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了，坐吧。”王岐脚步匆匆地走进休息室，青色的中山装袖口沾了点灰尘，显然是刚从会场赶来。他目光扫过站在沙发前的周永安，指了指对面的沙发，语气带着几分急促：“来了多久了？”
周永安微微颔首，姿态保持着恰到好处的恭敬：“我也是刚到，书记。”他看着王岐略显疲惫的神色，手里的公文包下意识地捏紧了些——知道对方刚开完会，时间宝贵。
“嗯，我也是刚散会。”王岐说着走到单人沙发坐下，接过王玉成递来的茶杯，指尖触到温热的杯壁，轻轻抿了一口，喉结滚动间，眉宇间的紧绷才稍稍缓和：“你们的工作进度了那一步了？”
“书记，我们鲁省的反腐工作已近尾声。”周永安开门见山，语气沉稳，“但驻京办这桩事，恐怕会有些棘手。”他眼神凝重，显然对此事已有预判。
王岐没看他，手指在周永安带来的鲁省文件汇总上轻轻点着，头也不抬地问：“驻京办的审讯情况怎么样了？”
“初审已经完成，这是涉案人员的审讯本，是今天早上刚从驻京办汇总过来的。”周永安说着，从公文包里掏出三本厚厚的本子，递给身旁的王玉成。王玉成接过时，指尖不经意间触到纸张边缘的毛刺，显然是连夜赶印出来的。他快步走到王岐身边，将本子轻轻放在茶几上，动作轻得生怕惊扰了什么。
王岐翻开审讯本，目光快速扫过上面的字迹，忽然抬眼：“嗯，不错，你们动作挺快。那个保险柜找到了？”
“我怀疑……我们找到的是个假的。”周永安语气笃定，说出了盘桓在心底许久的疑虑。从董家成交代找到保险柜的那一刻起，他就觉得哪里不对劲——对方既然能悄无声息转移，没理由留下这么明显的破绽，这可能也是董家成的一个计划。
王岐指尖在审讯本上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深意：“你说的或许有道理。”他合上本子，身体微微前倾，“那你们下一步，打算怎么处理这些人？”
“严肃处理，绝不姑息。”周永安字字铿锵，眼神锐利如刀——在出卖国家秘密这件事上，他从不含糊。
王岐点点头，又问：“这些人的‘老板’，你们打算怎么查？”
“马长军虽然死了，但是我们已经抓到了主犯张启明，他也是驻京办的主要负责人，马长军只是明面上的负责人而已。”周永安语气沉了沉，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敲击，“我想在他身上下点功夫，争取打开缺口，顺藤摸瓜揪出幕后的人。”他说这话时，目光坚定，显然已有盘算。
王岐看着他紧绷的侧脸，忽然端起茶杯笑了笑：“有魄力是好事，但记住，凡事留一线——有时候，逼得太急，反而会适得其反。”话里的提点，像一颗石子投进周永安心里，让他瞬间明白了什么。
“好的，书记，您的指示我一定落实到审讯工作中。”周永安挺直脊背，郑重地点头的回道。
王岐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目光落在他身上：“今年的工作也该总结了，我在京都等着看你的年终报告。”
周永安闻言一愣，眉头微蹙，脸上露出几分疑惑：“书记，您日理万机，我怕这份报告耽误您的时间……”
“无妨，你的报告耽误不了事。”王岐摆了摆手，忽然话锋一转，眼神里带着几分探究，“过段时间，你来京都中纪委工作如何？”
周永安心里咯噔一下，连忙欠了欠身，语气恳切：“书记，眼下省里的反腐工作正到关键时候，我还是留在省里坐镇更稳妥，免得给您添乱。”他垂下眼帘，掩去眼底的坚决——鲁省的摊子刚铺开，他实在放不下。
王岐看着他紧绷的侧脸，嘴角勾起一抹淡笑：“看来你是真不想来。”他也不勉强，话锋再转，“这案子结了，你有什么安排？”
“暂时还没具体计划。”周永安坦诚道，想起昨晚的会面，语气柔和了些，“不过昨天欢迎会上，见了几位遇到难处的企业家，等忙完这阵，我想着手解决他们反映的问题。”
“可以。”王岐点头赞同，眼神里带着期许，“你毕竟是省会城市的市委书记，不能总围着调查组转，得多为老百姓干点实事。”
周永安心头一暖，连忙追问：“书记，我们的工作情况已经汇报了，我们下一步的工作该怎么做？”
王岐放下茶杯，身体微微前倾，语气陡然沉了几分：“具体方案我随后给你。但这两天，你先把各省驻京办梳理一遍，把有问题的单位和人都揪出来。”他盯着周永安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工作方向你定，需要协调的人手你来挑，碰上难啃的硬骨头，直接给我打电话，我来协调。”
周永安瞳孔微缩，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脸上露出几分顾虑：“书记，这个……是不是太急了？”他担心动作太大，会引起其他省市主官的不满。
“是不是担心其他省市的那几个人问责你啊？”王岐一眼看穿他的心思，语气笃定，“放心，这事我已经汇报过了，会上也是一致通过了，你就放心大胆的去查。”他长舒一口气，脸色瞬间变得凝重如铁，“记住，我们既然发现了这些啃食国家的硕鼠，就得让他们知道，什么叫身败名裂，什么叫万劫不复！”
最后几个字掷地有声，带着一股凛然的杀气，周永安只觉得心头一震，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板——他知道，一场更大的风暴，要来了。
“还有一点，你给我记牢了。”王岐似乎看出了周永安的心思，他双目圆睁，锐利的目光像钉子一样钉在周永安脸上，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国安局会全程配合你。发现一个，就办一个；要是整个单位都烂透了，那就彻底挖开，连根带泥全清出去，一点烂肉都不能留！”
周永安听到这句话后，只觉得一股凛然正气扑面而来，他下意识地挺直脊背，掌心微微出汗——王岐这话里的狠劲，让他瞬间明白了这场调查的分量。
王岐看着他紧绷的神情，语气稍缓却依旧带着力度：“办这种案子，别揣着什么心理负担。”他指节在桌面上重重敲了敲，每一下都像敲在人心上，“从他们敢出卖国家秘密那天起，结局就已经定了。”
周永安深吸一口气，胸腔里翻涌着一股热流。他迎上王岐的目光，眼神坚定如铁：“我明白了，书记。您的话，我会刻在心里。”说这话时，他的手指紧紧攥成拳头，心里则是在想：既然要干，就必须干彻底，绝不能让任何一个蛀虫漏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