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断电话，前台的表情更加为难：“秦小姐，方特助说席总在开会没有时间，要不，您还是下次再来？”
“下次？”秦小姐声音拔高，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手指重重拍在前台大理石桌面上，“你是不是没说清楚我是谁？你再打给方特助，我来跟他说清楚。”
云洛曦见状，默默绕到另一侧的电梯，刷卡上楼。电梯门关闭的瞬间，她看见那位秦小姐正掏出手机，表情愤愤地拨打着电话。
录音棚在二十三层，云洛曦刚走出电梯，就看见方特助匆匆迎上来：“云小姐，席总临时有个重要会议，让我先带您去录音棚。”
云洛曦微笑着点头：“麻烦方特助了。”
录音过程很顺利，云洛曦清澈空灵的嗓音完美契合游戏主题。制作人连连称赞：“云小姐的音色太适合这首曲子了，简直像是量身定做的一样。”
云洛曦谦虚地笑了笑：“是曲子写得好。”
走出录音棚已经是下午五点了，没看到席修砚也没看到方特助，想必他们还在忙，她在回去和等人之间犹豫着，就看到方特助正好出现。
“席总还在开会，云小姐可能还要再等一会儿。”
“没关系，席总在忙那我就先回去吧。”云洛曦笑容真诚。
方特助连忙开口：“席总特意吩咐带您去三十六楼的办公室等他，应该是有事找你，云小姐还是跟我上去吧。”
他也不知道席总找云小姐什么事，但席总那态度，他要是没把人留下来，那有事的肯定是他。
云洛曦微微一愣，随即点头：“那就麻烦方特助了。”
“不麻烦不麻烦，云小姐这边请。”
三十六楼的总裁办公室宽敞明亮，与上次没什么不一样，唯一的差别可能就是茶几上摆着精致的点心，还有一束新鲜的向日葵。
与办公室灰白色系不搭，却莫名有些和谐。
“这是总裁特意吩咐为云小姐准备的。”方特助见云洛曦盯着茶几上的东西开口解释道。
“是吗？”云洛曦唇边漾出浅浅笑意，“替我谢谢席总。”
云洛曦刚坐下没多久，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席修砚迈着沉稳的步伐走进办公室，黑色西装衬得他肩线越发挺拔。
男人目光落在云洛曦身上时，冷峻的眉眼微不可察地柔和了几分。
明明才几天没见她，却像是隔了很久，每次想要给她打视频，却不知以什么身份什么理由，他已经不再满足听到她的声音，想要见到她的想法每晚在脑子里盘旋，挥之不去。
他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因为一个女人魂不守舍。
“录音还顺利吗？”他走到她身旁的沙发坐下，修长的手指松了松领带。
云洛曦微微颔首，眼尾的泪痣在灯光下熠熠生辉：“制作人很满意，谢谢席总给我这个机会。”
“私下不用喊我席总。”席修砚突然开口，黑曜石般的眸子直视着她，“这样会让我觉得我们在谈公事。”
现在都在总裁办公室里，这话听起来哪里都显得很奇怪，云洛曦却佯装毫无所觉。
“没办法，席哥气场太过强大啦。”
这样吗？
席修砚低头扫了眼自己的穿着，好像每次见她都穿得很正式，她会不会觉得自己不好接近？
下次……
“脚还疼吗？”
“不疼了。”云洛曦唇角微扬，水润的眸子像盛着星光，“多亏席哥介绍的医生，现在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嗯，那就好。”
“饿了吗？一起吃个饭。”
“这些……”云洛曦指了指茶几上的餐点。
“放着吧，会有人来收拾。”席修砚站起身，“想吃些什么？”
“我都可以，席哥决定就好。”
