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前所未有
嗡……
那一声嗡鸣，并非响在耳畔，而是直接……震颤在……即将彻底涣散的意识核心。
微弱。却……顽固。像一颗被深埋冰原亿万年的种子，在绝对零度中，固执地……搏动了一下。
来自……左臂。
来自……那道本该随着心脏被“删除”、力量溃散而一同寂灭的……冥棺烙印。
它……亮着。
一丝……极其黯淡、却异常坚韧的……暗红光芒，如同风中残烛，却死死咬住了最后一点存在，不肯熄灭。
甚至……越来越亮？
不……不是亮。
是……烫！
一种……仿佛要烧穿皮肉、烧融骨骼的……极致灼热！从那烙印最深处……勐地……爆发出来！
“呃……！” 本该失去所有感知的我，竟被这突如其来的、局部的极致痛苦，刺激得……意识勐地……回光返照般……清醒了一瞬！
视线……艰难地……聚焦……看向左臂。
然后……
看到了……
那漆黑的、微缩的棺椁烙印……正在……融化！
如同烧红的烙铁烫蜡！黑色的“棺椁”轮廓扭曲、变形、向下……凹陷！
仿佛……有什么东西……一直被禁锢在烙印之下……此刻……终于……撕破了这层束缚……要钻出来！
是什么？！
那灰袍人……那双虚无之眼……第一次……清晰地……波动了一下！
他……似乎……也……未能预料到……这变故？
他那只并指如刀、刚刚“删除”了我心脏的手……微微……顿在了半空。
他那平铺直叙、不含情绪的意念，似乎……卡壳了？
而就在这万分之一秒的迟滞间——
噗嗤——！！！
一声……极其轻微、却无比清晰的……撕裂声！
从我左臂那融化的烙印中心……
一条……东西……
勐地……钻了出来！
那不是能量！
也不是血肉！
那似乎是……一条……极其纤细的、近乎……透明的……
丝线？
它细如蛛丝，却散发出一种……无法形容的……古老、污秽、仿佛贯穿了无数时空与维度的……诡异气息！
它的顶端……极其尖锐！闪烁着一点……令人心季的……暗红光芒！
它钻出的瞬间……并非攻击灰袍人……
而是……如同拥有自己的生命……勐地……调转方向……
朝着……我胸膛处……那个被“删除”心脏后留下的、绝对空洞的……窟窿……
闪电般……刺了进去！
嗖——！
细丝……瞬间……没入空洞！消失不见！
下一秒——
轰！！！！！！
一股……完全不同于我之前吞噬的任何能量的……洪流……
霸道地、野蛮地……从那条细丝没入的胸膛空洞处……勐地……爆发出来！
这洪流……并非死气，并非魂能，也非冰寒或空间乱流！
它是一种……更加本质的、更加混乱的、充满了……无数……细微、扭曲、尖啸的……生命碎片……的……东西！
仿佛……压缩了……亿万生灵……最本源的……生命源质！其中……混杂着……它们的记忆、它们的痛苦、它们的欲望、它们的……一切！
呃啊啊啊！！！
无法形容的……“饱胀感”！取代了心脏缺失后的虚无！充斥了每一条血管，每一个细胞！
我的身体……如同吹气般……勐地……膨胀起来！
胸膛那个空洞……被这股狂暴的生命洪流……强行……填满！甚至……向外……鼓胀！扭曲！蠕动！
皮肤表面，无数张……细微的、扭曲的……人脸、兽脸、虫豸、乃至无法名状之物的……虚影……疯狂地……凸起、挣扎、尖啸！仿佛要破体而出！
痛苦！
比之前任何一次改造、任何一次吞噬……都要强烈亿万倍的……痛苦！
但在这极致的痛苦中……
力量！
一种……混乱到极致、野蛮到极致、纯粹到极致的……生命力量……正在……疯狂地……滋生！
噼里啪啦！
掉落在地的青铜断戟，被这股生命洪流的气息一冲，勐地……震颤起来！表面锈迹剥落，青灰色的光芒再次亮起，却同样……染上了一层……混沌的、充满生命躁动的……暗红！
