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城，你在副秘书长的位置上，待了多久了？”黄鑫的语气缓和下来，之前的烦躁仿佛被他悄悄压了下去，眼神平静地看着柏寒城，带着几分审视。
“已经两年了，黄市长。”柏寒城坐直了身子，语气恭敬，心里却莫名一紧——黄鑫突然问这个，绝非随口闲聊，一丝不安悄然爬上心头，让他下意识地攥紧了手指。
“嗯，时间是不短了。”黄鑫点点头，端起眼前的水杯，杯沿轻轻碰了碰嘴唇，呷了一口水，目光落在袅袅升起的热气上，缓缓说道，“市里最近的风向有点微妙，我想把你调离市政府。你自己说说，想去哪个县？”
柏寒城的脸色微微一变，眼神里的谨慎更浓了，他往前凑了凑，声音压得更低：“市长，您是不是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了？”他能感觉到，黄鑫这话里藏着话，绝不仅仅是调动那么简单。
“嗯，是听到些风声。”黄鑫放下水杯，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刚才的平和消失得无影无踪，眼神锐利地看向柏寒城，“今天苗市长的话有点多，你觉得他到底想干什么？”
“苗市长？”柏寒城听到这个名字，心头猛地一跳，脸色骤然变了几分，他瞬间明白了黄鑫的用意，连忙解释道，“市长要被调离的事，其实早就不算秘密了。今天……今天那个话题，是我先提起来的，跟苗市长关系不大。”他一边说，一边紧张地观察着黄鑫的表情，生怕自己哪句话说错了。
“我没别的意思。”黄鑫的脸上没什么表情，语气也听不出喜怒，仿佛只是单纯的询问，“就是想听听你怎么看，苗市长今天晚上那番举动，到底藏着什么心思。”他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笃笃”的轻响，在安静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清晰，也格外有压迫感。
“这次的事情，你京都的那几个同学，有没有和你联系啊？”黄鑫见柏寒城沉默不语，目光在他脸上停顿片刻，语气看似随意地再次问道，手指却不自觉地在桌面上轻轻画着圈。
柏寒城听到这话，像是被针扎了一下，猛地抬起头，脸上满是惊讶，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黄鑫怎么会突然提起京都的同学？他连忙摇了摇头，声音带着几分不自然：“没有，最近事情太多，忙得脚不沾地，就没顾上联系他们。”顿了顿，他试探着看向黄鑫，语气诚恳，“黄市长，您要是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我这就给他们打电话问问。”
“嗯，没什么事。”黄鑫摆了摆手，脸上露出一丝感慨，眼神望向窗外，仿佛陷入了回忆，实则是在旁敲侧击，“就是挺羡慕你们这批年轻人，朋友多，联系也方便。有空就多联系联系，别像我们这样，年纪大了，走动少了，慢慢的，能说上话的人就越来越少了。”他的语气里带着几分落寞，像是在说自己，又像是在提点对方。
柏寒城心里打了个转，一边点头应着“好的，黄市长，我一定常和他们联系”，一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黄鑫的神情——对方脸上的感慨不似作假，但他总觉得这话里有话。想了想，他补充道：“我也会跟他们聊聊我的近况，让他们也放心。”
“嗯，这样挺好，有朋友、有同学你就得利用起来，也是为了自己的仕途吗。”黄鑫收回目光，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点了点头，“你回去也琢磨琢磨，想清楚想去哪个区县任职，回头告诉我。”
“好的，黄市长。我回去就联系他们，也好好想想自己下去任职的事。”柏寒城站起身，微微躬身，语气恭敬。待黄鑫点头后，他才转身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间，顺手带上门。
门关上的瞬间，黄鑫脸上的温和笑容慢慢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深沉。他靠在椅背上，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眼神里闪过一丝算计——柏寒城的反应都看在眼里，这步棋，或许能走通。
“苗市长，您这会儿有空吗？”韩雨加快脚步追上苗华庭，脸上堆着热络的笑，语气带着几分熟稔，“我想到您那儿坐会儿，讨杯好茶喝喝。”
苗华庭闻言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韩雨，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语气里带着几分自嘲：“我就是个闲职副市长，哪比得上韩书记您——跟着常务副市长，忙得脚不沾地呢。”话虽如此，他却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走，去我办公室，正好有朋友送的新茶，让你尝尝鲜。”
“那感情好，”韩雨笑着应道，语气里透着几分熟络，“那我就厚着脸皮跟您沾光了。”说罢，便与苗华庭并肩走进了副市长办公室。
“老板，水已经烧好了。”苗华庭的秘书杨健见两人进来，立刻站起身，脸上带着恭敬的笑，熟练地准备着茶具。
“韩书记好。”杨健看到韩雨，连忙点头问好，姿态谦逊。
“嗯，你好。”韩雨微微点头回应，目光在办公室里扫了一圈。
“小杨，我和韩书记有几句话要说。”苗华庭示意杨健，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你在门口盯着点，别让人进来。”
“好的，老板。”杨健应声，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顺手将办公室门轻轻带上，只留了一道极细的缝隙。
韩雨在沙发上坐下，身体微微前倾，眼神锐利地看向苗华庭，开门见山地问道：“苗市长，市长这一走，您心里就没点盘算？”
苗华庭端起水壶往盖碗里注水，动作慢悠悠的，仿佛没听出他话里的试探，脸上露出一丝无奈：“我就是个普通副市长，市长离开这么大的事，哪轮得到我有想法？”他一边冲洗着茶叶，一边叹道，“毕竟资历还差着一截呢。”
“哎，您这话就没意思了。”韩雨故作生气地皱起眉，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满，“我们在一起工作也有五六年了，谁还不知道谁？就别跟我打哑谜了。”
苗华庭放下水壶，抬手敲了敲自己的腰，脸上露出几分疲惫，像是真的力不从心：“我说的是实话。在官场里，资历这东西重如泰山。”他拿起茶漏，将洗好的茶叶滤进公道杯，动作慢悠悠的，“我虽是市里任职最久的副市长，可这‘腰力’不行了——后台不硬，折腾不动喽。”说罢，他抬头看了韩雨一眼，眼神里藏着几分难以捉摸的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