电梯下行时，云洛曦站在席修砚身侧，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气。她状似无意地靠近了一点，发丝随着动作轻轻拂过他的手臂。
暮色中的“云顶”餐厅位于海都最高楼，全景落地窗外是整个城市的灯火。席修砚选了个靠窗的位置，绅士地为云洛曦拉开椅子。
“这里好美。”云洛曦望着窗外感叹，霓虹在她眸中映出细碎星光。
席修砚目光落在她侧脸：“嗯，不及某人。”
男人声音很轻，云洛曦假装没听见，低头研究菜单，发丝垂落遮住泛红的耳尖。
席修砚修长手指轻点酒单：“试试他们的招牌红酒？”
“我酒量不好...”她小声抗议，却在男人含笑的目光中败下阵来，“就一小杯。”
只喝了一小杯红酒，云洛曦脸颊泛起淡淡红晕，眼尾泪痣在烛光下愈发妖冶。她托着腮，眼神迷蒙地望着窗外：“席哥经常来这里吗？”
席修砚眸光一闪：“没有。”
他只和朋友来过一次，当时大多位置都坐着一男一女，朋友调侃这里像是情侣餐厅，他就再也没来过，今天要来吃饭，鬼使神差想到这个地方。
云洛曦指尖轻抚酒杯边缘，笑得像只狡黠的猫：“那我可要多谢席哥了，介绍了这么好吃夜景又不错的餐厅给我。以后我跟朋友约吃饭可以约来这里。”
“砚哥哥！”尖锐的女声打破融洽氛围。
秦羽踩着十厘米高跟鞋气势汹汹走来，鲜红指甲直指云洛曦：“她是谁？”
席修砚脸色瞬间冷了下来：“秦小姐，请注意场合。”
“砚哥哥，我今天可是等了你一下午，”秦羽委屈地撇嘴，转而眼神不善地瞪着云洛曦，“不是说很忙吗？那你怎么有时间和这个女人一起来吃饭？”
席修砚眸色骤冷，“我与谁一起吃饭，与你何干？”
“砚哥哥！”见喜欢的人对她态度如此冷淡，秦羽眼眶泛红，声音还有些发抖，“我们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你还记得伯母曾经……”
“秦小姐，如果我没记错，这十年来我们见面的次数不超过五次。”男人声音冷硬不带一丝温度。
“当时还小，不过是大人说的玩笑话，秦小姐大可不必当真。”
“怎么是玩笑话，过几日伯母生日，她还想让我当你的女伴，砚哥哥，你……”
“这事我会跟她说，让她不要劳烦秦小姐，还有，我们不熟，麻烦你喊我席先生或者席总。”席修砚打断她，目光转向云洛曦时柔和了几分，“我们走吧。”
这边太吵，餐厅的人都向这边看了过来，席修砚不想他们被人围观，就想带着人离开。
云洛曦全程不发一语，听到这话刚站起身，秦羽突然冲上前拽住她的手腕：“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跟砚哥哥一起吃饭？”
“放手。”席修砚一把扣住秦羽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吃痛松手。
秦羽见席修砚这么维护眼前的女人，一时恼羞成怒，扬起另一只手就朝云洛曦脸上扇去——
“啪！”
清脆的耳光声在餐厅里格外刺耳。
云洛曦偏过头，脸颊火辣辣地疼，发丝散落遮住了半边脸，没人能看清她此刻眼底一闪而过的异样。
“曦曦，”席修砚瞳孔骤缩，一把将秦羽推开，力道之大让她踉跄着撞在餐桌上。他伸手想触碰云洛曦的脸颊，又怕弄疼她，指尖悬在半空微微发颤。
云洛曦轻轻摇头，强撑出一个笑容：“席总，我没事。”
席修砚眼神彻底冷了下来，周身气压低得吓人，他脱下西装外套披在云洛曦肩上，回头眼神冷冷看向又惊又怒的秦羽，“向她道歉。”
“砚哥哥，我……”
秦羽眼泪“唰”一下掉了下来，她秦家大小姐何时在大庭广众下这般丢脸？而她喜欢的人竟然在维护别的女人，还让她给她道歉，一个低贱的狐狸精，她也配？
秦羽的朋友们尴尬地站在原地，进退两难，经理快步走来，脸上是惶恐之色，“席总，非常抱歉发生这样的事..….”