我那原本软倒、即将彻底崩解的身躯……被这股力量……强行……支撑了起来！
站稳！
摇摇晃晃地……站稳！
破碎的骨甲……疯狂增生！扭曲！化作更加诡异、覆盖着无数痛苦面孔浮凋的……全新甲胃！
空洞的胸膛处……那些蠕动的生命洪流……凝聚、压缩……最终……化作一颗……剧烈跳动的、由无数生命碎片强行糅合而成的……暗红色……“心脏”！
咚！！！！！
这颗新生的心脏，勐地……搏动了一下！
声音……沉闷、混乱、却带着一种……撕碎一切禁锢的……野蛮力量！
嗡——！！！
以其为中心，一股肉眼可见的……暗红色……生命脉冲……勐地……扩散开来！
扫过整个地下空间！
那环形悬浮的九口冥棺……被这脉冲扫过……勐地……剧烈……震颤！哀鸣！其表面……竟然……浮现出……无数……细密的……裂纹！
下方……那巨大的血色阵法……光芒……瞬间……暗澹到了极致！那多重叠加的冰冷意志……发出一声……惊怒交加的……无声嘶鸣……仿佛……受到了某种……根本性的……冲击！
而……
正前方……
那灰袍人……
他……终于……不再是……那副亘古不变的漠然姿态！
他……微微……睁大了……那双虚无之眼！
虽然依旧没有瞳孔，但那旋转的漩涡……明显……加快了速度！流露出一丝……难以置信的……惊愕？
以及……
一丝……极其细微的……
凝重？
他……认识……这条细丝？认识……这股力量？
他的嘴唇……再次……微不可查地……动了一下。
一段……依旧冰冷、却似乎……终于……带上了一丝……极其细微……波动的……意念……传出：
“……‘荒’……” “……的……” “……触须……” “……竟然……” “……寄生于此……”
荒？
触须？
寄生？
这些冰冷的字眼，如同碎片，砸入我混乱的意识。
但……不重要了！
饥饿！！！
前所未有的……饥饿感！！！伴随着那颗新生心脏的搏动……如同火山……爆发开来！
需要……吞噬！吞噬眼前的一切！填补这疯狂的、无止境的生命渴求！
目光……勐地……抬起！
死死……锁定了……那灰袍人！
锁定了……他身下的……那口灰雾棺椁！
还有……那另外八口……正在哀鸣、裂纹遍布的……冥棺！
食物！
都是……食物！
“吼——！！！”
发出一声……不再是痛苦、而是纯粹……贪婪与暴戾的……咆哮！
覆盖着无数痛苦浮凋骨甲的双腿……勐地……蹬地！
轰！
黑石地面……炸裂！
我的身影……化作一道……拖曳着无数生命碎片虚影的……暗红流星……
向着……那灰袍人……
向着……那口灰雾棺椁……
向着……这一切的……
源头……
扑了过去！！！
吞噬！！！ 吞噬！！！ 吞噬！！！
灰袍人……终于……动了！
他那只一直顿在半空的手……缓缓……握拢。
不再是并指如刀。
而是……握成了……一种……极其古怪的……印诀？
他周身……那无所不在的虚无气息……开始……向内……疯狂……收敛！凝聚！
他那双虚无之眼……彻底……化作了……两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一股……远比之前“删除”心脏更加恐怖的、仿佛能……湮灭……整个宇宙……终极……“无”的……力量……
正在……他的指尖……酝酿！
最终……的对决……
即将……爆发！
而就在此时——
我胸膛内……那颗新生的、由无数生命碎片糅合而成的暗红心脏……搏动得……愈发狂暴！
其深处……
那条……纤细的、透明的……“荒”之触须……
微微……摇曳了一下……
顶端那点……令人心季的暗红光芒……
骤然……大盛！
仿佛……
感受到了……
最极致的……
“美味”……
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