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目送队友离去,眼神沉静如深潭。415小队解散后的余韵仍在心中回荡,但那条无法与他人同行的最终之路,已清晰地横亘在前方。
神话。
这两个字,重若千钧。已知的两尊活着的传说——巨兽山脉中庇佑万灵、莫测深浅的神鹿;京城深处,坐镇国运、威严如天的皇上。
祂们的存在,如同两座不可逾越的山峰,矗立在蓝星之梦世界力量体系的顶端。
而鬼域玄骨鬼王虽死,但之前遇到的“鬼王九”,以及鬼族能与人类、妖族鼎足而立的底蕴,无一不在暗示,那片亡者国度深处,必然也蛰伏着一尊同等层次的神话存在。
“击杀神话,或自成神话。”白露低声自语,这不是狂妄,而是基于现状的唯一破局思路。
系统最后10%的探索度,必然与这世界的终极奥秘、与这些神话存在息息相关。
没有同级的力量,连参与的资格都没有。
他的优势在于“九幽如意碑”与《九幽如意诀》。这门传承,只要有足够的“九幽之水”,就能稳步提升他的幽鬼吞天体属性,堪称一条直达力量顶峰的坦途。
问题在于,时间。常规途径获取九幽之水太难,效率太低。他需要海量,而且是现在就需要。
“一百零八处经天阁,镇压九幽之泉……” 白露的指尖在虚空中划过,一份只有他能看到的、得自系统与多方情报拼凑而成的古老舆图在脑海中徐徐展开。
上面标注着一百零八个光点,分布在整个华夏大地的山川河岳、城镇要冲之下,构成一个宏大而玄奥的阵法网络——镇幽大阵。
传闻此阵乃上古大能所设,以一百零八口九幽之泉为节点,抽取九幽气息转化为灵气滋养大地,同时镇压泉眼中可能涌出的幽冥秽物,守护人族疆域安宁。
海州城那次,就是一处节点松动,横公鱼趁机窃据泉眼。而他,当时实力尚浅,又顾忌城中百姓与阵法稳定,只得了些逸散的泉水残渣。
但现在,想法变了。
“海州城阵法被破,虽有动荡,但后续修补也未见引发全局崩塌……”白露眼中闪过一丝决断的精光。
他通过军部权限调阅了海州城事件的详尽报告,以及历史上其他几处经天阁受损的记载。结论是:单一节点的损毁或减弱,虽然会削弱局部区域的阵法效果,可能导致阴气泄露、鬼物滋生等问题,但并不会立即导致整个覆盖华夏的“镇幽大阵”全面崩溃。
大阵拥有相当的冗余和自我调节能力。
这就给了他操作空间。
“我不是要破坏大阵,只是暂时‘借用’一下泉眼的核心精华。”白露为自己即将采取的行动定下基调。
他要做的,是如同最顶尖的外科手术,精准地切入一个个阵法节点,在不触发整体警报、不造成不可逆破坏的前提下,将深埋地下的九幽之泉本源,悄然汲取。
风险极高。一旦被守护经天阁的势力发现,他将成为众矢之的,被视为动摇人族根基的恶徒。
而且,谁能保证,这所谓的“镇幽大阵”,真的只是为了守护而生?其深处,是否还隐藏着其他秘密?
