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以三煞轮的修为与我战到这般地步,不得不承认,你是我这么多年以来遇到的兵家当中天赋、心性最强者,甚至没有之一。”
“平心而论,若你有我等这般身世,如今的成就只会比我等更强。”
“不过,出身乃是上天给予、命中注定,想要逆天而行,终究还是太难太难。”
卫渊嗤笑一声,摇了摇头。
“少跟卫某说那些没用的大道理。”
“怎么?难不成输给杨兄便是顺应天意?”
“苍天在上,厚土在下,你我皆是这中间的两粒微不足道的尘埃,你将自己比作天意,未免也太过自视甚高了吧?”
杨不器怔了怔,幽幽一叹,周身皮肉不断颤动,眸中煞气好似燃烧的黑色火苗,光是看上一眼便令人胆战心惊。
“你现在不明白,我不怪你,日后待你将自己撞的头破血流之后,自然就会懂。”
说话间,
手中刀剑轰然相撞,冒出大团刺目的黑红火星。
本应清脆的金铁交鸣之声,却不知为何变得有些沉闷。
“杨某所修的乃是这刀兵之煞,凶戾狠煞之强古今罕见,杀伐之力更是在咱们大乾兵家所修的所有煞气当中名列前茅。”
“你我若是继续战下去,我真怕一不小心杀了你。”
“这校艺大比的规则虽是点到为止,但就连仙武两道的修士打到火起,都不一定能够及时收手,就更别提咱们这些修行不祥之煞的兵家了。”
卫渊眉头一皱,顿时心中了然。
原来此人所修的是这战场上的刀兵之煞,怪不得看上去有些熟悉。
之前深入荒地、收获元磁宝甲的地方便到处充斥着这种凶戾之煞。
当时因为那片古战场的煞气浓度极高,自己还曾幻想着让府军在那修行一阵。
“说了这么多废话,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很简单。”
杨不器缓缓抬头看向卫渊,萦绕数缕黑红之煞的脸上勉强露出一抹和善之色,劝诫道。
“你认输吧,杨某实在不忍看到你这样的天才兵家陨落于此,这是我大乾的损失。”
“如今,我大乾边疆已经彻底沦为绞肉场,每日都有边军兵家惨死,百姓更是苦不堪言。”
“若是能多出几个你这样的兵家,平定几处险恶之地绝对不成问题。”
望着那双不似作假的凶恶眼神,卫渊心中一惊,想不到这位京都世子团的领头之人,竟还有这般雄心壮志,当真是令人有些惊讶。
狭长眸光之中闪过一抹疑惑。
“杨世子当真有这样的好心?”
“大乾安稳,我等才在,这一点卫兄不必怀疑?”
杨不器语气凝重,沙哑开口道。
“况且,先祖征战大半生,我等自然也要继承其遗志,保家护境,荡妖斩魔,还天下一个太平。”
“卫兄!兵家当死在马上和战场之上,不应该死在这处狭小擂台。”
“若你肯认输,日后所有的修行所需皆由我杨家提供如何?”
“只要你我联手,功名、财富不就是唾手可得的掌中之物吗?”
虽然杨不器此番上台得首要任务是为了夺回世家脸面,但自从刚才与卫渊对了几招之后,他便彻底改了心思。
这样有天赋的兵家数百年难遇,若不收服,简直就是天理难容!
甚至他都没对卫渊说出什么“跟随”“门客”一类的稍显贬低的词,而是用了“联手”二字,足以见得对卫渊的看重。
若是说上台之前他的心中还有些许迟疑,而此刻他是真真动了爱才之心!
...
凤鸣阁上的武钧天闻听此言,将手中金樽重重砸在桌上,里面的酒水刚要漾出却被李玄机手指一拨勾回。
“这杨家的小子真是越来越放肆了,竟然敢跟朕抢人!”
“你杨家就算掏光家底又能提供什么好东西?”
武钧天越说越气,猛地起身喝道。
“这天下都是朕的!”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
李玄机眯着眼睛,笑着说道。
“杨家这小子不是不知道此事嘛!若是知道怎敢与陛下抢人?”
“方才他说的那番话当真是让人振聋发聩,比如今京都城中大多数的世家子弟要强上百倍不止。”
“老臣在此恐怕要提前恭喜陛下了,这又能收下一员仁义猛将。”
武钧天闻言虽然依旧板着脸,但能明显看出方才的怒气已经荡然无存,挥了挥袖袍,再次坐下,嘴角缓缓勾起道。
“哪有国师说的那般好,这小子从小生在国公之府,享尽人间富贵,心中还存有不少的自负与傲气,若想朕收下他,还需多多磨练心性。”
说着,他的眼神又飘向擂台之下。
“要朕说还是这卫渊看着顺眼,前几日朕派人去临安走了一趟,小县中的百姓竟无人不念此人的好。”
“国师你说怪不怪?”
...
卫渊垂眸沉吟几息,心中有了答案。
“还是算了,大丈夫的功名当自己争得。”
“更何况,卫某已经走到了这一步,若是不搏一搏,岂不是天大的遗憾?”
“杨世子尽管出手吧!”
卫渊修长的五指攥住戟身,重重顿在地上,声音铿锵有力,豪迈万分。
“兵家一途本就凶险万分,数着日子活着,若是怕死卫某当初就不会修行此道。”
“唉。”
杨不器叹了口气,吐出一道黑红之煞,整个人如同一口熊熊燃烧的铸兵炉,甚至能看到藏在身体之中好似被烧红一般的“五脏煞轮”。
“既然卫兄执意如此,那杨某便不再留手了。”
话音刚落,就见卫渊化身赤色虎魔持戟杀来,口中大喝道。
“方才杨兄率先出手占了先机,这次也该轮到卫某了。”
说话间,周身分出一道赤色煞气比卫渊身形还要快上一瞬,朝着杨不器的脑袋电射而出。
你的刀兵之煞可幻化出一片幻境,卫某的虎魔之煞亦有摄人心魄之效。
刚要动手的杨不器只觉得眼前瞬间化为一片血红。
耳边响起诸多妖魔的凄厉嘶吼之音不说,呼吸之间更是能闻到一股刺鼻的血腥之气。
“似乎也是幻境?”
“与我的刀兵之煞倒是有些许的异曲同工之处。”
“嘶…”
杨不器的眼皮疯狂跳动几下。
“没道理啊,这小子所修的究竟是什么煞气?”
“怎么看上去比我的刀兵之煞还要诡异?”
“算了!先不想那么多了!”
只见其脚步重重一踏,眼前瞬息之间便恢复正常。
见砍向自己的右臂的长戟还未落下,嘴角微微勾起,轻声道。
“你的煞气终究还是比我的刀兵煞差了一筹!”
说罢,
右手手腕一翻,挥刀向上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