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齐市这阵子怕是难得清静了。”陆新阳整个身体陷在沙发里，指尖夹着支烟却没点燃，目光落在窗外飘飞的雪花上，语气里带着几分预判的沉郁。
姜世军坐在对面，指节用力按着眉心，脸上没什么表情，眼底却藏着掩不住的疲惫。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带着点沙哑：“是啊，国安部的王洪涛刚落脚，京都叶家又把叶辰派来了……”他顿了顿，像是被无形的压力扼住了喉咙，“我这心里，真是又沉又乱，说不出的无力。”一天之内涌来这么多势力，他感觉自己像被架在火上烤，连呼吸都带着灼痛感。
陆新阳看他这副模样，心里暗暗苦笑——谁不是呢。他弹了弹烟灰，缓缓开口：“周永安的压力，怕是已经到顶峰了吧。”见姜世军抬眼望过来，他又补了句，语气凝重，“刚才王书记来电话，说北苑已经派了一支小队来齐市。”
“什么？北苑来人了？”姜世军猛地坐直身子，眼睛瞪得溜圆，满是不敢置信，手不自觉地攥紧了沙发扶手，指节泛白，“这……这怎么可能？北苑的人，怎么会轻易动？”
陆新阳看着他脸上震惊、疑惑、甚至还有点慌乱的神情，忍不住勾了勾嘴角，带着几分同病相怜的无奈：“你不相信？我刚听到时，表情跟你一模一样。”他顿了顿，语气肯定，“但消息千真万确，他们今晚凌晨三点下飞机抵达齐市。”
姜世军张了张嘴，半天没说出话来，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看向陆新阳平静的侧脸：“陆老哥，这么大的事，咱们是不是得严格保密？”他声音压得很低，像是怕被人听去。
“嗯，这个是自然的。”陆新阳点头，身体往沙发里靠了靠，眼神沉了沉，“他们来，我们就当什么都不知道。这消息要是走漏半点风声，后果不堪设想，咱们谁都担不起。”
“叶辰那边……也得瞒着？”姜世军追问，手指无意识地在膝盖上划着圈。
“他八成已经知道了。”陆新阳淡淡道，“咱们不用特意提，其他的事上，该装糊涂就装糊涂。”他闭上眼睛，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这场风波越来越大，他们能做的，或许只有稳住阵脚，当好这棋盘上的“暗子”。
值班室里静了下来，挂在墙上的钟还在“滴答”作响，敲得人心里发紧。
“也不知道怎么了，今年的雪真是一场接一场，没个停的时候。”姜世军望着窗外漫天飞舞的雪花，眉头拧成个疙瘩，率先打破安静，他语气里带着几分莫名的担忧。雪花簌簌落下，把远处的屋顶盖得严严实实，却丝毫压不住他心头的焦灼——这连绵的雪，倒像是某种不祥的预兆。
陆新阳端起茶杯，指尖摩挲着温热的杯壁，抬眼看向他，眼神里带着几分深不可测的沉静：“你也别光担心这雪了。这两天，怕是还有更让人震惊的消息要传来。”他说着，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茶几上那份摊开的文件，纸页边缘被手指捻得有些发皱。
姜世军心里“咯噔”一下，猛地转过身，盯着陆新阳问道：“京都那边……是不是已经有动作了？”他知道这句话的意思，他赶忙走到沙发前，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手心却微微出了汗。
陆新阳缓缓点头，放下茶杯，杯底与桌面碰撞发出轻响：“嗯，有几位省市干部在除夕晚上进京，刚到机场就被拦下了。”他顿了顿，语气里带着几分凝重，“这消息，估计很快就会正式通报。”
“这么说来，这紧张气氛不光我们鲁省有。”姜世军眉头皱得更紧了，指尖在沙发扶手上反复摩挲着，“看来，这盘棋比咱们想的还要大。”
“我刚收到消息时也很震惊。”陆新阳的声音沉了沉，眼神里却透着几分坚定，“没料到中纪委调查组会在除夕夜就动手，这股决心，可见一斑。”他顿了顿，语气里多了几分郑重，“这也恰恰说明，咱们党和领导人对反腐工作的态度——绝不姑息。”
“是啊，反腐从来不是一蹴而就的事，得打持久战。”姜世军点着头，深吸一口气，仿佛要把心头的重压都吐出去，“咱们肩上的担子，还重着呢。”
“嗯，这个工作还需要更多的人参与到其中。”陆新阳说着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窗外白茫茫的一片，背脊挺得笔直。雪花落在窗玻璃上，瞬间融化成水，留下蜿蜒的痕迹，像极了眼下盘根错节的局势。
值班室里再次陷入寂静，只有窗外风雪呼啸的声音。姜世军看着陆新阳的背影，又看了看茶几上的文件，只觉得这寒冬里的空气，比窗外的冰雪还要凛冽几分——一场更大的风暴，显然已在酝酿之中。
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周永安就已起身。他揉了揉还有些发沉的太阳穴，脚步放得很轻，走到监视屏前。屏幕上的画面有些模糊，张文林蜷缩在角落里睡得很沉，呼吸均匀。他盯着看了片刻，指尖在冰冷的屏幕边缘轻轻划过，眼底带着几分审视——平静的夜晚，往往藏着不平静的暗流。
“晚上倒还算平静。”唐昊被他起身的动静弄醒，从临时搭起的沙发床坐起来，身上还盖着件军大衣，头发有些凌乱，语气里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周永安转过身，嘴角噙着一抹浅淡的笑意：“幸亏有你在这儿搭个伴，不然这长夜更难熬。”他顿了顿，语气沉了沉，“明天就要正式审讯张文林了，不知道外围的调查进展怎么样？”他说着，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下巴，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虑。
唐昊伸了个懒腰，骨节发出一连串轻响。他整理了一下沙发上的褶皱，瞥见茶几上那杯昨晚没喝完的水，随手端起来抿了一口，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让他清醒了不少。“你们这工作，真是连轴转，太熬人了。”他看着周永安眼底的红血丝，语气里带着几分感慨，随即话锋一转，“这两天的调查，是不是不太顺利？”
周永安笑了笑，带着几分习以为常的无奈：“干我们这行，哪有处处顺风顺水的。”他走到茶几旁坐下，拿起桌上的调查提纲翻了翻，“等会儿你就知道，我们的工作程序有多繁琐，步骤有多严谨——慢是慢了点，但不能出半点差错。”
“那我可真不想亲身体会。”唐昊摆了摆手，脸上露出夸张的抗拒，眼底却藏着理解，“你们纪委的工作，是在刀尖上跳舞，半点马虎不得。我还是在旁边给你把好外围的关，让你能安心审案。”
周永安抬眼看向他，两人目光对视，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默契。窗外的雪不知何时停了，一缕晨光透过云层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新的一天开始了，而等待他们的，将是一场硬仗。