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乔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再三跟站在一旁的大姐确认:“是一家人全都死了?”
“可不是嘛。”这位大姐最是擅长打听消息了,见禹乔来问,叭叭地将知道的事情全部说出,“除了跳楼的露露,其他的都是死了。而且,这死得也诡异嘞。”
据这位报警的大姐称,她是上午十点见电梯一直不下来,就走楼梯下去,没想到在走到周行露家门口时嗅到了浓烈的血腥味。
“我当时还以为是他们一家人去买了刚杀的猪,”大姐无奈道,“我说人家露露刚刚去世,他们一家人怎么还这么不知事?我就想着敲门,好好说道几句。哪知道这门根本没关,是虚掩着的。”
“一推开门,这味啊就更重了。”
“当时房间里面窗帘全部都拉上了,光线昏暗。我叫了好几声都没有人应,就想打开灯看看。”
“结果,我一开灯就看见露露她爸和她弟弟倒在了地上,地上都是血,”大姐表情夸张,倒吸了一口凉气,“我吓都要被吓死了,露露她妈就死在阳台那里。”
这大姐说完,其他的知情者也纷纷开始透露出消息。
禹乔大致了解了这起有些骇人听闻的灭门惨案。
据传,周行露的父亲和弟弟在卧室被剁掉了耳朵、舌头以及手脚,他们两人死亡的时间稍晚,凶手似乎是故意折磨他们,还给了他们挣扎逃离的机会。
只可惜,他们两人在爬到客厅后因为出血过多而死。
相比之下,周行露母亲吴菊死得很安详,只是被掐死,死亡时间是上午八点。
她被逼到了阳台,似乎是想拉开窗帘,窗帘上还留下的抓痕。
但最后,窗帘还是没有拉开。
裂开的全家福又拼接在一起,上面还留下了一个一个血色的手印。
血迹遮住了一家四口的脸,唯独没有遮盖住照片上最顶端的那五个字——“幸福一家人”。
因为店主的突然死亡,禹乔的心情本就不太美妙。
虽解救出了那些被抓的流浪狗,但内心总归很是沉重。
如今一回来,又听到了这个消息。
一开始,禹乔的第一反应是谢令璋。
可等她听旁人说了案件细节后,她仔细想想,却觉得谢令璋杀人的可能性不大,反而是另一个人嫌疑越来越大。
“周行露。”禹乔喃喃道。
一想到这一切是周行露的所作所为,禹乔总隐隐感觉到不安。
她把陆玹拉到另一边,小声跟他说了自己的猜测。
“杀人者唯独对吴菊格外照顾,”她抬起头,越过不远处密密挤在一起交流的人群,看向了周行露家的阳台窗户,看见了有全副武装的警察在收集证据,“这不得不让我多想。”
陆玹迟疑开口:“可……可她不是已经看开了?”
“恐怕没有那么简单。”禹乔拿出4848手机,假装自己是在拍照,实际上在用手机扫描,试图找到周家人的魂体,“她太极端了。”
在没有发现周家人魂体后,禹乔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是我疏忽了。过于极端的思维很难改变。”
她收起手机,转头看向陆玹:“周行露的一生都在为了她的母亲,我想让她更自私点。”
“她的确如我所料,变得自私了。”
“所以,为了她自己,她决定把最让她受折磨的家人一起带走。”
周行露恨并嫉妒于那些曾伤害过母亲却还是能获得母亲偏爱的父亲与弟弟。
她憎恨他们无视吴菊的付出且不愿分担家庭责任,所以她把他们的舌耳手脚全部割下。
对于母亲吴菊,她无法做到完全憎恨,也无法做到完全谅解。
所以,她选择了一种更温柔的方式带着她的母亲一同坠入死亡之境。
禹乔还在推敲周行露行凶之事,那群聚在一起讨论的小区居民已经吵出了一个结论。
有人还真就误打误撞地猜到了真相:“肯定是露露心有不满,回来了。那个房间那么暗,窗帘关得那么死,哎呦,鬼不就是怕见阳光嘛!肯定是露露怕自己会被晒到魂飞魄散,就故意把窗帘拉得死死的……”
专业人士陆玹在线辟谣:“没用。虽然电视剧是这样演的,但实际上根本没有。亡魂们是不怕阳光的,但因为亡者世界与现实颠倒,亡魂们都习惯夜间出门一样。”
“但这些人不知道啊。”禹乔喃喃回应道。
她忽然想到了这群人说现场阳台的窗帘有吴菊抓出的褶皱。
或许,吴菊并没有完全不爱周行露。
禹乔记得,她昨晚混进周行露家中时,她家阳台的窗帘的确是关着的。
吴菊的文化程度低,不知道亡魂可以在阳光下自如行动。
在周行露试图杀害她的时候,她的手已经抓住了窗帘。
阳台正对准东边。
在吴菊的认知里,她只要拉开窗帘,这个想要杀她的“不孝女”就会灰飞烟灭。
可到最后,她还是没有掀开窗帘。
或许,吴菊是爱过周行露的。
客厅的墙上贴着的都是周行露的奖状,沙发躺着一只戴着红围巾的毛绒大兔子。在这个家里,有很多周行露留下的痕迹。
只是,传统的家庭观念误导了她。
她自己是那盆被泼出去的“水”,便觉得自己的女儿也会是那盆被泼出去的“水”。
禹乔心中唏嘘不已。
她不知道意识到这一点的周行露会不会因此而感到宽慰些。
她只是替周行露而感到惋惜。
周行露被困于家庭,便只看见了这80平米的狭窄空间。
她虽然已经如愿掌握了家人们的亡魂,但她自己却因此背上杀人业障,从魂转变为鬼。
不过,眼下也不是禹乔感慨批判的时间了。
“周行露沾上了杀人的孽,她会变成鬼,”禹乔转头抓住陆玹的手臂,“成为鬼的话,思想会越来越偏激,可能会犯下更大的罪,我们是不是赶紧找到周行露?”
“还有,别忘了这里还有个谢令璋的手下啊!”
“我现在严重怀疑,她是不是被谢令璋带走了?”
陆玹听着禹乔的这些分析,想起了与周行露分别时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