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楼的隔音还算不错，再加上方仲文的职业习惯，早就把周围侦查了一番，按理是不会有人偷听到他们谈话的。
但夏清欢还是压低了声音。
“大人应该听说了中秋宴吧，侯府中有些人不安分，想博一场泼天富贵。为了以防万一，我想向您打听一些关于皇子们的消息。”
方仲文皱了皱眉：“妄议皇室，这可是死罪。”
“在白云城，我也算是救了大人一命吧，大人真不愿意帮这点忙？”
“那你先告诉我，你跟诡域帝尊，到底是什么关系？”
夏清欢抚摸茶盏上白鹤的指尖一顿，事实上，这些天她有些刻意回避，不去想那个男人。
倒不是说她长出了恋爱脑，对那个男人情根深种，而是司璟尘给她一种十分危险的感觉。
尽管她放倒了他逃了出来，但她总觉得他不是那种善罢甘休的人，或许正像一名耐心的猎人，拿着武器站在某个角落里，等着她自投罗网。
夏清欢摇了摇头，甩掉了脑中那些可怕的想法。
她已经回到京城了，司璟尘就算再大胆，一个域外的君王，也不可能跑到天胤王朝的都城来蹦跶吧。
喝了一口热茶，夏清欢慢条斯理地开口：“我跟他不过是人质与匪徒的关系罢了。”
“那人中了一种奇毒，而我的师父是鬼毒老人，他想让我的师父替他解毒，因此抓住了我……”
夏清欢扯着师父的幌子，并不打算向面前的男人透露她血液的特殊，免得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方仲文却斜了她一眼：“在下那晚明明听见你叫他夫君了。”
“咳咳……”夏清欢差点被呛死，用丝帕擦了擦嘴角的水渍，“要这么论的话，那晚我也听到大人叫他爹了。”
这一提醒，立刻让方仲文想起那晚他丢脸的举动，指尖下意识收紧，差点捏碎茶盏。
夏清欢很理解他的心情，安慰道：“我们不过是为了活命罢了，不丢人。”
“这件事打住。”方仲文是真不想再提跟白云城有关的事，全是黑历史，他赶忙转移了话题，“在下告诉你一些消息，从此我们两清。”
夏清欢点了点头。
“大皇子出身不好，为人低调，并且儿女双全，这次应该不会参与选妃。”
“三皇子很有谋略，这次要续娶继妃，但他后院的女人可不少，孩子也多，一般的女子嫁进去，只怕压不住那些人。”
“不过，他应该不会选你为正妃。”
谢谢，这福气她也不想要。
“五皇子沉迷作画，很少近女色，今年本来要大婚，但他未婚妻母亲过逝，需守孝三年，这一次皇上大概会给他指一名侧妃先进府。”
沉迷作画，不近女色，抛开后院会被皇帝塞人这一点，五皇子府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六皇子风流不羁，不论是风月所还是后院里，都养了不少红颜知己。”
“皇上很不喜欢他的作风，这次估计会给他挑一个厉害一点的妻子管束他。”
说到这时，方仲文暗暗瞥了一眼对面的夏清欢。
他突然觉得，这个人选她就很合适，他迷之自信，她一定能把六皇子管治的服服帖帖。
夏清欢白了他一眼：“别想了，你觉得安阳侯府的女儿，能做皇子的正妻？”
方仲文一顿，的确，安阳侯府没落的太快了，毫无助力，有点野心的皇子都不会挑他们家姑娘。
但圣心难测，皇上这些年愈发厌倦皇子间的争斗，说不定真就给他们挑了家世不显的妃子呢？
方仲文摇了摇头，继续说道：“七皇子身体不好，太医说他最多还有三年的时间，皇上大概是会给他指一两个贤良淑德的女子，留个后。”
夏清欢一怔，那天她就发现，七皇子身体有些糟糕，却没想到，已经糟糕到了这个地步。
可惜了那张好看的脸，果然不论男女，都红颜多薄命。
不过，病弱好呀，病弱好拿捏。
而且从那天的谈话中，可以看出七皇子是个很温柔的人。
三年后成了寡妇就更棒了，一个有钱有势的王妃，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还不用跟别的女人抢烂黄瓜，简直是她梦寐以求的养老生活。
夏清欢越想越兴奋，虽然以她的身份，很难嫁给皇子为正妃，但其实也是有操作空间的。
比如她主动向七皇子表明她会医术，她给他调理身体，作为交换条件，他去求赐婚。
一般来说，皇上不会拒绝一个身患绝症的儿子，想娶一个家世低微的妻子的请求。
夏清欢思绪有些飘远，直到桌面被敲响：“你到底有没有在听？”
“抱歉，烦请大人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想得美，我的话可不想说第二遍。”
“对了，九皇子今年虽然只有十七岁，但是皇子大婚礼部要筹备好久，说不定皇上这回也会给九皇子赐婚。”
“他可是皇后娘娘所出，真正的嫡子！”
“哦！”夏清欢懒洋洋地应了一声，这么尊贵，肯定跟她没关系！
她更想知道的是，这人是如何评价八皇子的？她刚刚走神，完全没听见。
但方仲文不说第二遍，她也不好一直追问。
“在下有件事，也一直没琢磨明白，不知夏小姐能否指点一下迷津？”
“说来听听。”
“那诡域帝尊，明知道我脸上戴了人皮面具，却压根没有让人揭下我的面具的意思，你说他为啥呀？”
夏清欢瞥了他一眼：“大概是怕你面目下的脸长得太丑，吓到他。”
“你这是什么话？”方仲文瞪圆了眼，他虽然算不上俊美出众，但浓眉大眼，一身正气，这么多年也没听谁说过他长的得丑。
“好了，不开玩笑了。”夏清欢笑着给他续了杯茶，“我觉得吧，或许他早在拿到你那块皇城司的腰牌时就知道你是谁，长什么样了，所以没必要多此一举。”
“有……有道理。”方仲文陷入了沉思中。
这么说来，他的身份暴露了？
可诡域的消息网，真有这么灵通吗？
与此同时，诡域王宫里，努力飞翔了两天的信鹰，也带来了流风传递的消息。
司璟尘打开后，简短的信笺除了说明安阳侯府的夏三小姐就叫夏清欢以外，还附了一张女子的小像。
画画的人笔力很好，寥寥几笔，就把一个人的神韵勾勒了出来。
画上的人，跟司璟尘在白云城遇到的夏清欢极为相似，他更加确信，夏家三小姐就是他要找的人。
“陆护卫，安排一下，三日后本尊要启程去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