周日见。
想到鹿时深的俊脸，江绾绾忽然觉得想谈，也许可以暧昧暧昧。
周日见面时江绾绾特意穿了身白色裙子，毕竟不是说男生最无法忘怀的就是穿着白裙子的初恋吗？
所以等鹿时深抬头时措不及防的撞进江绾绾的弯弯的眼睛里。
女生扶着栏杆冲着他挥手，白色裙摆飞扬间，笑容明媚灿烂。
就算是从未心动过的鹿时深都只觉得心脏似乎在那刻跳的极快。
就算是很多年之后怕是也只会觉得那是他一生中见过的最美的场景了。
幽蓝的光线下，银鳞鱼群安静地巡游。
江绾绾指尖划过冰凉的玻璃墙面，留下一道短暂的水痕。
她过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似的，转过身，朝还站在几步开外的鹿时深招手：，“来都来了你都走近点啊。”
鹿时深站着没动，目光不太自然地飘向别处。
“我在这里也能看。”
江绾绾没懂他的意思，干脆走过去，伸手直接挽住他的胳膊。
隔着薄薄的衬衫布料，能感觉到他手臂肌肉瞬间的紧绷。
她没多想，拉着他走到玻璃前，指着一条刚游过来的鲨鱼:“快看它好大啊，幸亏是隔着玻璃否则还真是有点吓人。”
完全没注意到鹿时深僵硬的表情已经紧绷的身体。
直到感受到挽着的手臂肌肉有点僵，才留意到，鹿时深整个人似乎都有些僵硬，身体绷得像块石头。
江绾绾假装没发现，继续看鱼。
鹿时深的睫毛动了动，阴影落在颧骨上。
江绾绾正看得出神，却感觉到身侧的视线落在自己脸上。
她偏过头，正好对上鹿时深的目光。
幽蓝的光线勾勒着他的侧脸轮廓，显得格外清晰。
她眨眨眼，有点好笑：“我说陆警官，来海洋馆，你不看鱼，老看我干嘛？”
鹿时深看着她的眼神顿了顿，没说话。
空气好像安静了几秒。
江绾绾歪着头看他：“我说错话了？”
鹿时深摇摇头，眼神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但还是没开口。
江绾绾又看回鱼群，视线落回他脸上，忽然明白了什么。
“你好像，”她拖长了声音，手指隔着玻璃点了点一条鲨鱼，“不太喜欢看这些鱼？特别是它们的眼睛。你该不会是……怕鱼吧？”
鹿时深脸上出现片刻的怔忪，大概没想到她观察这么细。
他沉默了几秒，才老老实实回答：“他们说，女生可能会对水族馆感兴趣。”
江绾绾闻言，猛地站直了身体，挽着他胳膊的手也松开了些，眼睛睁大看着他：“所以，这不是你们队里安排的福利票，是你自己买的？”
鹿时深看着她，脸上难得显出一点不自在，但还是点了头：“嗯。我想让你放松一下。”
江绾绾站直了身，挑了挑眉：“可以啊陆警官，你们刑侦队现在业务都拓展到安抚受害人了？”
“队里有心理导师负责，”鹿时深解释道，“但我猜你可能不想见。就……自作主张了。”
他顿了顿，补充：“想让你开心点。”
空气中某种感觉在发酵，江绾绾往前凑近一点，看着他的眼睛：“这么贴心，只是因为我是个‘好市民’？”
鹿时深摇头，目光很坦诚：“不是。换了别人，我大概不会约。”
“哦？”江绾绾拖长了音，“这么说来，我在你心里是特别的。”
“第一次见你，感觉就不太一样。”鹿时深似乎在斟酌词语，“就……挺想认识的。”
江绾绾忍不住笑了：“陆警官，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这种说话方式，还挺让人没法拒绝的。”
“没跟女生约过，”他回答得很快，“不知道她们怎么评价。现在知道了。”
“你还说你不会说话，”江绾绾被他逗乐了，“这不是很会嘛？”
鹿时深似乎认真思考了一下：“可能是因为我最近在学习语言的艺术表达那本书。”
江绾绾有瞬间失神，似乎又看见了刚开始处对象时简翊的傻样。
不由得扬起唇，喊了声:“鹿时深。”
“嗯，我在。”
在鹿时深答应的回复时，江绾绾忽然凑近亲上了他的唇。
鹿时深似乎是没有想到她会亲上了，眼孔有瞬间放大。
反应过来后就笨拙的亲了回去。
分开时两人互相对视一眼，鹿时深主动的牵起江绾绾的手，“我们现在算是在交往吗？。”
江绾绾有些好笑，“你是在像我要名分吗。”
“我们都亲了……。”鹿时深神色不自在的瞄着江绾绾，耳朵尖有点红，莫名的纯情。
“那要看你的表现了。”
江绾绾现在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沈墨言还是刑警队的顾问都是杀人犯，对于刑警队已经没什么安全感了。
