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卫渊挑落徐百胜手中长戟,将戟尖递到其喉咙上后,擂台左侧也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气氛当中。
除了刘寒和杨不器以外,几乎所有人的表情都变得难看起来,尤其是方才笑得最欢的几人更是感觉脸皮滚烫。
站在他们身后的四位从初试脱颖而出的世家子弟也是一脸懵比。
本想着过来露个脸、站个队,没准日后还能抱个大腿什么的。
谁曾想火辣辣的现实却给了他们当头一棒。
这刚修出三枚煞轮便有这等战力,若是被当今圣上知道,定会被另眼相看。
若是方才好好结识一番,顺便来个“雪中送炭”的戏码,这不比跟在这帮世子身后强多了?
同样都是当“狗”,给那高高在上的天子当总比给这帮世子当强上千倍万倍吧?
瞧着擂台上的那道挺拔身影,几人看的那叫一个望眼欲穿,就连腹中的肠子都快要悔青了。
无妨...
其中一身材微胖的青年使劲晃了晃脑袋,暗自安慰自己道。
这次不过只是运气罢了,那徐世子怕是因为轻了敌,所以才会一步错,步步错。
台下的其他世子若是上台,定然不会再像徐百胜那般不堪。
守擂之事可不像寻常比斗一般,还有休息恢复的时间,耐力和修为也同样是“校艺”大比的一环。
如今,卫渊虽然表面看上去还是神采奕奕,但刚刚经历了一场“越级”恶战,此刻的他怕是早就成了强弩之末。
微胖青年越想越对劲,越想双眼越亮。
没错!
他一定是在装样子,其实他现在已经毫无还手之力了!
…
“徐百胜这小子的五枚煞轮莫不是假的吧?怎会连此人都敌不过?”
“这么多年服下的养身大药难不成都吃进狗肚子了?”
程贲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硬疙瘩,失神呢喃道。
满头的乱发在他的胡乱蹂躏之下变得更乱了。
“自从几年前的边军历练之后,百胜应该太久未曾与人真真正正动过手了吧?”
“我说的那种可不是喂招,而是真正的赢者生,败者亡。”
卫红鱼目光灼灼地望着擂台上的身影,好似在燃烧的红色瞳孔之中满是澎湃的战意。
“现在看来我之前的确小看这位临安校尉了,他身上的那股铁血之气可比咱们这些人浓郁太多了。”
“若没有几场忘我的生死之战是绝对无法练就出来的。”
说着,她轻叹一声,望向那道失魂落魄、宛若一具行尸般的身影,红唇轻启,幽幽道。
“似乎是因为家世的原因,好像我们都忘了修行兵家的一件重要准则。”
“何时变得安逸起来,就意味何时开始败...”
“甚至身死。”
“也正是因为这股安逸之心,才让他这般轻敌,甚至连我等苦练十几年、集百家所长的顶尖武学都未曾用出来。”
“不错。”
沉默许久的杨不器平复心中波澜之后,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就算卫渊的庚金煞气克制他的甲木之煞,他也不该这般慌乱。”
“幸好这只是校艺比斗,而不是战场,否则...”
接下来的话杨不器并未说出口,但在场所有人却都能听明白。
听完两人的这一番话,
程贲立刻调整心态,但脸上还是挂起一抹苦笑。
“的确如此,不过若是我的煞气被那临安校尉在一瞬间击溃,想必我也会像百胜那般惊慌失措。”
“这个卫渊当真是不简单,若是真能被三哥收服,定然会是那独当一面的存在。”
饶是徐百胜被卫渊干净利索地败于擂台之上,程贲的心中依旧没想过卫渊会胜过接下来的人。
方才的一切情绪只不过是因为他觉得丢了脸面罢了。
这场“败绩”除了让他收敛心中的轻敌之念、敲响警钟之外,没有让他对“杨不器会获得校艺头筹”的怀疑动摇一丝一毫。
“先不提此事了,待大比结束之后再说。”
“第二场谁去攻擂?”
杨不器拍了拍徐百胜的肩膀,轻声安慰道。
“莫要这般垂头丧气,输与赢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能从失败中学到什么。”
“我们的先祖哪一位年轻时没输过?”
“可那些能赢过他们的兵家却早就已经尘归尘,土归土,甚至到最后连后代都找不到了。”
“只有我们几家屹立不倒,与大乾同寿。”
“所以......”
杨不器眼神平静地望着徐百胜那双泛着死灰的眸子。
“你明白了吗?”
“拥有能输很多次的机会,才是我等与这些普通兵家最大的不同。”
此话一出,
那副生无可恋脸上终于泛起了一丝“涟漪”,原本死寂的眸子之中也突然多了一抹活色。
徐百胜沙哑着嗓子,语气之中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疲惫。
“我明白了,三哥。”
“明白就好。”
杨不器摸了摸徐百胜的脑袋,宛如老父般笑着道。
“行,去那边多歇歇吧,一会还得指望你小子帮我把另外一个泥腿子战败呢!”
“恩!
徐百胜重重点了点头,然后便快步朝着一处无人之地走去。
“如何?商量好了没?”
杨不器平静地望向擂台上的那道挺拔身影,眼神古井无波。
就像方才程贲所言一般,他压根没将卫渊当成自己的对手。
在这十四名参加校艺大比的兵家之中,他的对手只有自己。
环顾四周,杨不器晃了晃脖颈,发出“咔咔”的脆响声。
“若是没人那我就不客气了。”
话音未落,
就见身材高挑,一身火红软甲的卫红鱼带着浑身的澎湃战意迈步而出,一步一步朝着擂台走去。
“不必三哥出手。”
“第二场我去攻擂。”
...
“卫兄,真有你的!”
站在擂台下的第五蛮咧嘴大笑几声,瞧了瞧四周,压低语气道。
“你看到那小子下场后的表情了吗?”
“真是笑死个人!”
“那生无可恋的模样好似一身的本领都白学了一般。”
“也不知道接下来的他还有没有胆量上场。”
“啧啧,你小子下手虽然不算太狠,但真是招招扎心啊!”
“尤其是挑飞人家手中长戟,用戟尖抵在人家脖子上那招,简直就是杀人诛心。”
“行了行了,你有没有点眼力见?”
盘坐在擂台边,正争分夺秒恢复体内煞气的卫渊实在是受不了耳边的“叽叽喳喳”,无奈地睁开狭长眸子。
“卫某好歹帮你打懵了一个,你就不能让我安静些?真以为我这个只修出三枚煞轮的兵家打人家修出五枚煞轮的简单呢?”
“你是不是应该感谢我?”
第五蛮捂着嘴点了点头。
“完事后去吃那家药膳行不行?”
第五蛮依旧捂嘴点头。
卫渊挑了挑眉,笑着问道。
“这次怎地不说话了?”
闻言,第五蛮抬手指了指卫渊身后,幸灾乐祸道。
“自然是因为下一位攻擂的已经拿着兵器上来了。”
“卫兄,这把努努力,再打废一个,之后交给我就行。”
“到时候我状元,你榜眼岂不快哉!”
言罢,便转身跑开了。
“你他...”
卫渊嘴角一抽,硬是把即将脱口而出的脏话全咽下肚。
转过身定眼一瞧,来人正是之前那位场中唯一一名女兵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