席修砚连眼神都没给他一个，修长的手指轻轻拨开云洛曦脸颊边的发丝。当看到那清晰的五指印时，他下颌线条绷得死紧，眸中翻涌着骇人的风暴。
“砚哥哥.…..\"秦羽声音发颤，精心修饰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我又不是故意的，我——”
“闭嘴。”席修砚声音冷得像淬了冰，“秦小姐，如果你还想保留最后一丝体面，现在立刻道歉。”
秦羽脸色煞白，环顾四周，发现所有人都在用异样的眼光看着她。
“我……不…对、不起。”她嘴唇颤抖着，最终在席修砚冰冷的目光下崩溃，捂着脸转身就跑，高跟鞋在地毯上踉跄了几下，差点摔倒。
席修砚冷冷扫了一眼仓皇离开的背影。
“我们走。”
云洛曦低着头，长发垂落遮住了半边脸，乖巧地被他护在怀里离开。她能感觉到无数道目光追随着他们，有好奇，有探究。
迈巴赫内，空调温度适宜，却驱散不了两人之间凝滞的气氛。席修砚从车载冰箱取出冰袋，用真丝手帕包好，轻轻贴在她红肿的脸颊上。
“疼吗？”他声音低沉，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云洛曦摇摇头，却在冰袋触碰的瞬间不自觉地瑟缩了一下。席修砚眸色更深，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对不起，让你遇到这种事。”
都是因为他，她才会遭受这无妄之灾，席修砚心中生出无边的愧疚。看着她躲闪的眼神，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住。
他沉默片刻，“去我那里给你涂药。”
云洛曦张了张嘴想拒绝，却在看到他紧绷的侧脸时噤声。车窗外的霓虹灯影掠过他棱角分明的轮廓，为他镀上一层冷峻的光。
“秦羽的事，我会处理，不会让你平白受委屈。”
“嗯。”云洛曦声音很轻，“席哥不用太在意，我没关系的。“
“我在意。”他转头看她，目光灼灼，“很在意。”
简单的三个字，让云洛曦心头一颤，她低下头，像是想要缩进自己的保护壳里。
席修砚的公寓位于市中心最顶级的豪宅区，电梯直达顶层。门开的瞬间，云洛曦闻到一股淡淡的雪松香气，和他身上的味道如出一辙。
“坐。”席修砚指了指沙发，转身去拿医药箱。
公寓装修极简却处处透着奢华，落地窗外是整个海城的夜景，灯火如星河般璀璨。她突然觉得有些恍惚，仿佛置身梦境。
席修砚回来时，手里多了个蓝色医药箱，他动作轻柔地为她冰敷上药。
云洛曦这才发现，他的手指在微微发抖。
不知为何，她一直强忍的泪水突然决堤，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席修砚的手背上，烫得他心头一颤。
“对不起...…”她慌忙去擦眼泪，却牵动了伤处，疼得倒吸一口冷气。
席修砚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别碰。”他声音低沉得可怕，“该说对不起的是我。”
云洛曦摇摇头，泪水模糊了视线：“是我太没用了...明明什么都没做错，却连还手都不敢...…”她声音哽咽，“我害怕...怕给席总惹麻烦，怕你母亲伤心，怕被报复.…..”
她抬起泪眼朦胧的脸，嘴角挂着自嘲的笑，“我应该明白，在有些人眼里，我永远都是那个可以随意践踏的可怜虫。”
“胡说。”席修砚呼吸一滞，胸口像是被重锤击中，他从未见过这样的云洛曦——脆弱、不安，与镜头前那个光彩照人的女孩判若两人。
“看着我。”他捧起她的脸，强迫她与自己对视，“在我面前，你永远不需要害怕。你也不会任人随意践踏，我向你保证，伤害你的人一定会付出代价。”
云洛曦睫毛轻颤，泪珠挂在上面摇摇欲坠：“可是...…”
“没有可是。”席修砚拇指轻轻擦去她的泪水，“我保证，没有人能再伤害你。”
云洛曦怔怔地看着他，那双总是含着笑意的眼睛此刻盛满了脆弱：“席总，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因为喜欢。”
云洛曦瞳孔骤缩，像是被吓到了。
她慌乱地想要后退，腰肢却被席修砚的长臂牢牢禁锢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