鹿时深看出了她心中的顾虑，“我会好好表现的。”
“嗯。”江绾绾点点头就先一步走在前面，鹿时深勾了下唇，抬脚跟上。
往常鹿时深周围总是自带低气压，今天却有点不一样。
那股子拒人千里的冷淡好像被什么东西融化了，眉宇间都舒展了许多。
“哟，陆队，”旁边工位的男警察转动着他的老板椅，发出吱呀一声响，他促狭地扬着眉，“陆队长最近看起来心情不错嘛，感觉整儿人身上的冷气都散了不少。”
办公室里瞬间安静下来，大家都竖起了耳朵，等着他们这位不苟言笑的陆队长会怎么回应。
出乎意料，鹿时深眼底竟然带了点温度，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上弯了弯。
他脑海里浮现江绾绾气呼呼的让他洗衣服的表情，点点头，“嗯，心情很好。”
办公室里的人也没想到鹿时深会这样回复，都不由得露出讶然。
刚开始就调侃的男警察夸张地叫了声，椅子又转了半圈的和周围的人显摆，“你看我说的没错吧，怕不是陷入了热恋。”
其他人也跟着起哄，探头探脑地看过来。
“真的假的？陆队有情况了？”
“快说说，哪家姑娘这么有本事？”
面对同事们八卦的热情，鹿时深难得没有冷着脸。
他笑了笑，点头，“正在追求中。”
“喔——”男警察猛地拍了下手，得意洋洋，显然是在为自己猜对了而高兴。
简翊刚好拿着文件走过来扔在鹿时深的桌子上，脸色不是很好，“跟我来一下。”
鹿时深收敛起来笑容，站起身很在简翊的后面走进来警局的杂物间。
办公室里都探头的想要知道两个队长要说什么。
杂物间里，简翊表情难看的质问:“你说你怀疑绾绾，说我来接触会影响我的判断，现在你呢，陆队长在做什么。”
鹿时深抿着唇淡色道:“沈墨言死亡的事有疑点。”
简翊撸了把寸头，走动了几步转回身掐着腰问:“所以你到现在还怀疑绾绾。”
“是。”鹿时深表情复杂。
他揉了揉太阳穴 ，沉声道:“我的心告诉我，她不可能做出那样的事。可是我的理智与直觉却又在提醒我，她不对劲。”
简翊手指握成拳头，“反正我不相，信绾绾只是个柔弱的女生，她的胆子很小，就是运气不是很好，我不相信她真的会做出什么违法犯罪的事。”
“简翊现在我们不能用感情用事，要用理性。”鹿时深有何尝不是这样想的，可是他们是刑警要谨慎。
简翊眉头死死的皱着，不吭声。
又过了许久，鹿时深又道:“你放心，在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之前，我不会露出丝毫怀疑。”
简翊沉默的看了鹿时深一眼，语气嘲讽:“那你对绾绾是认真的。”
被质疑的鹿时深解释:“我对她的感情是真的，没有掺杂丝毫的别的心思。”
简翊眼眸幽幽的看着他，声音阴沉，“你最好没骗我，否则就算是你和我是同事我也照打不误。”
两个情敌短暂的会面后，同时从警局的杂物室走出来。
见两位队长神色都不算好，以为两人吵架了。
本来想看热闹的警队人员见状立马赶紧收回视线各忙各的。
画室里，厚重的天鹅绒窗帘把白天的光线遮挡在窗外，只留下一片浓得化不开的黑。
空气里混杂着松节油和某种…铁锈似的甜腥味。
画室最中央，孤零零地立着一个画板，上面罩着一块干净的白布。
江绾绾像个幽灵般悄无声息地走到画板前。
她的身形纤细，穿着简单的家居服，长发随意披散着。
手指捻起蒙在画板上的白布一角，缓缓掀开。
画布上，一张扭曲变形的人脸撞入视野。
粗粝的黑色线条疯狂交错，勾勒出的眼睛瞪着惊恐，旁边的嘴巴却咧着诡异的笑。
不同的情绪在同一张脸上撕扯，形成一种怪诞的张力。
江绾绾拿起画架旁一支粗画笔，笔尖在旁边敞口的颜料罐里搅了搅，沾满了粘稠的暗红。
那红色，深得像干涸的血渍。
她屏住呼吸，将笔尖凑近画布，在那咧开的嘴唇上涂抹。
暗红色的颜料覆盖上去，像是给那无声的尖叫和怪笑，赋予了实体。
直到那抹暗红彻底覆盖了原有的线条，饱满得仿佛要滴落下来。
啪嗒一声，画笔被她随手扔回洗笔筒里，溅起几点浑浊的液体。
江绾绾微微歪头，颈部线条优美脆弱。
黑暗中，她那张集合了清纯与娇媚的脸庞，此刻像极了橱窗里没有灵魂的精致人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