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虚门内。
一盏清茶氤氲着袅袅热气,静置于安明面前,华在他对面落座,眸底荡漾的涟漪仍未平息。
安明此前的话语,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却又重逾千钧...那本以为是旅者的见闻,却未曾料想是有关寰宇命运的未来。
如果安明所说的全部皆为真实,那么其所展现的未来已经足够颠覆认知,超出了华迄今为止所有对世界的认知边界。
对于华而言,刚刚那些话语要远比正在建造的仙舟更加难以相信,令她一时难以承受。
沉默良久。
“为何...是我?”
华抬起眼,眸光中交织着困惑与一丝难以言喻的迷茫。
她不过只是太虚门最后一代传人,随着生命走向凋零,恐怕太虚的传承也将于她彻底终结。
虽心有愧对先师传道之恩的沉重,但...这也许就是时代的选择。
“我认识一个和你很像的人,如果是她的话...就可以信任,”安明露出微笑,就像韩晨与苏命那样的相信,不需要任何理由。
在来到神州时,安明就有在特意的寻找,寻找那曾在星穹铁道内所知晓的——那个唯一有可能在如今时间段出现的关键角色。
华。
未来的仙舟联盟元帅,如果能够在现在的神州找到她,就能留下最为可靠的火种。
因为若是安明所熟知的,那位从未来岁月回望的“华”,那么这份信任就能跨越此刻的懵懂,指向一个清晰而坚韧的未来身影。
“我该怎么相信你?”
华其实已然信了半分,但若要完全相信还有需要更多时间去思考。
安明没有言语,指尖对准那氤氲着热气的茶杯边缘轻轻一推,茶杯平滑地向华的方向移动了寸许。
“颂——”
一声短暂的破空声骤然响起,从安明指尖迸发出一缕无比纯粹的剑意。
仿佛虚空中一道无形的界限被斩断,只见那茶杯中央碧绿的茶水被一道不存在的“线”笔直贯穿。
清澈的茶水被精准的一分为二,而那道凝聚的剑意就悬浮在茶杯正中心,维持着这幅震撼的瞬间。
“太虚剑意?”
华的眸底浮现不加掩饰的惊讶,那分明是太虚门早已失传的剑意,是只存在于画卷内的至强剑意,其中蕴含着太虚门的一切过往。
就连她这位最后的太虚传人都不曾参悟完整的太虚剑意,只能凭借那残卷进行修行,但眼前之人却能如此信手拈来的使用完整的太虚剑意。
“我需要你,将这道剑意带到未来。”
安明轻声说:“而在未来...在我们再次相遇之后,你要告诉我这一切,”这份话语蕴含着跨越无尽光阴的坚定。
“你到底是...?”
“不过是不值一提的旅者,”安明微笑着说,而后指尖依靠残留的铭记权柄凝聚出太虚剑意的象征。
铭记作为维持寰宇的基础权柄之一,其所展现的权能毫无疑问的强大,甚至可以完美复刻安明记忆中的一切。
这维系寰宇运行的基石之力,拥有着近乎悖论般的权柄。
或许这份力量对于普通人来说仍旧存在极限,但对安明这个寰宇外来者而言,他的记忆中能够复刻的东西太多太多。
安明所复刻的太虚剑意并非来自这片寰宇,毕竟就算是他也不曾知晓未来的华是否有掌握太虚剑意,他所做的不过是将自己记忆中来自另一个游戏的太虚剑意作为火种带来。
至于这枚来自“彼世”的火种,在被此世之华握在手中后,究竟会引导她走向何等未未来...那便不是安明能够去预见的未来了。
华凝视着落在她指尖的那块凤凰形状的玉牌,其中蕴含着一道无比纯粹的太虚剑意,足够她去真正领悟太虚门的真正传承。
“未来...是多久后的未来?”华望向安明,她所知的世界不过仅有神州大小,最远的远方也不过是彼岸的蓬莱。
而安明口中那个需要她前往的“未来”,却是在数以百计、千计甚至万计个神州之外,在那星海最遥远的尽头。
如此遥远,又是如此的难以靠近。
那是华的寿元远远无法企及的彼岸,待时光流转至那一刻,或许她早已化作一捧黄土,所能留下的也不过是这份借由玉牌传递下去的微小火种。
“也许是在时间的尽头,”安明知晓,那会是无比遥远的未来,他站在时间线的最初,落下时间线尽头的火种。
而这火种,唯有两种归宿。
或是被亘古的命运所吹熄,在时间长河中不留一丝痕迹。
或是引燃那足以结束终末的燎原星火,跨越时间线的始末——薪火不绝!
当终末即将到来之时,当漫漫长夜即将迎来破晓前,铭刻于时间线上的这道剑意,终将划破星海,重新回到安明的掌心。
希望的火种,将从过去的原点奔涌,涌向那既定的未来。
不灭的剑意,终会斩碎那永恒轮回的枷锁。
“这样就能确保神州的未来安然无虞么?”
“我不知道,但...”安明想起那记忆中的仙舟,露出一抹微笑,“但那一定会是很好的未来。”
华的指尖感受着凤凰玉牌温润的脉络,太虚剑意的锋锐正自掌心缓缓浮现,如同苏醒的溪流般悄然蔓延至四肢百骸。
那墨玉般的发丝间悄然晕染开一抹若隐若现的绯红,如同传说中涅盘的凤凰,在烈焰的煅烧中褪去旧羽。
华抬眸,望向安明。
“你...要离开了吗?”
安明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目光落在那远处云雾缭绕的太虚山上。
“在你完全掌握太虚剑意前,我应该还会在神州留一段时间,”安明的唇角微微上扬:“神州...很美。”
或许无论是神州的山水,还是未来星空彼端的仙舟,都将永远取代不了记忆中的故乡。
但至少现在,在这与故乡无比相似的湛蓝星球,可以稍微休息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