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
郑刀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
“那门秘术乃是朝廷明令禁止不让传授的。”
“若是你那弟子暴露,最后我们兄弟两人定会受到牵扯。”
“是啊。”
关屠也苦笑着开口道。
“许老兄,你就收了心思吧,难不成你忍心看着我们哥俩‘晚节不保’?”
“这么大岁数被拉出兵圣阁游街、砍头?”
“打住,打住。”
许走蛟哭笑不得地摆了摆手。
“哪有那么邪乎?”
“这可说不准啊!”
郑刀虎着脸,继续接话道。
“再说,你方才不也说了,这门秘术几乎没有兵家能修炼完成,你那位徒弟若是学了岂不是白费功夫?”
“我那徒弟可不一样。”
许走蛟摇摇头,一提到卫渊,整个人的神情都变了,浑浊眸光中满是兴奋之色。
“一身磅礴气血在许某看来已经跟武道修士没什么区别了。”
“这【血玉心】其他兵家或许修不得,但他可不一定,所以......”
“不行,不行。”
郑刀态度坚决,依旧还是不同意。
“就算他天赋异禀,可以将血玉心纳入己身,但...许老兄你才认识他几日?”
“知人知面不知心,若是他学了这【血玉心】之后滥杀无辜又该如何?”
“你可别忘了,这门禁忌之术是如何被禁用的。”
“届时,难不成你亲自出手清理门户?”
说到这里,
郑刀的语气顿了顿,眉眼当中闪过一抹异色,似乎意识到了自己说的太过,于是便朝着许走蛟抱了抱拳道。
“郑某说话比较直,还望许老兄莫怪。”
“参悟秘术的机会本就难得,有这个功夫还不如让他学一门其他的秘术。”
许走蛟抬眼望向身前两人,见他们态度都很坚决,不由得轻轻叹了口气。
“唉!”
“好吧,看来此事的确是许某考虑不周。”
“这就对了嘛!许老兄!”
关屠在心中松了口气,而后好似没心眼子一般,咧嘴大笑道。
“除了这个,其他都行,老兄你再换一个我们两兄弟力所能及的要求!”
闻听此言,
郑刀的眉头微微一皱,旋即从桌下踢了关屠一脚。
可惜他却毫无反应,也不知道是酒喝够了,还是压根就没注意到。
“此话当真?”
许走蛟的嘴角微微勾起一抹难以觉察的弧度。
“既然如此,许某就不客气了。”
“【血玉心】传授不得,但你们以它为基础改良的兵家秘术总能传授给我那徒儿吧?”
“许某可是早就听说了,你们研究出的【妖血心】如今已经不需要杀修士夺血,只需吞噬妖魔的精血就行。”
此话一出,
对面的两人同时沉默下来。
郑刀狠狠地剜了关屠一眼,无奈苦笑道。
“想必许老兄一开始打定的主意就不是【血玉心】,而是【妖血心】吧?”
许走蛟也不说话,就这么笑眯眯地盯着他的眼睛。
他说得的确不错,自己最开始的目标压根就不是【血玉心】而是【妖血心】。
但若直接说,想必他们定然不会答应,所以...
他才会先提出一个极端的请求,在他们拒绝之后,利用其心中产生的些许愧疚,再次提出一个相对折中的请求。
这时,往往更容易让他们接受。
“这门秘术只能算是残缺...”
“无妨,只要能壮大气血就行。”
“这门秘术入门极难,我兄弟两人修炼数年才勉强入门。”
“无妨,我那徒儿的天赋极佳,修行我的秘术只用半日便入了门。”
郑刀脸颊上的肌肉微微抽动几下,灰白色的眉毛更是开始颤抖起来。
几息后,
他起身脱掉上衣,露出一身精壮的肌肉。
许走蛟神色一紧,旋即默默拽着身下的椅子向后挪了几步。
“不至于吧?”
“因为这点小事,咱们这把老骨头难不成还得打上一架?”
话音未落,
一股若有若无的凶煞之气在郑刀身上缓缓涌现而出。
还未等许走蛟反应过来,就听郑刀体内传来一阵阵令人牙酸的金铁摩擦之声。
下一瞬,
一块块乌黑光泽的凶兽鳞片从他的胸口处出现,朝着其身体四周缓缓蔓延开来,将他的大半个上半身覆盖。
然后,
一直耷拉在两侧的手臂也发生了剧烈变化。
皮肤表面生出黄棕色的毛发不说。
五指更是弯曲成爪,几根苍白的骨刺突破指尖血肉,猛然钻出,上面还带着些许血污。
许走蛟瞳孔骤缩,抬头望去,只见方才还算温和的郑刀,此时双眸之中已经布满血丝。
光是看上一眼便让人汗毛倒竖,眼神中似乎充满了暴虐、狂躁以及强行按捺的杀意。
关屠见状正想起身,却被郑刀一个眼神拦住。
“许老兄...”
沙哑的声线从郑刀的口中吐出,声音有点不像人,反倒像是刚吐出喉间横骨的某只妖魔。
“难不成你也想让你的徒弟也变成像我们兄弟两人这般人不人、妖不妖的模样吗?”
“只要修炼了【妖血心】就一定会产生类似的畸变,而且,时间随机不可预测,因此,必须要时刻压制才行。”
“更重要的一点便是这样的肢体无法被我们完全控制,此刻的我能与你正常对话,便已经是修炼多年的成果了。”
“若想与人争斗,更是几乎不可能...”
“无数妖魔凶魂冲击神智,不但会让人疯狂,更是会让人敌我不分,这可比煞气冲击来的更猛烈,对于带兵的兵家来说显然是大忌。”
说罢,
身上的畸变如同潮水般消退,郑刀身子一软,闭眼坐在椅子上大口喘着粗气。
不过,短短几个呼吸间,便又彻底恢复如初。
睁开眸子的郑刀冲着满脸担心的许走蛟微微一笑。
“当然,郑某并不会否认这门秘术的强大之处。”
“体内多了一枚【妖血心】后,我的确不怎么担心压制煞气的事了。”
“不过,许老兄,你当真想让你那徒弟修炼吗?”
“那有没有弊端小一些的壮大气血之法?”
许走蛟沉默片刻,又继续开口,显然还没死心。
“许老兄,你这是怎么了?”
关屠忍不住笑道。
“为何偏偏对这壮大气血之法这般上心?”
许走蛟垂下眸子,轻轻一叹,
“我徒儿在离开兵圣阁后,就要去边疆了。”
“听送膳的宦官说边疆的形势如今很是严峻,几个月内,修成五煞轮的兵家已经死了数十位了。”
“我那徒儿虽然气血浑厚与寻常兵家完全不同,但作为师父还是想让他多些保命的东西。”
“毕竟,我传他的那门秘术也是极为耗费气血的。”
烤炉中的木炭渐熄,气氛也变得安静焦灼起来。
良久之后,
郑刀放下扒拉木炭的炉钩,抬头悠悠道。
“若想学我们的秘术,还需这小子心中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