但收益也巨大。若能成功汲取足够多的九幽之泉本源,他的幽鬼吞天体必将突飞猛进,属性暴涨,甚至可能提前触碰到神话的门槛,并获得更深层的九幽之力。
届时,他才有资本去图谋神话,去探索那最后的10%。
“第一个目标,不能距离京城太近,也不能是战略要地……”白露的手指在脑海舆图上移动,最终停在了西南方向,云贵交界的一片苍莽群山之中。
“黔岭,锁龙渊经天阁。”
那里地处偏远,人烟稀少,经天阁规模不大,主要由当地一个中型宗门“五毒教”兼管看守。
五毒教擅使虫豸毒物,对地脉阴气变化有一定耐受性,对九幽之泉的依赖和敏感度或许不如正统道家或朝廷直属的机构。
而且,黔岭地势复杂,多溶洞暗河,便于潜入和隐匿。
决定了就行动。白露没有惊动任何人,包括龙组的旧部。
他只是通过加密渠道,给冰夷、火凤等人留下了一份简单的定时留言,表明自己将进行一段时间的深层闭关,探寻个人道路,归期不定。
随后,他换上了一身不起眼的灰色劲装,戴上能模糊面容气息的“千幻面纱”,悄然离开了龙组总部,如同一滴水汇入夜色,向着西南方向疾驰而去。
数日后,黔岭深处,锁龙渊。
所谓的“渊”,实则是一处深不见底、终日云雾缭绕的天坑。
天坑边缘,依山而建着一座古朴的三层阁楼,便是锁龙渊经天阁。
阁楼样式古朴,屋檐下挂着驱邪铜铃,在山风中发出零星的叮咚声。
附近能看到一些身穿五彩服饰、身上偶尔爬过蝎子蜈蚣的五毒教弟子在巡逻,但戒备并不算特别森严。
白露潜伏在对面山崖的密林中,精神洞悟体全开,细致地感知着下方的能量流动。
地脉灵气如江河奔腾,但在阁楼正下方深处,确实有一股精纯、冰凉、带着冥世气息的泉流被无形的阵法之力约束、疏导着,大部分转化为温和的灵气弥散四方,少部分似乎被导入阁楼基底,用于维持某个核心符阵的运行。
“就是那里。”白露锁定目标。他并未急着动手,而是耐心等待了整整两天,摸清了巡逻弟子的换班规律,以及地脉能量在昼夜交替时的微弱波动节奏。
第三日凌晨,寅时末,天色最暗,人最困倦,也是地气活动一个短暂平缓的间歇期。
白露动了。模拟法则悄然运转,他的气息瞬间变得与周围的山石林木几乎别无二致,身影如同融入夜色的幽影,贴着陡峭的崖壁,悄无声息地向下滑落。千幻面纱完美遮掩了他的生命波动。
避开几处简单的警戒符箓,他如壁虎般游走到经天阁基座与山体连接的阴影处。这里有一个仅供维修人员进出的、被阵法封闭的狭窄通道入口。正常情况下,需要特定的令牌和手法才能开启。
但白露不需要。他伸出手指,指尖幽光凝聚,模拟出一丝极为精纯、与下方九幽之泉同源的九幽气息,轻轻点在入口阵法的几个关键节点上。
《九幽如意诀》对九幽之力的掌控,在此刻起到了万能钥匙般的作用。阵法光纹微微一亮,随即如同水波般荡开一个仅供一人通过的缺口。
白露闪身而入,缺口迅速弥合。
通道向下倾斜,阴冷潮湿,石壁上刻画着加固和导流的符文。越往下,那股九幽气息越是明显。足足下降了百余米,前方豁然开朗。
一个天然形成的、约莫篮球场大小的地下洞窟出现在眼前。
洞窟中央,是一口直径丈许的泉眼,泉水并非透明,而是呈现出一种深邃的玄黑色,水面平滑如镜,却散发出刺骨的寒意和精纯无比的九幽本源气息。
泉眼上方,悬浮着一个由无数金色符文链条构成的立体法阵,缓缓旋转,将泉水中升腾起的玄黑气息抽离、转化、疏导上去。
这便是锁龙渊镇压的“九幽之泉”!
白露没有浪费时间欣赏。他快步走到泉眼边,能感受到脚下阵法传来的约束力和转化力。他没有去动那个核心转化法阵,那样触发警报的概率太大。
他直接盘膝坐在泉眼边缘,双手虚按在泉水之上。《九幽如意诀》全力运转,幽鬼吞天体自主激发,背后隐隐浮现出九幽如意碑的虚影。
“吞!”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只有一股强大、精准、且带着至高九幽权柄的吸力,从白露双手和背后的碑影中传出,径直作用在泉眼的本源之上!
霎时间,平静的玄黑色泉水分开一道漩涡,一股远比寻常九幽之水精纯浓郁百倍的本源能量,如同黑色的玉髓琼浆,被强行从泉眼深处抽取上来,顺着白露的双臂,疯狂涌入他的体内!
属性面板上,力量、敏捷、体质、精神四项基础属性的数值,开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跳动、增长!
洞窟微微震动,上方那个金色转化法阵的光芒明显黯淡了一些,转化效率骤降。但或许是白露的抽取方式过于“内行”,直接针对本源,并未暴力破坏结构,也或许是这处节点本就偏远,预警等级不高,一时间,并没有刺耳的警报响起。
白露心如止水,全力吸纳。他知道,留给他的时间不会太多。阵法效率的异常迟早会被监测到。
他必须赶在被发现之前,尽可能多地汲取,然后迅速撤离,赶往下一个目标。
暗流,自此而始。白露的孤身汲泉之路,正式踏上征程。而这片大地之下,那一百零八处维系着古老平衡的泉眼,即将迎来一位沉默而贪婪的“访客”。
无人知晓,这悄然发生的变动,将会在不久的将来,掀起何等滔天巨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